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19、番外五：如果209

　　博物馆旁边的商圈里贩售的除了各种各样的纪念品之外，食物也很多种，主食、点心、饮料，应有尽有的。
　　灯认认真真的盯着菜单看了很久，眼睛都有点转起蚊香圈，不知道要选什么比较好。
　　中原中也随口道，“想吃面还是饭？”
　　“唔……”灯想了想，又想了想，“吃饭。”
　　那就从饭类里挑选。范围缩小，选择起来就没那么困难了。
　　灯很快挑了个牛肉丼饭，中原中也选的是豆皮拉面，太宰治则是炸猪排咖喱。
　　依然是互相分享的用餐。
　　食物明明很好吃，餐厅里的客人却很少，除了他们之外就只有两组客人，有些冷清。
　　“这里可是东京呢，外面就有很多吃的。”太宰治闲闲道，“何必要来这种不是名店的地方吃饭？”
　　“可是味道很好呀。”灯说，“只要好吃，不是名店好像也没关系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是只能久久来一次东京，或是一辈子就只会来一次东京，到名店吃饭绝对比随便找一间店吃饭有保障，至少味道不会多差。
　　他们以后虽然不一定会常常到东京来，可是忽然想要过来也可以立刻出发，就算现在随意的找店面吃饭也不要紧。
　　况且，商圈里的餐厅并不难吃。
　　贩售主食的店家客人稀疏，可是餐厅外面卖烤团子的店家，从刚才就聚集了不少游客，看起来热火朝天的。
　　店家的餐车上放着有两个环状草编台子，台子中央有铁盘和木炭，一串串纯白的团子就插在草编台子里，围成一圈的在木炭前烤火。
　　“好可爱。”灯眼睛亮亮的，盯着一圈烤团子看了会儿，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软软的、白白的。”
　　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团子。
　　……有点像很多个灯围在火堆前，白白又软软，一口就能吃掉。
　　可是又不太像，因为团子会被烤的焦黄才拿起来，灯大概不管怎么烤，都只会是软软白白的年糕。
　　旁边买团子的太宰治转过头说，“灯。”
　　他们买了三串不同口味的团子，分别被放在三个盘子里，他只有两只手，怎么可能一次拿三盘团子。
　　灯听见他的呼唤，就凑过去帮他拿。
　　普通的酱油团子、放了黄豆粉的团子、放芝麻粉的团子，还有三杯甘酒。
　　甘酒虽然名为酒，但不含酒精，灯也可以喝。
　　在外面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好每串都有三个团子，可以让他们每个口味都各吃一个。
　　灯拿起酱油团子，先嗅了嗅，接着啊呜一口吃掉，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好吃！”
　　内里软软弹弹，外面又烤得脆脆的，酱料调制的刚刚好。加上黄豆粉和芝麻粉的口味也很不错，难怪整个商圈只有这家没有店面的店在排队。
　　在大冬天吃刚烤好的热热团子、喝上一杯热热的甘酒，就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中原中也轻轻舒了口气，侧头看了看灯。
　　灯也捧着甘酒，心满意足的慢慢品尝。
　　中原中也注视着他，微微弯起唇角。
　　商圈还有个二楼露天咖啡厅，可以在那里点一份甜点，坐在露台上悠闲休息。不过他们没打算再继续吃东西，团子吃完、甘酒喝完，又在原地坐了会儿，便准备离开明治神宫的范围。
　　“去代代木公园走走？”中原中也说，“来都来了，就顺便去逛逛。”
　　灯看看太宰治，“太宰会脚酸吗？”
　　太宰治立刻撅起嘴，嘟嘟囔囔的说，“会呀！脚好酸，都快走不动了。”
　　中原中也特别好心的说，“那你就坐在外面等吧。我和灯到公园里逛完再回来找你。”
　　太宰治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可怜兮兮的对灯说，“如果我走不动了，可以背我吗？”
　　灯当然不会拒绝，“好呀，我背你走。”
　　中原中也呵呵一笑，也早就预料到了太宰治会这么说，“你脚酸，灯就不会脚酸？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人呢。”
　　太宰治微笑着道，“明明知道同伴累了，还不顾一切的要继续走，才是真的不懂体谅人呢。”
　　中原中也也微笑起来，“所以我说了，让你坐在外面等。”
　　火药味好像有点重。
　　灯左看看右看看，想了想问，“太宰已经累了吗？”
　　太宰治在撒谎被灯拆穿和说实话之间犹豫半秒，终于诚实的说，“还没，还能再走一段路。”
　　灯就眉眼弯弯的说，“那我们去逛逛！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不用逛完也没关系。”
　　他这么一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没再继续针锋相对的。
　　其实灯本来没这么擅长散步，一开始能走的距离不长，后来体能逐渐被训练起来，能走的路就越来越长了。而且一路上都有停下来休息，现在灯还不太累。
　　中原中也摸摸灯的背，又嫌弃的看了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娇气，只是想要借机和灯撒娇而已。
　　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
　　中原中也握住灯的手，带着他快走一步，一起踏出鸟居，从神明的居所回到人类的世界。
　　走出鸟居、离开广场，经过来时走过的天桥，就能看见代代木公园前圆形的广场。
　　广场地上用石砖和柏油铺设出了好几个同心圆，上头绘制着一些类似攀藤类植物的白色线条，整体看着有些意义不明。
　　或许很多很多年后，世界进入终末，在空荡荡的城市里行走的人们看见这个奇怪的同心圆设计，还会觉得是什么神秘宗教仪式。
　　就像他们看见阶层都市各种奇怪的水泥建筑时的感觉一样，搞不好那就只是个很普通的、阶层都市的人们很喜欢的艺术性建筑而已。也有可能只是设计师喜欢，居民也搞不懂那些究竟是什么。
　　不过是什么都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即使在有着很多藏书的地方待了很久，也没看见关于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的答案。现在已经离开那个世界，没有文献、见不到实物，更不可能凭猜测得到答案。
　　但大概也是因此，中原中也现在看见奇奇怪怪的建筑和设计，也和灯一样差不多能维持着非常平静的心情。
　　……即使再巍峨壮阔，也不过如此罢了。
　　是一个有点微妙的小收获。
　　现在的代代木公园既没枫叶也没樱花，天气又比较寒冷，人潮非常稀少，圆环状广场周边零星的椅子都空空荡荡的。
　　中原中也随手指向一个离他们最近的椅子，对太宰治说，“走不动就在这里等。”
　　“咦？”太宰治满脸迷惑的说，“刚刚好像听见很微弱的狗叫了，好奇怪呀、怎么没看见狗？”
　　灯也有点迷惑的跟着四处看看，“狗？在哪里呀？”
　　“我看看。”太宰治假惺惺的环顾四周，又低头看了中原中也一眼，“哎呀，原来在这里呢。黑漆漆又矮小的短脚蛞蝓狗。”
　　中原中也脑袋里瞬间冒出一个长出脚的诡异蛞蝓：……？
　　中原中也微笑着道，“就算你的脚像巨人一样长又有什么用？走路都走不动，不如剁掉在地上蠕动。”
　　太宰治立刻呜哇一声，可怜兮兮的趴到灯身上，“中也好残暴！中也要剁掉我的脚！”
　　灯摸摸他的头安慰，又道，“太宰嘴巴也很坏。”
　　太宰治非常无辜的说，“哪有，我只是说出事实。”
　　中原中也呵呵一笑，“我也只是说出事实，你现在的脚就是处在没半点作用的状态。”
　　趴在灯身上让他半带着走什么的，就算现在旁边都没人，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他把太宰治从灯身上撕下来，接着握住灯的手，把人带着往前走。
　　灯也回握住他的手，眉眼弯弯的回头看看一副可怜模样的太宰治，“太宰、走吧！”
　　太宰治几步跟上去，也握住灯的手。
　　现在公园里的人不算多，没有多少游客，只有一些看着就是东京人的人过来散步游憩。
　　有带着猫狗宠物出来玩耍的，也有带着孩子出来遛遛的；还有几个背着乐器的人，当然也有出来慢跑运动，或是带着滑板球拍一类运动器材过来的人。
　　这么说起来好像人也不少，不过公园很大，人群很分散，顶多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几乎不会互相碰到面。
　　虽然不是特殊的景点，只是公园而已，不过这里栽植的红叶和樱花很多，就会有人潮多寡的淡旺季区别。
　　现在当然是淡季。虽然花相对比较少，可是逛起来反而舒服多了。
　　至少中原中也觉得还不错。
　　他们肩并肩的往前直走，一路走到喷水广场前。
　　广场的道路中央有数个用白色水泥框起来的矩形水池，里头设置着数道非常细微的、微微喷溅起一点弧度的水流。
　　白色水泥做成了可以让人们休憩用的椅子形式，不只是有着喷泉和池水的这一边，道路对面也有同样设计的长长白色水泥椅子。
　　不远处，有个用报纸盖着头的男子躺在水泥长椅上睡觉，看着不太像游民，应该是附近的居民。
　　几只麻雀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头摆过来摆过去的，张着双翼低低飞行一段，又再次停下来。
　　他们安静的经过睡着的人、惊起几只麻雀，继续往前。
　　这条道路的尽头有个铺设着木头地板的观景区，木头地板最前方的几个长椅和栏杆之外，是个辽阔的池塘。
　　和神宫里小小的南池和北池不一样，这座池塘的范围广大、规划良好。里头有几个圆形的、种植着树木的人造小岛，正中央矩形的板子上，会喷溅起高高的喷泉。
　　灯趴到栏杆前，认真的往水里看了会儿，眼睛亮晶晶的回过头对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说，“有鱼！”
　　中原中也几步走到他旁边，也朝着水里看了会儿，“还不少只啊。”
　　太宰治摸摸下巴，“抓……”
　　“不可能。”中原中也直接否决，“不要在东京做这种引人注目的事。”
　　而且鱼有什么好玩的？滑溜溜又一堆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弄伤，玩一次就足够了。
　　灯乖乖点头，看看太宰治，“鱼刺刺的，所以太宰会刺刺的？”
　　太宰治反驳道，“我不是鱼，才不会刺刺的，我是毛毛的！来摸摸看就知道了。”
　　灯看看他的头发，“戴着假发，摸不到。”
　　太宰治哼哼一声，满脸得意的说，“就算戴着假发，我也是毛毛的。”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立刻握住灯的手，带着他往旁边走，“不要听那个变态说话。”
　　太宰治跟过去，凉凉道，“到底谁才是变态，我说的是我的头发毛毛的，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中原中也也凉凉道，“当然是你的头发啊？有事没事突然把头发拔下来，怎么不是变态了？”
　　“拔假发哪里变态？”太宰治说，“把头拔下来才是真的变态。”
　　灯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想像了一下画面，“把头拔下来，好血腥。”
　　中原中也点头赞同，“只有太宰这样的超级大恶人才会想到那种画面。”
　　“我是有想像力。”太宰治说，“这点东西都想不到，蛞蝓的脑子果然只有沙砾大。”
　　灯又想了想，有点好奇地问，“蛞蝓的头脑，真的只有沙子那么大吗？”
　　“怎么可能只有沙子那么大。”中原中也说，“别听太宰胡说八道。”
　　太宰治呜哇一声，“果然只有同类最了解同类。”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额冒青筋，默默拉着灯往旁边的路走。
　　沿着湖水边的道路往前走，继续散步。
　　公园里的树木和绿色植物很多，部分树木的叶片掉落了，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的树木还枝繁叶茂的。周边的草地不能说非常翠绿，但也没全都枯黄，偶尔还能看见一点花朵。
　　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照射在身上能驱散不少冬天的寒意。
　　周边有一些是樱花树，也有一些是桃花和梅花，不过现在这些花树不是光秃秃的，就是叶子稀稀疏疏。
　　“冬天的景色。”灯环顾四周，“在摄影集里也看过很像的。”
　　“在摄影集里看见，和亲身体验的感觉很不一样吧？”太宰治说。
　　即使他看过无数平行世界里不一样的自己，知道很多过去、现在、未来的事，可是看着那些经历的感觉和自己真正经历过的感觉，真的非常不一样。
　　灯眨眨眼，看了看他，眉眼弯弯的说，“嗯！很不一样。”
　　从道路一直往前，就会走到没有道路的草皮上，不过只要凭着方向感随意的往前走，就能去到没去过的地方。
　　再往前面一点，有个小小的、种植着很多花卉的花园。
　　即使是这个季节，花园里也有不少盛放着的花卉，不知道都是什么花，看着五颜六色的。
　　有个头发灰白的女性蹲在花圃前，身边有个小小的花洒，好像在认真的观察，也像是在照顾花。可能是附近的居民或工作人员。看她的模样，是前者的概率比较大，赋闲在家过来散散步、养养花，也挺悠闲自在。
　　灯也蹲到了其中一个花圃前，认认真真地观察，“花的味道很好闻、长得也很漂亮。”
　　绿色的叶子、粉白色的花朵，以及在中原中也眼中比花还漂亮的灯。
　　他没怎么犹豫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旁边的太宰治也同时拿出手机，对着灯拍了好几张照。
　　一时之间，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
　　灯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们，“拍了好多照？”
　　“因为你很好看呀。”太宰治收起手机，也蹲下来，弯弯眉眼，“比花还漂亮。”
　　……这是中原中也说不太出口的话。
　　他轻咳一声，也蹲到灯身边，盯着面前的花卉、脸红红的说，“……嗯。”
　　他说的慢了一点，灯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赞同太宰治的话，看了看中原中也的脸，偷偷笑起来，“你们也是，都比花还好看。”
　　“是吗？”太宰治碰了碰灯的脸颊，让他转过头面对他，“那怎么不看我？”
　　灯乖乖顺着他的力道看过去，“唔、刚刚先看中也，还没看到你。”
　　太宰治笑着说，“现在看见了，怎么样呀？”
　　“比花还漂亮！”灯很真诚的说，“特别漂亮！”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说，“当然啦，我可是公认的横滨第一美男子呢。”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被他得意的表情伤到眼睛，再次挪开目光盯着灯看。
　　洗洗眼睛。
　　代代木公园的植物真的非常多。
　　这片可以让人自由行走的草皮放眼望去都是树，就连花圃旁边的遛狗场地里也有很多树。
　　看完了花，他们又站到遛狗场边看了会儿现在在里面玩耍的两只狗，过了会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再往前走一点就会走出草皮，来到铺着柏油的道路上。
　　沿着路继续慢慢散步，累了就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休息，绕一个大圈，回到有着喷水池的广场前。
　　广场前有好几个路口。
　　“回家吧。”太宰治打了个呵欠，又伸伸懒腰，“累了。”
　　灯点点头，“好呀。”
　　他们在公园里也几乎逛了一个下午，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下来。从这里往公园之外走过去，就会一直走到他们稍早看见的青之洞窟。
　　中原中也原本还以为可能不会待到天黑，没想到竟然真的在外面晃到了点灯的时间。
　　不过也刚刚好，在青之洞窟里逛逛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