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0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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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夜琛一整个白日的软硬皆施下，黎衍之能乖乖吃饭了，只是没想到入夜后，某人又抱着骨灰罐坐在床榻上瞪大眼睛发愣。
明夜琛趴在床边，一手支着下巴打哈欠，今日明明没干什么事，他却觉得异常累。
盯着那透亮的琥珀色眸子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对方面颊。
黎衍之身体颤了一下，随之又没了任何反应；明明困得眼眶都泛红了，不知为何还是不愿躺下入眠。
明夜琛把玩着手中细软灰发，声音都不由自主柔和下来，“不困吗？该睡了。”
黎衍之眨了眨眼，没吭声。
明夜琛无可奈何道：“可我困了，施舍半张床给我？”
这处宅院分为前院和后院，占地面积不算小，他们所在的前院也有空房；可明夜琛自打把人带回来就安置在自己的屋子，根本没想到再给对方整理一间厢房出来。
黎衍之烧了三天三夜，他就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现在对方醒了，他本可以去别的厢房睡，却偏偏赖在黎衍之这不走了。
根本不允许对方拒绝，明夜琛甩鞋上床榻，黎衍之也终于有了反应，望向突如其来和他挤地盘的男人，只是把怀里的骨灰罐抱得更紧了。
这是不安的表现。
明夜琛伸手，“给我。”
黎衍之反应慢半拍，但可能亦是回想到白日的事情，撇了下嘴还是乖乖把骨灰罐给了对方。
明夜琛安置好骨灰罐，一回头便瞧见黎衍之往榻里移了移，倒是真施舍了半张床出来。
不过显然仍不想睡，身体缩成一团，双臂抱膝，下巴抵膝盖，躲在了角落。
明夜琛是真困了，率先躺了下来，侧眸借着屋内油灯盯着瞪红双眼的人儿，心底无可奈何。
黎衍之大病初愈，整个人有气无力，那漂亮的小脸甚是苍白；灰发及腰随意散落，穿着白色里衣，整个人摇摇欲坠，却倔强地不愿入睡。
很显然并不是真不困，而是在强迫自己睁大双眼，害怕入眠。
贴着脚边的小黑兔都熬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随之一头栽倒软塌里。
黎衍之见状竟然弯了弯唇角，伸出手指戳戳小黑兔，虽然仍未开口，但明显精神状态有所好转，只是不愿入眠。
他怕梦魇。
一闭眼，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就会变成他不熟知的模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撕扯着他。
他挣扎、恐惧、叫他们的名字，然而却只能在对方眼中看到冷漠的恨意。
你是个废物。
因为你的无能才害死了身边人。
凭什么你还活着。
黎衍之明知那些都是梦，但仍被带动了情绪，心底涌上的悲痛仿若将他吞噬。
凭什么我还活着。
“唔。”
还在出神的黎衍之一不注意被明夜琛拉倒，整个人跌在对方身上，继而一股热意笼罩了全身，瞬间赶走刺骨的冷。
明夜琛把人脑袋压在怀里，下巴抵住黎衍之的头顶，声线压低道：“乖，该睡了。”
“... ...”
黎衍之眨眨眼，脸上的湿润蹭在了男人胸口。
没过一会，寂静的厢房内传出压抑的呜咽，随之啜泣声越来越大。
明夜琛胸前里衣彻底湿透，他没吭声，只是把怀里人拥得更紧。
这是在火葬胡黎后，黎衍之第一次发泄情绪，内心积压的一切都在今夜宣泄；就连昏厥的那三日，他被梦魇中无边无际的滚烫红色折磨着，却始终无法哭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他在一个犹如火炉的温柔怀抱中，放肆大哭。
睡着的小黑兔都被吵醒了，不知所措的“哆哆哆”起来，跳到黎衍之肩头踩明夜琛的手；小黑兔以为是他主人欺负黎衍之，把人弄哭了。
兔子急了会咬人，明夜琛“嘶”了一声，只见自己的灵兽咬住他手指，发出不满的警告。
这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明夜琛气笑了，却也不敢乱动，直到怀里人啜泣声变小，他才狠狠地瞪了自家灵兽一眼，压低声音威胁道：“再咬滚回灵根。”
同灵根的灵兽自然能感知彼此的情况，即使黑兔幻化为实体，亦能感知明夜琛体内的白虎又开始狂躁。
小黑兔松了口，不满地“哆哆”两声，见黎衍之好像不再哭了，便找了一个角落继续睡觉。他才不要回灵根，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妙，回去除了被揍就是被揍。
原本灵根是给灵兽孕育灵力的地方，但明夜琛的灵根显然不一样；虽然实体化相当耗费灵力，那也比体内灵兽打起来强，因为黑兔从未打赢过白虎。
明夜琛胸前湿漉漉一片，怀里人倒是没了声音，他低眸一看，某个不愿入眠的家伙已沉沉睡去。
“... ...”
明夜琛身体僵硬，自然是不敢乱动害怕吵醒好不容易休寝的人，可自己又睡不着了。
一是怀里抱着黎衍之，体内白虎倏然上蹿下跳不知兴奋个什么劲；二是这如棉花般软糯的触感... ...他很少与人这般亲密接触，唯几次的主动都给了黎衍之。
是因为白虎吗？
明夜琛眸子涌上一丝迷惘，又开始思考如何能把灵兽还回去，毕竟白虎在他体内是发挥不了一点灵力，可黎衍之并没有灵根... ...
“唔。”怀里人动了动，找了一处舒坦地又沉沉睡去。
明夜琛：“... ...”
细微的呼吸带着频率刺激他的脖颈，男人偏黑的肤色上涌出一层诡异的浅粉。
...得赶紧想办法把白虎还回去！！
这晚，美人在怀的明夜琛失眠了，而原本不愿休寝的黎衍之，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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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衍之这场风寒后遗症延续了十几天，即便身体有所好转也整日呆在厢房内不愿出门。
整体来讲应该是恢复了，虽然有时候仍然不愿开口讲话，但最起码不会再对外界无反应；常态就是一日三餐后逗弄小黑兔，偶尔也会浅浅地勾唇。
明夜琛把小黑兔留给黎衍之作伴，自己搬到旁边的厢房，然后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做什么。
他们所居的宅院有障眼法，已经很多年了，自然不担心独留黎衍之会被外人发现，而此时的云都并没有表象那么风平浪静。
他令原本暗藏在锁春楼周边的手下都散到四处打探消息，同时搜寻忽然断联的越青。
明夜琛眼眸暗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越青并没背叛他，否则锁春楼那场火的起因不可能到现在都查不到自己头上。
更诡异的是锁春楼背后的掌权人、礼部尚书涂氏竟然向外界说这场火灾是意外。
这说法根本无法服众，财产损失是小，火灾中葬送的人命怎可用简单的“意外”两字所搪塞？而怪就怪在，云渊王对此没有异议。
为什么。
难道那场大火至死的人里有无法浮出水面的身份？
明夜琛又想起那晚异族人的灵兽，似龙非龙的蛇灵。而云螭王族隆氏的灵兽是金龙... ...
眸下闪过恨意，体内原本沉睡的灵兽仿佛有了感应般，嚎叫了一声。
明夜琛深呼吸，手提溜着大包小包，除了给黎衍之带的吃食，还有一些话本和云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想到家里那人，心情亦是复杂。
黎衍之不愿出门对他来讲是好事，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可天天窝在厢房里，连前院都很少出来，真的不会闷坏吗？
前些天他首次带话本回去时，黎衍之明显有所动容，竟然感兴趣地翻了一天一夜；因此后面几天回家前都会带一些各种类型的话本、及有趣的小玩意。
然而黎衍之的兴趣也就持续了这么一天一夜，翌日起就再也没有翻过那些日益堆积的话本。
明夜琛叹气，内心暗自道黎衍之自打恢复真容，在他面前也不装了，漂亮的人儿娇柔矜贵，可真难伺候。
不过虽然心里腹诽着，行动上则是发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统统买回家。
前几日黎衍之多吃了一块云都老字号的糕点，明夜琛翌日就把那家店铺里的糕点每样都来了一份带回家。
他自认为待黎衍之不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要离开的想法。
12月底，明夜琛与黎衍之在后者厢房享用吃食，四季如春的云都即便入冬，窗外亦是鸟语花香。
这顿饭像往常一样安静，黎衍之吃得少，放筷后便掰开一块餐后糕点，一半给小黑兔一半放入口中，却仍未离桌，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夜琛放筷，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有话要说。
“想说什么就说吧。”
黎衍之抬眸，唇边还沾着糯白糕点的碎屑，明夜琛强忍想擦去的欲/望，静静地等对面开口。
“我... ...”柔软又轻沙的声音顿了顿，“想离开这里。”
“... ...要去哪？”
黎衍之枉然摇头，“不知道。”
明夜琛内心涌上一股别扭，话出口都带着刺，“我没把你伺候好？”
“不是。”
“那是什么？”
黎衍之又不吭声了。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连吃得欢的小黑兔都哽住了，看看左右两人，懂事地叼着还剩一口的糕点跑到角落藏匿好。
没事，就算打起来，它家主人也不会真动手。
见人低头不语，明夜琛心底烦躁汹涌而至，本来就不知该如何对待黎衍之，现在对方竟然有了离开之意，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你真不记得我？”
“...啊？”黎衍之抬眸对上视线，“什么意思。”
明夜琛强压焦躁，试图引导对方回忆，“你儿时来过云都吧。”
黎衍之眼里一片茫然，他发觉明夜琛是在认真地问自己，便也郑重回答道——
“我从未来过云都。”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第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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