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和Mafia如何HE》瑞麟

7、问询

　　都这样说了，甘茶于是顺水推舟：“若各位不介意……”
　　顺势答应了下来。

　　不如说原本就不打算回避，只是依照“闲院樱”的身份做出反应、以退为进罢了。

　　她有关注这一事件的理由。

　　正如烨子所说，骸塞、自杀，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知道两年以前那场席卷关东地下世界、长达88天的残酷斗争“龙头抗争”内情的人，都会想起一个名字。

　　涩泽龙彦。

　　被称为“白麒麟”，释放雾气的强大异能者。在他创造的大雾中，异能者会被和自己的异能分离，并受到自己异能的攻击。因此死状常常形同自杀。

　　龙头抗争后期，原本由异能特务科管控的涩泽龙彦被投入战场，想要终结这场关东地下组织抢夺五千亿黑钱、血流成河的斗争。结果反而是失去了对涩泽龙彦的控制，斗争加剧。
　　直到来自港口黑手党的“双黑”将其击败，才结束了这场战争。

　　涩泽龙彦在此期间的据点，正是眼下自杀案件的发生地、位于租界边上荒凉地带的哥特式塔型建筑，“骸塞”。

　　而他被击败后并没有死。据说其被官方回收后，出于保存强力异能者及上层掩盖决策失误的私心，被私下放走了。有说他去往了海外，也有说他其实仍在横滨如鬼魂般徘徊。

　　存在这样的前因。所以猎犬部队的成员，才会格外关注这次的自杀案；而甘茶作为龙头抗争的亲历者，也不会轻忽相关的情报。

　　*

　　上报给猎犬的案件共有三起。

　　是十天内发生的非自然死亡事件。起初被定性为自杀，是因为尸检报告一切正常，出动的刑警也未能发现任何外力杀伤的可疑因素。网络诱导集体自杀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死者二男一女，年龄十五至四十不等，其中一人为异能者。除问询亲友表示案发前数日死者均无端地情绪不佳以外，三人的兴趣性格、生活习惯、人际关系等均无交集，表面上看似无关联。

　　死亡原因也完全不同。

　　第一名死者是年轻的中学生，在社团组织的骸塞鬼屋探险中，忽然大喊大叫着，众目睽睽之下从破窗中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第二人是单身来到横滨工作的上班族，某日起无故缺勤并失联，友人和公司找寻未果后报案，市警在骸塞找到了上吊自杀状的尸体。

　　最后是一周后的第三人，于附近山林露营散心失去踪迹，两天后在骸塞塔顶发现遗体，忏悔般以跪姿面向壁龛，用异能化的尖锐指甲刺穿了喉咙——至此引起了警方高度的关注，将三起案件并案提交给军警特搜部门，请求出动高等搜查官。

　　案件本身看起来几乎没有联系。就目前情况而言，情报压倒性地不足。

　　首先，犯人的作案手法、选择受害人的标准、目的、骸塞作为犯罪地点的意义，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其次，还不能认定收到的就是全部的自杀案，也就是说无法确定最早的犯案时间。骸塞地处势力复杂的偏僻地带，若有外国谍报人员、或是黑.道组织成员在此遇害，都会尽力避免消息传到警方。
　　最后，虽说了解过案件详情以后，在众人的判断中涩泽龙彦存在的可能性反而降低了。但这或许更糟，因为若不是他，就是他们尚未知晓、而对方却很了解内情的异能者作案。
　　尤其是含有宗教象征意义的第三起事件，给人以一种熟悉的厌恶感。在这里经验丰富的几人，都隐约察觉到了某种阴谋的端倪。

　　如此，调查这一事件、找到真凶的任务，就作为首要事项，交给了末广和条野。
　　而甘茶，虽然河原对福地的挖角发言横眉竖目，对方提出借人的时候，倒也答应得很痛快——毕竟跟着猎犬部队一同办案、增长经验和见识并不是坏事。

　　而且私心里河原也觉得，闲院应该更多地接触这个世界。不能离开了宁静的乡村就关进封闭的基地，那和之前当深闺大小姐也没两样。
　　要让她不时地走出去，接触各异的人群，看看真实的社会，感受切实而复杂的日常人的生活。那才是正确的，是她所缺少的。

　　当然，以她的美貌和孱弱，放她一人外出在这种混乱的都市行走，实在不能令人安心。所以眼下有那两人一起，这就很好。

　　*

　　不久后双方兵分两路。一边回基地安排下属部队成员封锁骸塞周边，防止出现新的被害者，并派遣异能技师与痕检人员一同再次检视现场；令情报和技术人员收集地下组织的死亡事件，调查摄像记录，并依照危险异能者名单，排查拥有作案可能性的嫌疑人。
　　拥有庞大人员、能够随意调动资源和资料的现代官方组织，常规而基础的搜查流程大抵如此。

　　而另一边，甘茶与末广、条野一起，在春日午后懒洋洋的阳光里，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

　　他们是在走访调查，正在去问询事件相关人的路上。

　　目前所知的三名死者的共同点，只有都在夜晚的骸塞死去，以及死前均有数日不等、情绪极差两点，也就是能用以圈定作案异能机制的入手之处。

　　粗略地将死亡过程分为两部分，首先是表现为情绪异常的潜伏期，无法确定是否有固定时长——因为人要是陷入不良情绪，不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外吐露、甚至说不定自己都并不明白，周围的人也未必能及时感知，所以报告的时间仅能作为参考；
　　其次就是发作之时，悲惨地表现为骸塞、夜间、自杀死亡。

　　因此，破局的关键点在于找出变化的诱因。
　　死者情绪改变之前是否发生过特别之事、接触过异常人物；死亡当夜死者及骸塞周边，是否有不同寻常的迹象。找到这些诱因，就能基本确定犯罪者的异能情报，进而找出真凶、阻止犯罪。

　　按照远近距离，他们已经去问询过两名成年人的相关者。
　　不过得到的信息都模棱两可。
　　上班族的同事说对啊死者绝不可能自杀，不久前才预约了飞蚊症的手术检查要自杀的话没必要吧——啊为什么预约手术据说是不时地会看到白影、肯定是工作太忙碌了导致视力问题。
　　异能者的友人表示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死者日前曾想要收养路边见到的猫……但小猫咪能有什么不妥呢对吧长官。怜惜小猫的那家伙完全是个大好人请一定为他昭雪冤屈不要走啊长官。

　　长官中的末广姑且还是认真地致哀了。
　　条野：切。

　　街道上很热闹。他们经过路口张贴的巨幅彩色海报，恰好是方才赏樱地点对岸，横滨世界剧场演出木偶剧的信息。而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道路两侧播放欢快音乐的商店，都有人隐隐地向他们投来视线。
　　三名身着制服、长相均极其出色、具有古典美的军警走在一起，杀伤力不是加倍，而是指数级别飙升。回头率也是高到不可思议。

　　顺手抓了个看到发呆的小偷交给巡逻的市警，三人走进附近一所国中的校园。
　　也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姓氏为葛生的中学生，以及当晚同样身在现场、胆大包天地跑去骸塞探险的社团成员，所在的学校。

　　在等待校方叫来接受问询的学生的时候，接待室里三人打发时间地进行着猜测。

　　“是精神控制系的异能力吧。逐步蚕食受害者的意志，最终操纵人自杀。”
　　末广说。

　　这是很正统的推测，甘茶作思索状：“那么媒介是……”

　　“猫吗。那么那位友人君的意志已经所剩无几了，真是情况危急。”
　　条野事不关己地说，“不如铁肠先生现在回去保护潜在被害者吧，反正在讯问中你不会有任何作用。就让对方有个可以哭诉的对象也好。”

　　甘茶瞥向末广。末广对搭档的人身攻击完全是充耳不闻。
　　“也不能排除幻象系的可能性。”他继续道。

　　“……”
　　甘茶说，“被幻象误导而自杀，听起来是很合理。但是之前数日的情绪问题该怎样解释呢？”

　　“唔……”

　　“除非是多人作案。前期由他人执行，最后才是幻象系的异能者在案发地点出手，罗织幻象致人死亡。”
　　条野对将门推开一线、却犹豫着不知是否该打断谈话进来的少年微笑，“你说对吗，这位幻象系的异能者少年？”

　　“啊啊、请您别说这么可怕的事……”
　　橙色头发、耷拉着校服袖子的少年软弱地说。

　　他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旁边是神采奕奕、亲昵地抱着他手臂的黑色长发少女。她小声地加油打气：“振作起来，兄长大人！”
　　紧随其后的教职员无奈地说明：“这位是谷崎润一郎君的妹妹直美，因为担心兄长，近日一直强行留在了高年级的班级上课……她当晚也在现场，听说传唤相关者就一起来了。如果几位要单独问询……”
　　女生当即更加收紧手臂——不顾少年发出微弱的痛叫。她坚决地说：“我要和兄长大人在一起！”

　　“那么，没有关系。”
　　条野笑道，“就算是我们，也不想辜负这样深厚的兄妹情谊呢。”

　　“呃……”
　　教师露出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在条野示意要进行保密问话时，咕哝着“最好是正常的……”关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