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福晋薛宝钗》夜听春雨

12、侧福晋

　　因为跑了一趟庄子之后再回家一趟，所以，宝钗回府的时候已经晚了。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灯火初上。

　　她匆匆下了马车，去福晋院子里回话。福晋没有见她，只让她回自己院子里去休息就行了。

　　宝钗有些庆幸，还好福晋算是大度的，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累了一天了，回去之后她便洗漱歇息。脑袋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一晚上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睡得很香。

　　翌日，嫡福晋院子里。

　　洒扫小丫鬟们黑早起身，清扫地面，擦拭门窗与家具。手指在冷水里冻得通红了，也不敢吭一声。

　　乌拉那拉素悦是个谨守规矩的人，规矩说女子要不嫉妒，要宽厚，她对待妾室们便颇为大度。母亲教导说对待下人要严格，否则下人会生事，会轻视主子，她对待下人便有些严苛。但，也还说得过去了。

　　除非遇到触碰到她逆鳞的事，比如她的独子。黄嬷嬷的儿媳妇便是因为看守小主子房间时候不慎开了窗，让他咳嗽了几声，她便叫拖下去打了一顿板子。当然，其实也并不是想要她的性命。只是那女子身体弱，便一病不起，没几日就去了。事后素悦也有些后悔，赏赐了黄嬷嬷家二十两烧埋银子，黄嬷嬷也感恩戴德的来领了。于是，她便也将此事抛之脑后，就此忘却了。

　　本来，奴仆们的性命，在主子眼里，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素悦起身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大阿哥。他就睡在她院子里的侧屋里，现在睡得还正香甜。小脸红扑扑的，让她看了心里生出无尽的怜爱来。

　　看了宏晖之后，她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梳妆换衣。

　　没有什么事的话，她一向习惯梳简单方便的小两把头，干净利落。衣裳首饰也尽量简素，方便她抱孩子。

　　刚刚吃过早饭，下人便来报，说是侧福晋带着二格格来请安来了。

　　侧福晋李婉莹是最常来她这里的，时间久了，两个人也还能说上几句话，关系还可以。

　　素悦走进堂屋，李婉莹已经坐在下首了。身边跟着二格格瑞雪，年纪不过两岁多，眼神有点怯怯的，长相清秀。

　　见素悦进门，李婉莹连忙起身，满脸堆笑的问安，又推了推瑞雪，道：“这憨丫头，还不快跟福晋请安？”

　　被母亲推了一把，二格格这才走出来，怯生生的行礼：“拜见福晋……”

　　素悦弯腰把她扶起来，开口道：“这么冷的天，你自己来也倒罢了，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要是冻着了，我看你该如何是好。”

　　李婉莹笑道：“不是我要带她来，是这丫头自己说好些天不见福晋了，想念福晋呢！”

　　素悦笑着没有接话，只叫人拿了点心和热牛乳来，给二格格吃。

　　二格格得了好吃的，便不再那么怯生生的了。坐在她母亲身边，自己捡了喜欢的点心吃。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礼仪却是分毫不差。

　　素悦自己在上首坐了，对李婉莹说道：“这龙井茶是你素日喜欢的，尝尝看味道如何。”

　　李婉莹道：“福晋这里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好的，我不用尝也知道……”

　　两人还没开口说几句话，下人来报，说是宋格格来了。

　　素悦道：“请她进来吧。”

　　李婉莹笑道：“早知道她也要来，我便去邀她一起了。”

　　说话间宋格格已经走了进来，端端正正的给福晋请安见礼。素悦让她起身，她便在李婉莹对面坐下了。

　　素悦问她道：“大格格呢？”

　　宋格格恭敬的说道：“这几日天气太冷，没敢让她出来。”

　　素悦满意的说道：“嗯，你是个心里有数的，不必我多说。”

　　闻言，李婉莹便有点讪讪的，只道：“其实小孩子也不必看得太过精细，要耐得摔打才好。”

　　素悦思及胤禛吩咐过的话，便点点头道：“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三个人还没说几句话，下人又来报，说是薛格格来给福晋请安了。

　　素悦不觉好笑：“怎么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吗，都一起来了？”顿了顿又道：“请她进来吧。”

　　下人答应着下去了，不多时，宝钗便进了屋子。

　　一屋子的女人，唯有她进来之后，如同一道光照射进来，实在亮眼。

　　明明穿得并不鲜艳，头发也梳得简单。可还是遮掩不住她的光彩，让李婉莹暗自撇了撇嘴。

　　宝钗也冷不防一下子看到好几个人，有点呆了呆，随即便连忙福身下去：“给福晋请安。”

　　“起来，坐吧。”

　　宝钗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一旁的红木圈椅边，坐了下去。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被她做出来，都赏心悦目。

　　素悦垂下眉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婉莹的眼底，明显闪动着厌憎。

　　倒是另一位格格，宋明月冲着宝钗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宝钗自然也回她一个笑容，同样点头示意。

　　李婉莹长相艳丽，但过于单薄的下颌和高耸的鼻梁使得她看起来有一种刻薄的感觉。宋明月的模样又是另外一种风格，白白的，糯糯的，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

　　后宅的女人聚集在一起，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聊聊天气，再说说衣裳首饰，有孩子的谈谈孩子，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不多时，素悦端起茶盏来，大家也就知道，该告辞回去了。

　　一个接一个的女子起身离开，但是，李婉莹却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素悦跟她的关系比较近，便放下茶盏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么？”

　　李婉莹让身边跟着的丫鬟把二格格带出去玩耍，自己则跟素悦说道：“福晋，你可知道，爷给了那新进门的一个庄子，还是带温泉的！”

　　胤禛对福晋不错，却也没有到事事都要跟她商量的地步，因此这件事，素悦还真的是不知道。如今听了，细细的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

　　府里格格不少，武格格，宋格格，还有一个魏格格，如今又多了一个薛格格。但是，那三位格格，却都没有得到爷亲自赠予庄子的福气。甚至，宋格格还是有孩子的，诞育了大格格，爷的第一个女儿。

　　素悦垂下眉睫，淡淡说道：“爷既然喜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婉莹道：“话虽这么说……我听说，昨天她本该按时回府到福晋这边回报的，却偏偏等到天都黑了才回来。福晋您是好性儿的，她却是太过轻狂了一些。依我说，这样的人不早早把她的轻狂性子压下去，将来，怕是闹事儿的时候还多呢！咱们府上后宅一向干净，可不能养出个这样的东西来，福晋您说是不是？”

　　李婉莹告辞回去了，素悦却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忽然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每次爷在她这边歇息的时候，她总能闻到他身上一股很淡的玫瑰香味儿。

　　府里爱点玫瑰香的，只有薛氏。

　　以前爷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檀香味道，是他书房里常点的熏香味道。如今，那檀香气息之中，却混入了一点点几不可察的玫瑰香。——现在想起来，令她觉得如鲠在喉一般。

　　这薛氏……也太过受宠了一些。

　　她起身回到内室，空气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香气都没有。她素来不爱焚香的，可却很喜欢闻爷身上的檀香味。

　　如今，似乎房内的空气里还飘散着淡淡的檀香味道，可，也还混着那让她觉得甜腻得恶心的玫瑰香气。

　　素悦呆愣了半晌，这才动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另一边，宝钗回到自己院子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无非是看看书，做做针线，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午后，她正想小睡一会儿，忽然青李进来，回报道：“格格，福晋身边的杨嬷嬷来了。”

　　杨嬷嬷是福晋的陪房，忠心耿耿陪伴了她十多年，地位颇高。

　　宝钗只得打起精神，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杨嬷嬷进门，也并不行礼，只道：“格格安好。”

　　宝钗笑了笑：“嬷嬷是有什么事吗？”

　　杨嬷嬷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道：“传福晋的话，薛格格回府太迟，不遵规矩，罚三个月的月钱。”

　　宝钗心里有些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道：“原是我的不是，谨遵福晋的话。”

　　杨嬷嬷转身去了，宝钗回到炕上坐下，伸出手指按了按额头，有点微微苦恼。

　　她刚把积攒的月钱送给家里了，如今正是手头紧的时候，福晋罚她三个月的月钱，还真是……有点麻烦了。

　　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她只是诧异，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不露，现在却突然要罚她了呢？

　　再者，月钱事小。福晋这样做，无疑是当着众人打她的脸，很丢面子的一件事。

　　心情阴沉了一会儿，她就随即把这件事丢开了，不会放在心上。

　　晚上胤禛过来，她也丝毫看不出被罚了的样子，平静温柔的伺候着。

　　又过了几日，难得的，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在一起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