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咸鱼作家养成记》夜听春雨

2、原主心愿

　　吃完早饭之后，殷青离溜溜达达，来到了本镇唯一的一家书店里。自然，就是新华书店了。

　　这个年代娱乐手段很少，书店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但那也是跟以后的书店比较，比起现在其他的店，比如供销社来，还是不够看的。

　　从早餐店到书店里，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整个镇子几乎都是这样，从一个地方去另一个地方，走路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唯一例外的是电影院，是由从前的一处公社旧址改建的。从镇上去电影院，要花费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

　　也不是天天都有电影看的，一个月两三场这样。每一次放电影，都可以看到镇上的人成群结队的出动，带着手电筒，朝着位于乡村里的电影院走去。

　　小镇的街道铺着青灰色的大块石板，最早建造的年代，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殷青离很喜欢这青石板的街道，走起来，有种走入陈旧画卷的感觉。

　　书店的门才刚打开，一个头发带着轻微自然卷的年轻人打着呵欠坐在柜台后面。看到他进来，眼睛一亮：“带吃的了吗？”

　　殷青离把手里的油条麻圆递给他：“懒死你，就几步路，都不乐意出门吗？”

　　不大的店堂里飘散着油炸物的香气，唐秀玉麻溜的接过食物，道：“早上起来就是不想动弹，哈哈，我就猜到你今天肯定会来。这不，便宜我了。”说着，一边拿出一根油条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右边第一个柜子，今天刚来了一些连环画和小说，够你看半个月了。”

　　殷青离也不客气，走到右边第一个书柜之前，开始随意的翻看起来。

　　在这个娱乐方式及其匮乏的年代，看书，实在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享受。

　　整个书店的构造及其简单，就是三面环绕着几个书柜，正面靠墙打横放着一个有玻璃的柜台。柜台里放着一些印泥墨水之类的商品，唐秀玉就经常坐在柜台后面的藤椅上，懒洋洋的打呵欠。

　　原主跟本镇书店唯一职工唐秀玉的关系其实一般，是在他来了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才好了起来的。

　　因为这个，他很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

　　阳光渐渐的强烈起来，在这个寒意渐起的初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经过，不是赶场的日子，镇上的人并不多。

　　青石板的路面被阳光一照，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黄色，有种玉石般的质感。

　　吃完早饭之后的唐秀玉趴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店里唯一的顾客说话。

　　“我说老殷，你还不找个女朋友吗？”

　　“到哪里去找？”

　　“哪里去找，就在碧水镇找啊，喜欢你的姑娘大概能站满一条街吧。”

　　“哪能啊？你太夸张了。”

　　“我这还叫夸张？这叫实事求是。”

　　“你叫我找，你自己怎么不找一个？”

　　“我才是没地方去找，要是有喜欢我的啊，我早就找了。——我是没人喜欢，你呢，又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嫌麻烦。一个人多好，自由自在的。”

　　“啧啧，你这话说的，气死人了……”

　　在书店消磨了一个上午，中午就在唐秀玉家里吃饭了。书店也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他就一个人住在楼上的两间屋子里。虽然他时常看起来懒洋洋像没有骨头似的，但正经做起饭来，手艺还挺不错。殷青离也是会做饭的，两个人合力做出了三菜一汤，吃了个肚儿圆。

　　直到傍晚时分，殷青离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不是他没有职业操守，实在是仓库管理员就是这么一个闲职。平常吧，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闲得让人嫉妒。

　　黄昏时分的残阳光芒不再是白昼的金色，变成了一种绮丽的橙红色。种子公司的楼房依靠河岸而建造，站在小小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河面波光粼粼。一半是幽幽的绿色，一半被映照成了微带金色的暖红。

　　“半江瑟瑟半江红……”

　　悠悠的微风从河流那边的田野间吹来，带着草木的气息和水汽的微腥。他站在阳台上欣赏了好一会儿风景，这才打开门进去。

　　这是兼做仓库和居住两用的一个比较大的房间，是一个竖放的长方形。中间挂着一幅蓝布门帘，将靠近街道的那边分为仓库，靠近河岸的这一边则是居所。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靠墙放着的一张木头架子床，挂着白色的蚊帐。因为使用得久了，微微的泛黄。床边安置着木质办公桌和木椅，兼做床头柜使用。坐在那里抬眼便是绿格子的窗户，推窗就可以看到下方的河流。每天晚上，他都是听着河水的潺潺声入眠的。

　　床铺的对面，靠门放着两格的电视柜。上方放着黑白的笨重小电视，下方则是储物柜。再过去就是那曾经贴过“囍”字的衣柜，衣柜后方放着饭桌和两把椅子。餐桌对面，床铺的脚头处，则是洗漱和做饭的区域。没办法就只有这个居住条件，讲究不起。

　　至于厕所，那就有点麻烦了，在楼下，还是旱厕。这一点是他来到这里后最不习惯的，但也只能随遇而安了。如果想要洗澡的话，就把放在仓库那边的大澡盆拖出来，一壶一壶的烧了开水再洗。夏天还好，冬天确实很冷。只得把炭火烧得旺旺的，勉强能抵御一些寒意。

　　在外面还觉得天色不算暗，进门了，就感觉视野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他拉下门边的灯索，孤独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泡亮了起来，仿佛心也跟着一下子亮了似的。

　　打开电视，只能收到一个中央台，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便又看了一会儿书，没有吃晚饭，很快就洗洗睡了。

　　在这个年代就是有这个好处，想熬夜都熬不下去。

　　不吃晚饭也不觉得饿，因为中午吃的有点多，肚子到现在仿佛还是满的。

　　伴随着窗外熟悉的流水声，他很快就睡着了。再然后，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原主。但……也有可能，不是梦？究竟是梦是真，他有点分不清楚了。

　　这也是他以后漫长安定的生命中，一个未解之谜。

　　迷迷糊糊中他醒来，看到黑暗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冷白的月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正好照在那个人身上。

　　好……熟悉……这不就是他自己吗？哦不，或者应该说，这是……原本的那个殷青离？他还没有离开？

　　原本的殷青离伸出一只手，指向他这边。

　　指着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怪我不该占了他的身体？可是，这也不是我自己选择的啊！

　　再仔细看，他终于察觉到，站在屋子中间的殷青离手指的地方似乎不是他，而是……床底下？

　　指着床底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爬了起来，穿上当做拖鞋使用的黑色布鞋，蹲下去，朝着床底下看了过去。最里面的地方，黑糊糊的一团，似乎……是个箱子？

　　心里涌上来奇异的感觉，有点恐惧，又有点兴奋，仿佛要揭破什么秘密似的。

　　这些天他想要回忆原本的殷青离为什么没命了，但那段记忆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总是不真切，不像其他的记忆很快就能被他获取。难道说，这个秘密，现在就要被揭开了吗？

　　或者，原主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谋杀？这个平和宁静的小镇上，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杀人凶手……

　　思绪越来越荒谬的同时，他从床底下把那个箱子拖了出来。然后，随手打开了水绿色的台灯。一点幽幽的光芒，照亮了这块地方。他不由得回头朝着身后望去，却见一片空荡。那身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了。

　　稍微怔愣了一会儿之后，他回头，打开了那口积了不少灰尘的木箱子。但，怀着揭秘的心情看过去之后，却有点让他失望了。里面是满满一箱子写满了字迹的稿纸，堆得像是小山一样。

　　花费了一些时间，他大概的翻看了一下这些稿纸。里面是一部部完成了或是未完成的小说，粗略估计有十几部之多。

　　数量是不少了，质量却不敢恭维。他大学读的是商业管理，但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成绩最好的一门却是语文。还曾经，在校刊上发表过一些作品。只是后来步入社会，为了前程打拼。那年少时的文学梦，早就如同春雪一般消融了。也因此，基本的鉴赏力，他是不缺的。现在看这些原主的作品，只能说，一塌糊涂。

　　这个年代想要发表文学作品，普通人唯一的渠道就是给杂志投稿。那种大部头的厚厚文学杂志，在这时有着不少。其中一些他已经看过了，可以说质量是相当不错的。按照那些杂志的平均水平来说，原主的这些作品想要发表，基本上算是做梦。

　　当他将所有的稿纸放回去，打算继续将它们堆在床底下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阵恍惚。屋子里的场景，也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