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28、番外五：如果218

　　已经到了除夕的前一天，不只是学生放假了，一部分的上班族也放假了，现在商店街里的人真的非常非常多。
　　中原中也握着灯的手、灯握着太宰治的手，三个人在人潮里穿过来穿过去。
　　灯被中原中也拉着走得头晕脑胀，眼睛都有点转起蚊香圈，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走到哪里去了，只有在店面前停下来时能稍微回过神。
　　比如现在。
　　不只是灯头晕脑胀，太宰治现在也趴在灯背上，整个人仿佛变成一只软趴趴的软体动物，头上笼罩着一大片乌云。
　　灯就算本来还没走晕，都会被背上那个软体动物头上的乌云搞到晕吧？！
　　中原中也无比嫌弃的看了眼那个诡异软体动物，一把把灯拉走，问道，“还好吗？”
　　离开乌云范围，灯眼睛里的蚊香圈总算消失，软软的说，“嗯、还好。”
　　中原中也轻轻捏捏他的后颈，“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在比较没有人的店里就是休息。”灯说完，又转头看向太宰治，“太宰，还好吗？”
　　太宰治头上还是有乌云，整个人面条一样软绵绵的晃来晃去，“我不好——”
　　“就差一点了，快买完了！”灯鼓励道，“太宰看旁边，那里有特别帅气的绷带！”
　　太宰治眼睛亮了一瞬，精神终于稍微回来了，顺着灯的目光看过去，精神一下子就全部回来了，“哇——！绷带大特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会在这种时候做绷带特价的店家很奇怪，会因为绷带特价兴奋的人更奇怪。”
　　简而言之，就是有病的店加上有病的人，一拍即合。
　　不管他怎么想，有病的太宰治已经脚步一转，兴奋的走向旁边的药妆店里，“我去看绷带！”
　　灯也不觉得喜欢买绷带有哪里奇怪，点点头道，“我和中也去买水果，买完再去找你。”
　　商店街这种地方，当然不只有卖生鲜蔬果的店家，还有药妆店、服饰店、卖现成食物的店，需要什么可以一次满足。
　　神户的商店街还不只有普通传统的小店。从相对传统的商店街一直走，到三宫中心街里，还能看见国际品牌的店面。
　　不过在走到那边之前，会先经过中华街。
　　中华街里卖的食物种类虽然差不多，店铺颜色也以红色为主，还能看见几乎一样的熊猫包子，可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却和横滨的中华街不太一样。
　　“食物的味道闻起来味道差不多。”灯左看看右看看，“有的比横滨的香，有的没有。”
　　“就是会不会做的差别。”太宰治买到了一大堆特价绷带，现在心情非常好，就连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潮也没办法再次让他变成软体动物，悠哉的环顾四周，“同样的食物，有的人做得好吃，有的人做得不好吃。”
　　房屋建筑也是，虽然颜色和装饰都很像，可是中华街的居民在关西和关东两个本来就不太一样的地方待久了，也会有微妙的区别。
　　灯想了想，理解的点点头。
　　虽然他们来到了美食店林立的中华街，可是他们没打算在这里吃饭。
　　既然来到了神户，就一定要吃吃看非常有名的牛肉，所以他们只会途经中华街，目的地在三宫中心街。
　　“为什么这里的牛肉会很有名呀？”灯好奇地问，也想了想，“唔、因为很会养牛？”
　　中原中也思考几秒，点点头道，“大概吧。因为很会养牛，所以这里的牛肉特别好，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很不错。”
　　“中也以前吃过吗？”灯又问。
　　中原中也默默点头，“之前来这边出差的时候吃过，在港口也吃过送到横滨的神户牛。”
　　太宰治一脸愤恨的说，“万恶的有钱人。”
　　中原中也无语的看他表演，“说的好像你没吃过一样，你怎么可能没吃过啊？”
　　“我顶多在横滨吃而已。”太宰治说，“哪有你那么好，还能四处乱跑？”
　　他当首领的时候，必须关在港口内部才能最大程度保障生命安全；还在当干部的时候，森鸥外也很少会派他到横滨之外的地方出差。
　　不只是森鸥外当时对他有所忌惮，更因为所谓脑力派，最主要的还是坐在大本营里决胜千里之外。要出去跑来跑去的，通常都是被脑力派的人指挥着的武力派。
　　灯拍拍太宰治的手臂安慰，“我也是第一次来。”
　　太宰治立刻得寸进尺的说，“所以说，我们去吃就好了，那种已经来这里吃过最高档神户牛的人就不用管了。”
　　中原中也来出差的时候吃的牛肉，不管是被这里的极道势力请的，还是自己去吃的，都绝对不会是路边随便找一间店就去吃。
　　中原中也直接忽视了太宰治无聊的话语，想了想道，“不知道我之前吃的店还在不在……我查一下吧。”
　　如果还在的话，就去那家吃。
　　虽然高级料理店没那么容易倒，不过已经很久没过来了，以防万一还是查查看。
　　……但是问题来了，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稍微环顾四周，站到比较不会挡到路人前进路线的电线杆旁边，努力回想一下名字。
　　灯也环顾四周，想了想问，“要不要吃熊猫包子？熊猫真的好可爱。”
　　太宰治一脸震撼的说，“因为可爱，所以要吃掉？”
　　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因为可爱，所以要吃掉。”
　　中原中也一边按手机一边笑，“那就吃掉！去买几个吧。”
　　就在附近而已，灯和太宰治一起走到对面买，让中原中也继续在这里查。
　　包子店前的排队人潮比较多，中原中也虽然有点忘记店名了，可是查的速度还是比他们买的速度快。
　　他没一会儿就放下手机，走到灯身边，“店还在，我们等会儿改去那里吃吧。”
　　太宰治挑起眉，“什么样的店？铁板烧？”
　　中原中也并不意外他能一下子就说中，应了声，“嗯。服务和食物都不错，还有位置，直接过去就行了。”
　　他刚才查询完毕，顺便电话联络了一下。
　　灯想了想，“铁板烧……唔、是有厨师在前面做的那个？”
　　“嗯。”中原中也肯定道。
　　“可以偷偷学。”灯开开心心的说，“厨师就在前面煮，可以偷学了。”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起来，玩笑道，“那要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灯很配合的说，“我会小心的！”
　　“如果被发现偷学，厨师生气了的话……”太宰治跟着接话，停顿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就叫中也去把厨师处理掉，直接把厨师做成人肉铁板烧。”
　　灯想像了一下，“……好痛哦。”
　　太宰治还是笑着说，“如果厨师原本没死，也会在铁板上痛到死掉哦。”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无语道，“闭嘴吧！还要不要吃铁板烧了？！”
　　说得让人都快食欲全消了。
　　虽然他对类似那种景象也都免疫了，可是能别随便在要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吗！
　　太宰治满脸无辜的摊摊手，感觉就一点都不无辜。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了，拉着灯跟着排队的队伍往前走了一步。
　　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买包子。
　　等一下就要吃午餐，包子只是嘴馋买来吃，就只买了两个，三个人分一分，在路边就把包子吃完了。
　　再往前继续走，就会抵达比较像是百货大楼、购物中心一类的三宫中心街。这里贩售的物品种类比较少，人潮没有刚才那么多，年龄层也往下降了一点。
　　他们要去的铁板烧店就在中心街附近。
　　在正式前往中心街之前，他们先返回摩托车旁边，把买到的食材都放好，才再次启程。
　　灯终于比较有余裕左看右看，脸上出现一点小小的迷茫。
　　“感觉不太一样吧？”太宰治笑着道，“虽然只是隔了几个小小的县市，实际上也没隔多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的性格、语言、行为举止就会不一样。”
　　比如东京和横滨，或是神户和大阪，明明彼此之间的距离其实很短，可是风土民情就有微妙的不同。
　　灯问，“是因为人们不一样才分成不一样的城市，还是因为分出来了才不一样？”
　　“这个嘛。”太宰治说，“很难说呢，有些是前者，有些是后者。”
　　有些本来就因为地域关系而有所不同，可是有些是区分出来之后才慢慢变得不一样，里头生活着的人们也慢慢变得一样，就变得不一样了。
　　灯听得眼睛转起蚊香圈，“一样、不一样？”
　　“也就是说……”中原中也沉吟了一下，斟酌着道，“有的人其实本来没有不一样，只是因为被用无形的界线区分开，就觉得自己应该要像界线里的其他人一样，便渐渐变得和外界的人不同了。”
　　灯思考几秒，又思考几秒，好像有点懂了，“因为想和界线里的人一样，觉得应该要和大部分的人一样，就算原本不一样，也会努力变得一样？”
　　总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点难懂。
　　中原中也想了想，点点头道，“大概就是这样。”
　　“为什么会想和大家变得一样呢？”灯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想变得一样，会很辛苦吧？”
　　“因为不一样，在有些人眼中是很恐怖的事。”太宰治笑了一下，“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件事呢。”
　　灯想了想，也回想起来，“好像是哦。”
　　太宰治捏捏他的后颈，“真的看见了想要和大家一样的人们，感觉怎么样呀？”
　　灯又看看周遭，“唔、果然还是没办法真的一样。”
　　中原中也也笑起来，“是啊，没办法真的一样。”
　　本来就没有办法真的变得一样。
　　就算宛如泯然于众人的任何一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个体，行走在同一个方向、同一条道路的每个人，也都有着不一样的目的地。
　　他们当然也是如此。
　　现在，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铁板烧店。
　　就在前面了。
　　神户牛作为三大和牛之一，只要是真正顶级的那一些，就是真的无论怎么料理都好吃，就算只是普通的煎一煎也会很好吃。
　　更何况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有着顶级厨师料理食物的餐厅，即使是太宰治那么挑剔的人，都能吃得心满意足的。
　　灯一边吃，一边认认真真盯着厨师料理的动作看，眼神闪亮亮的像小狗一样，让厨师心情特别好的炫技起来。
　　真诚的眼神总是会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厨师对灯的态度也明显特别好，和蔼可亲的给灯上菜。
　　……恰到好处的真诚和亲和力，大概也是专属于灯的能力之一吧。
　　中原中也有些感叹的想着，切了点牛排起来，一口吃下去。
　　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厨师不一样，还是因为现在不是在应酬、灯也在身边，好像比上次来吃的时候还好吃。
　　太宰治也看了眼灯，趁着厨师没注意，偷偷地问，“学起来了吗？”
　　灯又认真的看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料理的手法会了，可是那个……那种翻的动作，应该要练一下。”
　　“那种不用学啦。”太宰治偷偷笑起来，“那只是让料理的过程比较不无聊，像是表演一样的让客人观赏而已，对食物的美味程度没有什么影响。”
　　“唔、那我学会了。”灯开开心心的说着，又问，“太宰也有记步骤吗？我怕我回家就忘记了。”
　　中原中也在旁边听得有点想笑。
　　虽然现在学会了，可是回家可能就忘记步骤什么的……确实很有可能。
　　真的笨得要命。
　　太宰治唇角的笑容也微微加深，胸有成竹的回答灯道，“交给我吧，我全部都记得。”
　　灯就眉眼弯弯的点头。
　　既然学会了，就能真正专心吃饭。
　　他们在进店前就分了两个包子，虽然铁板烧的分量每道都不算非常多，但是一道道的上来，到了甜点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装甜点的胃和装正餐的胃是不一样的。”太宰治说着，又舀了点芝麻冰淇淋起来，啊呜一口吃下去，对灯说，“感受一下，真的是不一样的哦。”
　　当然是歪理。
　　中原中也吐槽道，“你是牛吗？有四个胃？”
　　灯有点小震撼的问，“牛有四个胃吗？！每个胃装的都是不一样的食物？”
　　太宰治、太宰治忍不住笑出来，“没错，四个胃装的都是不一样的食物。”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虽然不是很清楚牛的四个胃都是做什么用的，可是他知道绝对不是拿来装不一样的东西，“别听太宰胡说。四个胃不会装不同的食物，只是有不同的功能而已。”
　　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厨师在前面帮其他组客人做料理，不过好像分了点心神出来，一不小心听见他们的对话，唇角有点微妙的翘起来。
　　随便聊了几句，刚才还觉得有些饱的肚子好像也比较没那么饱了。
　　灯摸摸肚子，又看看眼前小小的一份草莓蛋糕，也舀了点起来，啊呜一口吃掉，“好吃！”
　　太宰治弯起眉眼，“是不是一吃就发现还能吃的下了？甜食和正餐本来就是装在不同的胃里嘛。”
　　灯现在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了，快快乐乐的点头。
　　他们依然分享着吃完了甜点，又慢慢把饮料喝完，便起身离开餐厅，在神户街道上稍微走走逛逛。
　　说是走走逛逛，实际上也只是朝着摩托车的所在位置折返回去，但是换了条路走而已。
　　作为同样曾经开港过的地方，神户街道上有不少西式建筑。比如以前纯粹让外国人居住的地区，现在被称为旧居留地，虽然已经有不少建筑被替换成普通的高楼大厦，不过与其他街道相较之下依然有更多保存良好的西洋建筑。
　　就像横滨的马车道一样，逛起来的感觉和其他地方都不太一样。
　　不过和横滨宁静的马车道不同，神户的旧居留地建筑大多已经变成各种国际品牌、海外商店进驻的地方，也有一些给人感觉比较高级优雅的咖啡店或不同的饮食店。
　　因此街道上除了来看建筑的游客之外，就是来逛街的本地人。
　　建筑确实很漂亮，也很有异国风情，可是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慢慢散步着，有些走马看花的往前走。
　　神户离他们很近，想要过来随时都能过来，今天就只是买个菜、简单散散步，便再次跨上摩托车。
　　虽然天气很冷，不过有些生鲜的东西还是要先冻起来或冰起来比较好。
　　回程的路换灯骑车。
　　中原中也抱着灯的腰，注视了会儿来来往往的车辆、两旁往后挪动的建筑，轻轻闭上眼睛。
　　风微微吹拂着。
　　中原中也轻轻靠到灯背上，极轻的舒了口气。
　　灯的后背很温暖、非常温暖。
　　中原中也安静的感受了会儿，又睁开眼睛，看了看天空，“过两天会下大雪吧。”
　　灯也跟着看了眼天空，肯定道，“……嗯，会下大雪。”
　　“搞不好会在新年第一天下大雪，完全没有办法出门哦。”太宰治说。
　　不过他们买的东西很多，就算下大雪无法出门采买也没关系，家里还有很多粮食可以吃，不用担心出不了门。
　　灯知道不用担心，就特别开心的重复一遍，“下大雪！会有很多积雪吗？”
　　“如果积了很多雪，就一起堆雪人吧。”中原中也被灯快乐的心情感染，也笑着说，“把雪人放在院子里。”
　　灯依然特别开心的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