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七夕前，燕京下了一场大雨。
难得休沐的日子，温瑞庭约了南云舟看月亮，正巧就赶上这场雨了。
画舫里，南云舟颇是厌弃的挪开身子。温瑞庭又哭又笑，闹了大半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把他拎回去。告诉他，长嘴了就要说话，憋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南云舟揉额，还好他和宝意，自来都是有什么就问。
岑旭点头，把温瑞庭往背上一放，掠出画舫。
这天才蒙蒙亮，从画舫回去的南云舟，在柳院赏看雨打芭蕉。
“郑家手上有秘药，从他们家买马的商贩，常常得额外付一笔治马的银钱。”难怪郑家敢对驯马园的马下手，原来是自己有解药。
如此，事后马儿恢复正常，便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其中的弯绕来。
岑言把醒酒汤端了过来，备了点清口的小米粥。
“拿到药了吗？”南云舟意在将计就计，不仅要拉下郑家，还要扯掉南云淮手上最得力的盟友。
“岑贺昨夜拿到了。现下，留园的岳师傅正在配药。”这样有意思的药，不让岳师傅验出配方来，多可惜啊。
祁连山的铁骑，多少人盯着，郑家怎么就沦落到送子侄去皇子府的地步了，岑言摇头不解。
“让人去告郑家，把事情闹起来，你们再帮着郑家压下去。记得，人不能出事，后面还有用。”南云舟摆摆手，昨夜酒饮得多，还有些头疼，他要去歇会儿。
“水已备好。”岑言点头，温大人这情劫闹的呦。
被岑旭摇摇晃晃扛回小温府的温瑞庭正趴在地上一顿吐。
“兄弟，你不能找个轿子吗？”温瑞庭胆汁都要吐光了，坐在地上缓口气。
“殿下说，您这丢人模样，该做给想看的人看。”见温瑞庭还在发蒙，岑旭简略把南云舟交代的话转述了一遍。
“她躲着我呢。”温瑞庭当然知道得和宋听禾说清楚，可她现在压根不见他啊。
“那您就让她不得不来寻您。”必要时的手段还是要有的，来日两心相许之时，加倍补偿就是了。
温瑞庭抬头，想出岑旭脸上找出玩笑的意思，但岑旭只点了下头。
“你们殿下，就是这么对简三小姐的？”温瑞庭满脸不信，南云舟怎么舍得。
“那倒没有。可我们殿下把人要到宫学了呀。”太子妃的位置，暂时没法给简三小姐，但得先把人定了。要不然，像简三小姐这样清透的女子，惦记的人可多。岑旭再次为自家主子的声东击西竖大拇指。
殿下本可借未行冠礼，拒了赐婚。但听到待选女子中有简三小姐，就收了口。更是在长宁殿那位念到崔家小姐时，连连点头。
陛下瞬时就和长宁殿站在了一处，这才有了简三小姐入宫学的契机。
殿下可是把陛下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摸得门儿清。
“宋令清不日可就要回乡了，您抓紧着点吧。”宋听禾小姐敢为自己的父亲求到温瑞庭跟前，足见其赤忱之心。殿下也不想看有情人天各一方，就让他们留点心，替温大人看住人。
温瑞庭点头，顺势仰倒在地上，他是该想清楚了。
-
因着七夕将近的缘故，长宁殿给简宝意做了三身衣衫。
“阿宝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简絮卿拉着简宝意来回端详，这孩子生得好，是没话说的。
“谢姑母。”自进了宫学，这衣衫首饰的是没断过。比她前十五年收的还多，可惜不能卖。简宝意默默叹气，来日能把自己带出宫去就不错了，还敢惦记那些东西。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瞧瞧人温家，一个肚子，就把人抓住了。”简絮卿呷了口茶，她是不指望简宝意能多主动了。毕竟，她自己都没摸清南云舟，就不为难阿宝了。
“殿下洁身自好得很。”简宝意低头，那个被丢回去的女子，她还记得呢。殿下再温和，她也没胆子重蹈覆辙。
“就怕来日你头上那位，是个不饶人的。”简絮卿叹气，面上是一心为简宝意打算的忧虑。
“若她不饶人，我还有了长子，那日子不是更难过。”简宝意就差没把自己不聪明这三个印在脑门上来提醒简絮卿。
“我可争不过人家。”简宝意盯着眼前的茶盏，语气迟缓，尽可能让自己笨拙些。
“好啦，有姑母在，总是会护着你的。”简絮卿摸了下简宝意的头，安抚到。她从来没想过要阿宝的性命。
千秋院里，南宛月刚从外头回来，就满院子的找人。
“还要一会儿呢。”唐绵一看就知道，南宛月在找简三小姐。她着人沏了茶，看着南宛月额上的汗，心底不安。
自留园那位沈小公子来了后，公主出宫学的时日骤然增多。
她怕公主动了心，娘娘又不同意；也怕是自己想多了，坏了公主的兴致。
这几日总是睡不踏实。
“你眼下青黑得厉害，让古师傅给你开个安神的方子吧。”南宛月略一抬头，就看到唐绵不算好的脸色，随口吩咐着。
“是婢子不妥当了。”被主子看出不对劲来，是婢子的失职，唐绵跪下请罪。
“我要是想罚你，你还能近身伺候。”南宛月摆摆手，母后御下太严，这些人跟着她也是战战兢兢的。所以，她才格外喜欢宝意表姐啊。
“怎么了这是？”简宝意身后跟了三位长宁殿的女官，是捧着那三身衣衫来的。
“哇，母后好手笔。”南宛月一眼就看到其中的金陵云锦。虽只是个披帛，也是极难得的了。
“娘娘也为您备了一身。”若兰从后头过来，亲自捧着暮云纱制成的衣衫。
南宛月拿到日头底下翻看，果然有不一样的光泽。
“若兰姑姑美言几句，帮我多谢母后吧。”南宛月乐呵呵的让人把衣衫收进去。
等若兰带人走后，迫不及待地拉着简宝意去说悄悄话。
“母后，不会也想让你未婚先孕吧？”人温宜安，有温贵妃撑腰，中秋就要过府了。宝意表姐这个，可是有各种名目可以拖的。
按着父皇对南云舟的态度，怕是会故意把日子定到显怀的时候去。
南宛月对着简宝意用力摇头，千万不能犯傻。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简宝意稳住南宛月的头，将自己对姑母说的都告诉了她。
“呼，那就好。”南宛月松弛下来，又是一脸有故事说的狡黠，“今天有人告了郑家，说他们的马老病着，还只有他们家的药能治，这不明摆着坑人。闹得可大，结果官府把苦主给赶走了。”
“郑家？养官马的郑家吗？”简宝意一下就想到了驯马园那件事，是殿下出手了吗？可为何苦主会被赶走？
“不知道，还是沈卓然出手拦了下。一回宫学，就去找南云舟了。我说了让他别掺和，他怎么都不肯听。”南宛月想到沈卓然义愤填膺的模样，不忍心看他失望的神情，寻了借口，就先回来了。
“哪个学子的初心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呢。”沈卓然不熟燕京局势，自然莽撞些。但这份莽撞正是燕京官场缺少的。
父亲说，他这一生，无愧于天地，靠的不是他自己，是简家的百年余威。便可见，寻常人在官场中的艰难。不愿同流合污，则寸步难行，终得个己不由心，身不由己。
“郑家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还真是多亏了那个败家子。”早二十年前，郑家还是燕京炙手可热的世家，偏生出了个一事无成的嫡长子。郑老太爷去的早，郑老夫人溺爱子嗣，有了如今一日不一日的境遇。
“郑双儿连个像样的及笄礼都办不下来，可不得在马事上寻歪门邪道。”南宛月想到那个大腹便便，满口仁义道德的郑儒荀就犯恶心。听说他屋里头伺候的姑娘，还有比她年纪小的。
“官马的流通权柄在郑家手上，还是有机会起来的。”只要郑家的后人，舍得下名声砍去那块腐肉。
可惜，谁敢呢？一个不孝的罪名，可断一个士族的来日。
留园里，沈卓然气愤不已。
“哪有人这样做生意的。”
“燕京这样的事很多，你以为的争口气，是许多人想改变这烂天烂地的唯一途径。”南云舟头都没抬，他是故意让沈卓然看到这些事的。
千里迢迢来一趟，可不能只是玩一遭。
“表哥，你没办法吗？”沈卓然坐了过来，在他心里，表哥是心有抱负的，是与那些人不同的。
“是我帮着郑家压下去的。”南云舟毫不客气地打碎沈卓然的想象。
“为什么？！”沈卓然惊的起身，连连后退。他被南云舟的漠不关心吓到，这不是他印象里的表哥。
“天子不在乎他看不到的污糟，但讨厌在他眼前的勾心斗角。”南云舟给沈卓然留了喘息的机会，也是不能揠苗助长。
沈卓然松了口气，发觉自己的莽撞，又坐了过来。
“表哥，我想知道燕京的事。”沈卓然看着南云舟，眼神坚定，他想试着努力下。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