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也的终末旅行》山蓼

510、番外五：如果200

　　在家里稍微休息一下。
　　只是先把行李放好，等会儿还要出门买晚餐吃，变装就都没卸除掉，直接排排坐在和室里的椅子上休息。
　　矮矮的椅子，和一般传统的沙发不太一样，底部直接接触到地面，比较像是连在一起的座椅子。灰色的、软软的，坐起来也很舒服。
　　灯把脚伸直了放在榻榻米上，靠着沙发背发了会儿呆，“这个好好坐哦……”
　　“我们也买一个！”太宰治立刻说，“买一个放在和室里坐。”
　　中原中也打了个呵欠，往灯那边歪了歪，半靠到他身上，“也行，这椅子真的挺舒服的。”
　　虽然因为没有高度，脚只能平放在榻榻米上，可是坐着坐着真的会有点想睡。
　　灯也有点想睡了，同样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身体往沙发背更陷进去一点。
　　太宰治侧头看看他，歪歪身体，靠到灯身上，几乎是怂恿一样的说，“睡一下吧？”
　　灯好像很想刚刚赞同的点点头，中原中也就把他的头固定住，不让他点下去，“别坐在这里睡，会着凉。要睡就去床上睡。”
　　灯努力睁开已经不小心闭上的眼睛，“睡着的话，就会一直睡到明天了。”
　　太宰治忍不住笑了一下，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哪有那么容易一觉到明天？”
　　能睡的那么好的就只有灯而已。
　　虽然在灯身边也能睡眠质量很好的好好睡着，可是真的没办法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睡到隔天早上才起床。
　　五点多……
　　说到时间，中原中也这才发现，在他们回家放行李发呆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知何时慢慢暗下来，时间好像也不算早了。
　　他稍微直起身，决定道，“别睡了，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就回来休息吧。”
　　灯想想也是，拉着太宰治一起坐起身，“吃东西！”
　　太宰治顺势趴在灯背上蹭了两下、又蹭了两下，才终于在中原中也即将看不下去的把他拎起来丢掉之前，真的直起身。
　　这次去中华街，终于没有人打扰了。
　　“骑自行车过去就好了。”中原中也率先站起来，“骑机车的话很多地方过不去。”
　　灯没什么意见，“好呀。”
　　太宰治因为危险驾驶，被禁止行驶任何交通工具，在使用什么交通工具上没太多决定权，在旁边伸伸懒腰听他们说着，又躺回沙发上。
　　灯回过头，“太宰？”
　　“别理他了。”中原中也随口道，“他要在这里躺着就躺着吧，等会儿我载你出去。”
　　太宰治也没理他说什么，伸出手对灯说，“抱……”
　　中原中也早有准备，在太宰治的话说完之前，就一下子把灯拉走，“走吧，整理整理。”
　　太宰治哼哼一声，还是自己坐起来，“要去哪里整理？在这里就能整理了啊。”
　　行李已经放好了，只要把有些在沙发上蹭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就能准备出门。
　　整理整理衣服而已，根本不用走去哪里，就算继续坐在沙发上也可以。
　　整理完毕，再次踏出家门。
　　从家门通往车库这条路，来来回回也走了几遍，现在感觉也不像一开始那么陌生了。
　　时间一久，慢慢就会更加习惯吧。
　　这里毕竟是横滨，对中原中也而言与其他地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而且他们基本也不会在横滨再多弄一套房子，往后每次来到横滨，就会住在这里。
　　这里就像他们在关西的家一样，有着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归属感。
　　“其他地方连去都还没去，就已经下定论了？”太宰治凉凉道，“既然这么有归属感，你就住这里吧，我和灯回关西住就行了。”
　　中原中也根本懒得听他说那些无聊的话。横滨是他的故乡，本来就会有一定的归属感。
　　可是他也不会因此就想着要一直住在这里，因为……有灯的地方，才是真正会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
　　灯就是家。
　　不过这种话他也说不太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想得耳朵有点红红的，轻轻握住灯的手。
　　灯转头看看他，眉眼弯弯的回握住他的手，又拉住旁边太宰治的手，快快乐乐的说，“吃东西！”
　　手牵着手的抵达车库。
　　他们再次骑着两台自行车——这次不是租来的车了，是尾崎红叶帮他们准备的车，再次朝着中华街的方向移动。
　　太宰治抱着灯的腰，心情很好的哼着奇怪的小调，唱着什么夜游夜游的。
　　中原中也在前面听着他被风吹来的细微歌声，难以理解他在兴奋什么。
　　骑着自行车在夜里行动……在前天他单独去见尾崎红叶的时候，灯和太宰就已经这么做过了吧？
　　但是他依旧懒得去探究太宰治的心理活动，很快抛开这点小小的疑惑，继续往前骑。
　　后面的灯被太宰治奇奇怪怪的歌洗脑，跟着唱起来，“夜游……夜、游——”
　　因为用的也是女声，歌曲的节奏比太宰治的慢了一点。
　　有点笨。
　　中原中也听着听着，不自觉弯起唇角。
　　夜晚的风有些冷，可是外套和衣服都足够保暖，即使在寒冬的夜里骑自行车兜风，也不会太过寒冷。
　　晚风吹起他们的发、微微飘起来的衣摆在空中晃动。
　　太宰治轻轻碰了碰灯飘飞的白色发丝，靠在他背上，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眼前只有偶尔闪过的轻微光影。灯的体温、耳边传来的声响，也变得更加明显。
　　从安静的住宅区骑出去，进入中华街周边，周遭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平时的中华街就已经很热闹了，现在又是点灯的时节，游客数量增加，又显得更热闹了不少。
　　太宰治总算再次睁开眼睛，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潮。
　　在中华街里找了个地方停好自行车，下来散散步买买东西。
　　昨天晚上没有机会认认真真地观赏中华街的花灯和灯笼，甚至只买了个烧卖和可丽饼就去尾崎红叶那里吃荞麦面了，现在总算可以悠哉的慢慢逛逛。
　　太宰治挽着灯的手，心情特别好的四处乱走，“炸UFO！那个好吃！”
　　灯立刻眼睛亮亮的说，“买来吃！”
　　既然是好吃的名店，排队人潮也会特别多，他们排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中原中也看着和记忆中相比起来好像更热闹、更和平的中华街，有些感叹的环顾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色的灯笼和暖黄的灯光，也有可能是因为人潮颇多，夜晚的中华街显得特别温暖热闹，好像来到这里就会驱散冬天的冷意。
　　“唔。”灯听他这么说，想了想道，“而且还有很多热热的食物。”
　　中原中也想想也是。
　　中华街基本上就是贩售各种食物的美食天堂，热腾腾的食物、众多人潮带来的热度，都会让这里的温度不只是心理上的，更是生理上的变得比外面高一点。
　　比如对面卖包子的店面里，就不断冒出热腾腾的白烟和食物的香气。
　　总觉得在这里逛一圈、吃了很多东西出去，不好好运动一下会很有罪恶感。
　　中原中也默默想着，跟着排队的队伍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来都来了，就敞开了吃吧，运动什么的之后再想就好了。
　　炸UFO算是中华街很有名的美食之一，他以前也吃过。
　　味道真的很好，分量也不算小，他们又不只要吃这一样，三个人买两份就足够了。
　　买好食物，就一边分享着吃，一边往前逛逛。
　　白天看见的花灯现在都亮起了光，挂在道路半空中的红灯笼曲折蜿蜒，在晚风中轻微晃动着。一整列红灯笼的最前方是个龙头形状的灯笼，整体就是一只长长的东方龙。
　　灯好奇的抬头看看龙头，“亮起来也好帅哦。”
　　中原中也之前在大白天和他一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简单说过这只幻想生物的名字了，灯现在看着，很努力回想了一下，又回想了一下，“唔、拢？”
　　太宰治轻笑一声，“龙。”
　　“哦。”灯乖乖重复一遍，“龙。”
　　中原中也也轻轻笑起来，接着说，“不只这一条龙而已，中华街里有好几个类似的龙形灯笼。”
　　中华街的范围不小，不可能就像名字一样的只有一条街道，当然也不可能只有一条龙。
　　灯又抬头看看灯笼，“去找找看？”
　　反正都要逛逛、找闻起来很香的店家买东西吃，顺便找找灯笼也很有趣。
　　中华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大部分卖食物的店家都聚集在几个主要街道，不绕进小巷子和住宅区里的话，逛起来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而且有一些店家虽然也大排长龙，店内传出来的味道闻起来也很香，可是需要进店坐着吃，他们就没考虑的直接经过。
　　未来一定还会再来横滨、住在山手町的房子里，也一定还会再来中华街吃东西，现在没有尝试过的店家，之后有机会再过来吃吃看。
　　边逛边吃的，每样东西都吃一点，不知不觉就吃饱了。
　　太宰治摸摸肚子，又伸手摸了一下灯的肚子，“圆滚滚。”
　　灯也低头看看肚子，又看看太宰治的肚子，“太宰的也圆滚滚。”
　　他接着转头看看中原中也的肚子，“中也的也是。”
　　中原中也也下意识肚子，“吃饱了啊……还要吃点什么吗？”
　　太宰治露出嫌弃的表情，“难怪体积那么庞大，都已经吃饱了，还要吃什么？”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刚才真的只是顺口一说，不是真的还想吃什么。
　　而且。
　　他默默反驳，“占地最庞大的是你。”
　　“没错。”太宰治一脸得意的承认下来，“都是因为我身材太好了，一双大长腿当然占地庞大。对不对、灯？”
　　自己不知羞耻的说什么大长腿的就算了，竟然还要寻求灯的肯定。
　　中原中也有点嫌弃的想着，也下意识看向灯。
　　灯先看看中原中也，又看看太宰治，“唔、中也肉肉的好看，太宰腿长好看！”
　　太宰治立刻说，“也就是说，我是真的好看，中也是真的体积庞大。”
　　“不会呀。”灯眉眼弯弯的说，“你们都小小的，一点都不占空间。”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突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小小的，不占空间……？
　　太宰治也停顿一秒，“哪里小小的？”
　　灯快快乐乐的说，“整个人都小小的，很可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有点难以想像灯眼中的他和太宰究竟是什么样的，有点傻住的重复道，“我和太宰整个人都小小的？”
　　灯偷偷笑起来，“嗯。”
　　太宰治哼哼一声，捏住灯的后颈揉揉，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我小小的？”
　　中原中也这下也反应过来灯在开玩笑了，没忍住拍了一下灯的屁股，“我也小小的？”
　　灯笑得很开心，还是说，“嗯！”
　　现在毕竟还是走在大街上，中原中也虽然很想把灯抓起来揉，可是没有真的付诸实行，只是转而捏了一下灯的手腕，随口道，“一点都不小。”
　　太宰治虽然不怎么在意是不是在大街上，可是也不想让灯被揉的可可爱爱的模样被别人看见，只是又揉了一下他的后颈，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中也很小，我可不小。”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实在很不想瞬间理解他的意思，可是就是瞬间理解了，默默带着灯往前快走几步，对太宰治怒道，“闭嘴吧你！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啊？！”
　　太宰治很无辜的摊摊手，“我说什么了？说到你的痛处了？”
　　灯虽然能听出来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在说身材的事了，但一时之间又没反应过来是在说什么，迷茫的问，“什么呀？”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咳了一声，“别理他。”
　　灯看了看他有点红红的耳朵，又回想一下他刚才有点太大的反应，头上冒出小灯泡，恍然道，“是说……唔、那里？”
　　他的目光往下挪，看了眼中原中也的下半身。
　　太宰治握住灯的另一只手，“不要看那种伤眼睛的东西，看我的。”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呵呵一笑，“你的才是伤眼睛的东西。”
　　他说了一句，又默默咳了一声。
　　他真的不太想在有其他人的地方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捏捏灯的手，脚步再次加快。
　　灯大概有点误会了他捏捏手的意思，想了想道，“都不伤眼睛呀，而且都不小。我的最小。”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的脸瞬间红起来。
　　太宰治趁着他觉得羞耻不说话，闲闲的回答，“虽然都不小，可是我一定比中也大。”
　　灯微微皱起眉，好像在认真回想，“唔、感觉好像差不多？”
　　……所、所以说，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毫无羞耻心啊！在、在哪里说什么大大小小的？！
　　中原中也的脸烫得仿佛要冒起烟来。
　　虽然他们其实早就已经走到没有多少游客的地方，差不多快回到停自行车的位置了，就算现在说什么大大小小的，其实也没有真的很羞耻。
　　但是，但是！
　　就算是在没有人的地方，甚至是在家里，他应该也说不出什么大大小小的——
　　“中也，好可爱。”灯也捏捏他的手，小小的笑起来，“说到这个就会害羞。”
　　中原中也脸红红的，不太想承认，“我我我才没害羞！”
　　灯情况特殊，本来就在失去文明、没有多少羞耻概念，做什么都很正常的世界里成长，对这些他原本甚至一点都不了解的事丝毫不害羞，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就是说，真正奇怪的就只有太宰治这种在文明世界里长大、接受的教育还比中原中也多，却毫无羞耻心的人而已。
　　毫无羞耻心的无耻太宰治还特别无辜的对灯说，“到底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只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嘛。”
　　中原中也已经连吐槽都不想吐槽了，快步走回自行车旁边。
　　总、总之，先回家吧。
　　今天正好是圣诞节，横滨街道上的人潮好像比昨天还多。
　　到了现在，正道势力的人、横滨的表世界居民，对港口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了。
　　既然已经无法撼动港口一丝一毫，横滨、整个日本甚至也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好，那么究竟是谁真正掌控这个国度，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或许正道势力的人难免还是会有芥蒂，可是既然完全无法对港口做出任何有效措施，那也只能共存而已。
　　……不然出门随便买个东西都是在给港口花钱，要在意的话永远在意不完。
　　仔细想想，还有点可怜。
　　中原中也胡思乱想着，努力把什么大大小小的都抛到脑后。
　　夜晚的横滨市中心依然光线明亮，天空没有多少云朵，月亮安安静静的挂在上头，亘古不变的注视着不断变动的世界。
　　很和平。
　　和平的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感受着拂过颊边的风，不自觉弯起唇角。
　　正如刚刚出门时一样，离开热闹的街区、进入住宅区之后，人潮和声音就会相对减少许多，安静的不像还在横滨市中心一样。
　　他们行进的道路上，只剩下同样进行了圣诞布置的港见丘公园周边还有点人潮。
　　灯转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小小的呵欠问，“要不要去公园走走？”
　　如果太宰治说好，他就会往前骑到中原中也旁边问。
　　不过太宰治……已经有点怠惰了，在灯背上蹭了两下，“不想走了，想回家洗澡，想躺在软软的床上。”
　　灯听着他说，也跟着怠惰起来，“在热水里泡澡、睡软软的床！”
　　“还要在软软的床上亲亲！”太宰治放开灯的腰，高举双手，“要亲亲！”
　　灯有点被他吓到，赶紧放慢一点速度，“抱好、会掉下去的。”
　　“才不会。”太宰治说着，虽然还是再次环住灯的腰，却又道，“我平衡感特别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