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沙海]成仙》栖泷

25、第 25 章

　　诵经的声音又出现了——或许它一直都存在，只是他习惯了，所以有时没能察觉。无数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吴邪的急躁与不安忽然被安抚了，他竟从这些声音里获得了奇异的安宁。
　　他看到了涸泽，看到了蓬莱，看到了那如梦似幻的仙境。

　　你牵着他的手，一群长相相同的小孩子围绕在你们身边，他们叽叽喳喳地管你叫着“姐姐”，想要伸手拉住你的衣摆。
　　可你并不理会这群孩子，冷漠地避开了他们的触碰，径直从他们之中穿行而过。往更深处走去，你迈上了台阶，绵长的台阶连通着高处宫殿的铜铸大门。
　　空旷的殿内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烟雾，火光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因为丹炉里永远都在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为了更好地读取费洛蒙，吴邪已经切除了自己的嗅觉神经，可他在这里闻到了几乎刺鼻的花香。
　　他扭头看你，可你面上却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即便是一统六国的始皇帝，也在追求着长生不死的梦幻。我们曾经以为，只要炼制出仙药，就可以拯救所有人——包括皇帝。我们以为，只要服下了仙药，就可以得到永生，成为真正的仙人……”你轻声呢喃着，目光落在烟雾缭绕的丹炉上。
　　飘飘袅袅的青烟宛若密布的阴云，让整座宫殿变得昏暗、变得阴沉。一如你面上的神情。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所以，大家都死了。”

　　黑压压的烟雾浓重得仿佛随时要降下狂风暴雨的乌云。你继续往宫殿深处走去，停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你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忽然抬起手开始敲门。起初是有节奏的、缓慢的，可是后来声音越来越急促，你的力道仿佛是想要砸碎这道铜门。

　　你的口中呼喊着，可吴邪什么也听不到了，他只看到你的神情越来越狰狞，仿佛吃人的恶鬼。
　　真是奇怪，明明你的表情那么可怕，但吴邪却丝毫不觉得害怕。因为他觉得，比起愤怒，你更像是在悲伤。
　　你并不是狰狞的恶鬼，而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

　　这令他有些恍惚。
　　吴邪分不清这些究竟是你的记忆还是花的记忆，但通过这些记忆，他已经理解了许多。关于蓬莱，关于仙药，还有宗师——徐福。

　　据说在秦朝的时候，有一个叫徐福的方士，他告诉皇帝在海中存在着三座神山，那里有仙人居住，也会有长生不死的仙药。
　　皇帝于是让工匠们打造了一支船队，他搜集三千童男童女，派给徐福大量人力物力，命他率领这支船队出海求仙。可是直到秦二世而亡，徐福也没有返回秦国。

　　谁也不知道徐福究竟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抵达了“神山”。

　　或许他真的找到了，只不过他没有回去。他欺骗了皇帝，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再返回秦国。
　　吴邪自觉已经触碰到了些许真相的边缘，从那古老的幻境中窥探着真实。

　　你紧紧地抓着吴邪的手，问他是否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吴邪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告诉了你答案。
　　“你有，你当然会有。”你注视着他，“你正是为此而来。”

　　他那挥之不去的执念，就是促使他行动的燃料。即使肉.体受到折磨，也无法削减心底的不甘。
　　吴邪很不甘心，他不甘于接受那早就被设定好的“命运”，所以奋起反抗，而事实证明，他的反抗是正确的。
　　他成功引出了汪家，这个自认为能够操控天命的家族，傲慢而隐秘的存在，就这样因为吴邪的计划而暴露了。

　　吴邪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小花赌上了解家整个地下古董库，还有秀秀、胖子、黑瞎子……每个人都在竭尽所能地帮他。

　　“你的愿望……是什么？”吴邪问你。
　　听到吴邪的问题，你伸出了手指向远处，问他看到了什么。
　　远处一片混沌，他什么也看不清。

　　吴邪不明所以地看向你。
　　“我不知道它究竟有着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于人的认知之中。只有当我真正理解它的那一刻，我才算是找到了它。”你轻声告诉吴邪，“这就是‘道’。”

　　道存在而又不存在，它无比渊远，是万物的根源。你一生都在追逐它，却从来也没有真正见到过它。

　　吴邪视线内你的身影变得扭曲、变得模糊。他分不清这是梦境的副作用还是石头山的诡异现象。
　　刺耳的尖叫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下意识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隔绝这刺耳的声音，可当他抬起手之后，他才忽然发觉你抓住他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

　　他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跑，而是想要伸手去拉你。吴邪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明明很清楚你要做什么。
　　你想进那个石头房间，你认为那就是你要找的“门”。

　　吴邪不想进去，他也不希望你进去。为什么你一定要执着于它呢？
　　你口中的“道”，吴邪完全无法理解。

　　你那模糊的身影，在吴邪有限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扭曲，并且一直变化着，像是许多纠缠在一起的线团。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你，可顺势缠绕上他手臂的却是许多绿色的藤蔓。那些藤蔓死死地缠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皮肤钻进去，嵌进他的肉里。
　　吴邪忽然体会到了某种惊悚的情绪，他的手开始挥舞，试图甩开这些植物，可他胡乱地挥手，却不知从何处抓下来几片花瓣。

　　“吴邪、吴邪……”
　　你的声音响起，你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和吴邪曾经听过的任何声音都不一样。

　　“你答应过我的，吴邪。”你平静地陈述着，“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是你们之间的契约。

　　“你找到了我，我也找到了你。”

　　声音灌进吴邪的耳朵里，让他头痛欲裂，他无法分辨那些声音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可是藤蔓在拽他的手，想要将他带去那里。

　　吴邪最后只听到一声巨大的轰响从他耳畔穿过，紧接着是暴怒的吼叫，温热的血猛地溅在他的脸上，那血里也浸透了奇异的花香。
　　血从他嘴唇上的伤口，从他嘴唇的缝隙里渗进去。

　　“吴邪！”
　　有人在远远地高声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已无法分辨那道声音的主人。

　　吴邪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入，意识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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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我开头就特别想写的结局了，我即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