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高手的咸鱼人生》清泪当歌

41、第四十一章 驴肉和麻山

　　据刘虹所知，蔚怀成两口子可都算能吃苦肯受累的，大儿子青峰早就辍了学，十三岁已经能当半个劳动力，挣得工分比一般女人都多。
　　这么个人，又是擦地瓜干的轻省活计，没道理不去上工啊。
　　蔚怀成家的脸色讪讪，不敢看旁边站着的俩小孩儿，强撑着笑脸道：“那啥，场院里闹成那样，俺们队长就打发娘儿们先家做饭了……”
　　林琤抓着文程的手晃荡着，闲闲地看着这妇人的满身满脸的尴尬别扭，心中冷哼，这会儿知道尴尬了，听人说是非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开怀嘛！
　　刘虹点头应着，看她没有走的意思，到底还是客气了一句：“怀成嫂子有事快去忙吧，俺就不拽着你说话了，改天你得了空闲，咱们再说话吧。”
　　对方要是不拎篮子，她或者还会客气招呼进门坐坐，人家拎着篮子呢，篮子上盖着块花毛巾，这是标准的串门子模样，她可不好把人往自家让。
　　谁知蔚怀成家的却道：“俺就是想着来看看明奎婶子的……那啥，俺听说鹃子女婿大老远从京城回来了，人家如今可是京城的大学生，回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不能亏待人家不是，正好，青峰姥娘庄上伤了头驴，昨儿黑夜给俺们送了块驴肉来，俺这拙手笨脚的也不会拾掇，吃不出好吃了，俺就想着拿过来，也算给明奎婶子招待女婿添个菜。”
　　刘虹很有些意外，连忙推拒：“这可当不起，你家大娘是给孩子们吃的，嫂子你快拿回去吧。”
　　蔚怀成家的却抛开了那份别扭，上前就要来和刘虹推搡。
　　文程吓得小脸紧绷，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刘虹的胳膊，林琤瞅这傻小孩一眼，上前一步，挡在了娘儿俩前头，昂着头大声道：“这位大娘，恁小心些，我小舅妈怀着娃娃呐，可经不起冲撞！”
　　蔚怀成家的心头一凛，低头看见冷着脸的小闺女，心下就莫名犯嘀咕，李鹃家这个小闺女邪性，不大点儿个小人儿，三言两语就拨弄的那俩母老虎打成了堆儿。
　　这么一顿之下，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老李家小儿媳妇可是大着肚子呢，这才几个月？六个月还是七个月，老李家就不肯让她干活了，只在家里养着，宝贝着呢，若是万一有个闪失，别说她求的事儿得黄了，还得落一身不是呢。
　　蔚怀成家的明白过来，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珠子一转，把手中的篮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俺搁下了，你重身子，可呗追了……”
　　话未说完，蔚怀成家的就咯噔咯噔一溜烟儿跑走了。
　　刘虹看着地上的篮子，懊恼地叹气：“这是啥事儿啊，这人咋这样，丢下篮子就跑……”
　　文程一脸懵地扶着亲娘，眼睛里满是担忧。
　　林琤倒是把这人的心思打算看得清楚，却不说破，只劝道：“小舅妈你不用多寻思，搁着呗，等姥爷老娘回来处置。”
　　刘虹失笑，摸摸林琤的朝天辫儿，笑道：“哪里能真搁这里。搁这里要是给狗啊猫的偷吃了，不白瞎了好东西。”
　　说着，刘虹要弯腰拎篮子，却被林琤止住，招呼文程，俩小孩儿抬着篮子，嘿哟嘿哟地进了家门。
　　没多会儿，李俊奎老两口也回了家，看着篮子里一块红艳艳的肉，赵彩云咋舌道：“这得有小二斤肉了，那娘们儿还真舍得。”
　　李俊奎咳嗦一声，道：“别耽误了，赶紧给人送回去，平白无故的，咱们哪能要人家的东西。”
　　赵彩云翻个白眼儿道：“嘁，谁说是白要的，她是自己亏心过来赔不是了。俺可是亲眼看见，她和蔚传胜老婆呆一块的。”
　　刘虹恍然：“难怪俺看着她一脸不自在，像是心虚似的。”
　　李俊奎却不赞同老伴儿的说法，道：“蔚怀成就他一个，老爹又早早没了，他个半大孩子带着个老娘过日子，不得依傍着本家叔伯兄弟啊。”
　　“咦，让你这一说，这俩口子好像不是太孬？”赵彩云有些被说动。
　　李俊奎点头：“俩口子都是本分肯干的，不是啥恶人。”
　　赵彩云琢磨着进了厨房，顺手撵了刘虹烧火，她接手做饭，却没有说如何处理那块肉。
　　林志远骑车带着李鹃比李卫民赶得骡车还快，到家也是掌灯时分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老李家，却不知道，身后许多人家悄悄打开了门，探头往外观望，然后还议论几句。
　　“这是和好了？”
　　“看着像……就说小两口那热乎劲儿，咋也不能离婚呐。”
　　“就是，就是，就没见过这么惯着媳妇儿的……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老娘们儿不打，天天供着当娘娘啊！”韩大眼儿瞪着一双牛眼珠子很是嘚瑟。
　　李鹃两人刚到家，手脸还没洗完呢，李卫民赶着骡车也进了村，正好看见一个个凑一堆嘀咕的人。
　　李卫民扬扬手中的鞭子，甩个响亮的鞭花道：“各位都还没吃饭呐？聚一块，这是开啥小会呀？”
　　被他凉凉地这么一问，众人脸上难免讪讪的，独独韩大眼儿腆着脸往前凑，探头就往骡车上瞅：“利民这一车是啥好东西啊？拿一车柳包换回来的啊？”
　　李卫民按村里辈分，要叫韩大眼一声哥，但他却不肯惯着这没皮没脸的货，手中鞭子一甩，韩大眼刚要伸手去扒拉，就吓得一哆嗦缩了回去，气急败坏道：“利民你鞭子往哪里甩啊，差点儿抽我手上。”
　　“对不住，我开拖拉机行，赶车还真是二五眼，你远着些，免得我手一哆嗦，抽你脸上！”李卫民呲牙一笑，说话客客气气的，韩大眼儿却莫名地抖了抖，怂呼呼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吱声了。
　　骡车直接赶进老李家院子，林志远跟着把大门关了，哥俩一人一把铁锹，连搬带铲把半车麻山运进仓屋。
　　赵彩云掰了一块棕黄色油润喷香的麻山，吹了吹，直接啃了一口，慢慢嚼着，感叹道：“这是长果麻山，真香。挨饿那会儿，鹃子饿的脖子细细顶着个大脑袋，眼瞅着要饿死了，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寻了块巴掌大的麻山来，鹃子啃了好几天，竟那么活下来了……”
　　说着说着，老娘伤感起来，抬起手抹眼，李鹃搂住老娘的胳膊劝慰：“瞧恁又想起这些事儿了，这不都好好儿的吗，快别难受啦……”
　　林琤拉着文程过来，一个小人儿搂住赵彩云一根腿，仰着小脸问：“姥娘，麻山好吃吗？”
　　赵彩云眼角带着泪却笑开了，点点俩小孩儿的鼻尖儿，笑道：“你俩小馋猫，啥也想吃，这可不是点心饼干，就是榨油剩下的渣滓，喂猪肥地用的。”
　　虽然这么说，看俩小孩儿眼巴巴看着，还是掰了半个核桃大的一小块递给俩孩子。
　　林琤用手拿着棕黄色泛着微微油光的东西，送到鼻子底下闻闻，犹豫着不肯下嘴，转手送到文程嘴边。
　　傻小孩儿实心眼，啊呜就是一口，差点儿把小奶牙给硌下来：“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