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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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吹来第一缕秋风的时候，温瑞庭目送宋听禾一家离开。
“走吧。为了您的人生大事。”岑旭看着马车驶出视线，调转了方向，准备回去。
“我要是没媳妇，你们也别想找。”温瑞庭哼了一声，疾驰而去。
岑旭摇头，他们这样的人，本也没这个心思啊。
留园里，沈卓然翻着杨怀恩留下的账本，惊叹连连。
世家风光外衣之下的肮脏事可真不少，沈卓然忽然有些怀念荆州。
“你想怎么处置？”指着简牧野三字，沈卓然定定看着平静饮茶的南云舟。
“简牧野不想和长宁殿有牵扯，但相辅相成的血亲联系是无法割断的。要想拉下长宁殿，就不得不对简家出手。”如此，也才能结束宝意被控制的人生。简絮卿的心思，南云舟很清楚。
简牧野聪明，不会让宝意成为她姑母的棋子，所以才有那句“听太子话”的叮嘱。可简絮卿却能用宝意威胁简牧野，让他为长宁殿所用。
南云舟食指扣着桌面，若是他不能将此事妥善处理，宝意迟早会在长宁殿和留园的折腾中消陨。
想到槐树下的那个吻，南云舟摩挲着唇角，耳边忽然响起简宝意的那句“姑母，没有给殿下寻伺候的人吗？”
宝意是如何知道有无人伺候的区别？
沈卓然看着南云舟的神色从肃然到深思再到不解，嘀咕果然是动了心的人。他还是第一次在表哥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变化。
“你在荆州的时候，有红颜知己吗？”
还在感叹人间风花雪月美好的沈卓然，不妨神被问了这一句，茶水直接呛嘴里了。
“额，因为算有吧。”沈卓然挠挠额，花楼听过曲，再过分的就没有了。
“没什么。”没在沈卓然面上看到揶揄的神色，南云舟就知道，这也是空架子。那他的话，就没参考价值。
“那宛月，你打算怎么和她说？”沈卓然在燕京认识的人不多，宛月又那样生动。表哥想对付长宁殿，除了简三小姐外，宛月也会受牵扯。
“宛月比你想象的聪明，皇家的子女是最懂取舍的。”沈卓然会提起南宛月，南云舟是有些意外的。沈卓然自来潇洒，和南宛月的交集，也不过是应当有的礼数。
“她既能无视宝意的尴尬身份，也能游刃有余的与你相处，是宫学里的独一份。”南云舟瞥了沈卓然一眼，点到即止。
宛月年少早成，她很清楚谁登上至尊之位，于她最有利的。但也清楚，简絮卿的心思，有多难成。
沈卓然眨了下眼，好像是这样的。若他是南宛月，只怕无法有她这样的进退自如。
“表哥既然把这些都告诉我了，我也会好好应试，努力成为你的助力。”沈卓然点了下账本，眼神里是一往无前的坚毅。
南云舟轻笑着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燕京的局势，免得为人所利用，不是要你放弃自己原本的选择。”
人的这一世，匆匆年华不过数十年，能按着自己的心意去活，是最大的幸。
外祖艰苦一生，就是为了不让后辈吃苦，他怎么会把沈卓然拖进燕京的泥池子呢。
“那我不是很没用。”沈卓然憋闷，他还以为南云舟是有心敲打他，想让他在燕京有所建树呢。
不过，他确实不适合。看那些错综复杂的交集，他就头大。能与南宛月相处甚欢，是因为她从不提留园的事。只为闲谈，不话利益。
如此看来，南宛月真的比他厉害多了。能让他这般惬意，完全不顾忌她的身份。
“那我就做燕京最耀眼的读书郎，给表哥争个体面。”他一向知晓自己生得好，南宛月初见他的惊艳，他在荆州见的可不少。
“岑言，带小公子去温书。”沈卓然聪慧，但不勤勉。既然要做枝头翘楚，那就拿出个态度来。南云舟摆摆手，赶人意味十足。
自七夕夜后，简宝意总躲着南云舟，宁可在长宁殿待到宫门落钥再回去。
“南云舟干了什么？”简絮卿试探过，可简宝意低头不开口，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不说的。
“太子把三小姐带去郊外，回来后，三小姐就这样了。”若兰摇头，他们的人跟不近南云舟，只知道这些。
“阿宝的性子，是不会允许南云舟行不轨之事的。那就是，南云舟暗示了阿宝，阿宝不想吗？”简絮卿琢磨着某种可能，她先前送过近身服侍的人，都被南云舟打发了。这个年岁，正常男子身侧谁还没个人的。南云舟身子无碍的话，阿宝她又生的美丽，心有涟漪也是应该的。
“三小姐怕是还没开窍。”不怪若兰觉得简宝意一无所知，实在是简宝意在许多事上都懵懂得让人意外。
“你找个好言语的嬷嬷，小心与她说下，别吓着她。”迟早是要懂的，不如让自己人教。简絮卿也是怕简宝意这呆愣的性子，会把南云舟对她的兴趣消磨掉。
回宫学的简宝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姑母的心思，只希望南云舟千万别来拦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内侍才掀起轿帘，简宝意就看到了岑言。
“主子备了您爱吃的荷花鱼肚、烩羊肉。”岑言想把那桌子上的菜，挨个报出来，又觉得像是说书人的贯口，这才默默作罢。
“千秋院已备了饭菜。”简宝意寻了借口，就想溜。
“殿下和千秋院说过了，这会儿怕是没您的饭菜。”岑言闻言随着简宝意的动作，往后一踏步，拦着人。
殿下猜的一点没错，简三小姐在躲着他。
“那便带路吧。”简宝意无声叹了口气，她哪里玩得过南云舟呢。
留园内，南云舟好整以暇地端看着手上的书。这是沈卓然给他寻的，说是时下世家女子最爱看的话本子。
怎么说呢，佳人玉碎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
简宝意故作自然的坐在南云舟片旁边，不等她开口。就看南云舟把书倒扣在桌上，书封上赫然是《碾玉观音》四字。
简宝意秀气的眼眸大睁，以为是自己看岔了，再仔细一看确实是那四个字。
殿下看的是哪个版本？
若是原书，便无伤大雅；若是新续的那狗尾，就太吓人了。她当初好奇，翻了两页，被惊得大喊。罚了买书的仆从，才知道是有人故意掺进原本，意在亵渎那些不知事的世家小姐。
可她总不能问南云舟看的是哪版，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当不知情。
“你是如何知晓，我身边没有近身伺候的人？”南云舟给简宝意夹了一筷子鱼肚，面色正经得让人咂舌。
简宝意根本没想到南云舟会如此直接，筷子上的肉落在珍珠米饭上，绯红自脸颊而起，蔓延到耳后。
“呵呵，我猜的。”简宝意小口咬着南云舟夹的菜，头都不敢抬。
“宝意，你知道自己有多不会撒谎吗。”南云舟瞧着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存了心逗弄。
“我一个要进宫的人，还能什么都不知道吗？”简宝意豁出去似的，朝着南云舟恼了这一句，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南云舟。
苍天啊，我总不能说我阅览群书吧。简宝意捂脸，她就知道，殿下回过神来，定然会发现她“口不择言”的那句话。
“哦。”南云舟似没觉得自己多离谱般，伸手把人转了回来，“吃菜，这个鱼茸做的不错。”
实际上，在简宝意背过身去的那一瞬，南云舟也难得的脸红了下。
他没听过嬷嬷的教导，但岑言昨日带了许多书来，其中夹杂着避火图。
他只是怕简宝意被长宁殿的人带歪，又不是故意要惹简宝意的不快，哪里会揪着不放。
而简宝意自然也不会扒着方才的事不撒手，老实给自己喂米。
餐后，南云舟给简宝意弹古琴，一为消食，二为消散佳人心头不悦。
“杨怀恩死了。”一曲毕，南云舟忽然提起了早已淡出众人视野的杨怀恩。
简宝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云舟知道她当年被杨嗣年绑走的事。
那时的杨家，底蕴颇丰，救出了些尚生还的女子，却治不了杨嗣年的罪。父亲为此，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我以为，殿下会保他。”留下杨怀恩能牵制更多人，众口铄金不是虚的。
“他不死，如何安得了那些无辜的冤魂。”南云舟不在乎杨怀恩与世家的钱权交易，但伤到无力反抗的寻常百姓身上，他是不允的。
“殿下心里是有大义的。”简宝意看不清南云舟在那个案子里是如何周旋的，但她知道保住杨嗣年可以给南云舟带来的好处。但殿下选择了借刀杀人，于他而言，为那些无辜之人寻个公道，同样重要。
这是第一次，简宝意真心觉着南云舟登上帝位，于国于民是益。
可这条路太曲折了，殿下他能走出来吗？又或是在波诡云谲的斗争中，逐渐忘却初心呢？
而南云舟说到杨怀恩的意思，是想让简宝意心里有个底。他心里有天下，和长宁殿终究是要碰上的。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