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人处寻你》灵姝

3、第三章

　　江知予的目光从叶纾羽的手，移向了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上后，不留痕迹地移开了视线，给安莉莉倒果汁。

　　只是，她的内心，还是有点错愕。
　　因为实在没能想到，过了那么久，叶纾羽还能记得她羊肉过敏。

　　高二那年，他们几个玩得比较好的一起去吃烧烤，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不太能吃羊肉，因为家里也从没有上过羊肉的菜。

　　那时，叶纾羽烤好后顺手给了她一串。

　　一开始没什么的，后来大家吃完分道扬镳，她和叶纾羽一道回家。

　　结果，他们在路过一块玻璃墙时，江知予从倒映的景象里，发现自己整张脸都红了。

　　叶纾羽见了，还调侃她：“都做了那么久同桌了，也没见你之前看我会脸红啊，江知予，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少女的心思被猜中，哪怕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可在他的话过后，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连耳尖都变得滚烫无比。

　　谁知，叶纾羽还戏谑地凑近她，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对着她一个劲地“调侃”。

　　不过很快他就凝眉不解起来：“不是……你这脖子上是被蚊子团建过啊？”

　　“嗯？”江知予摸了摸自己被他注视的地方。

　　“不对，靠，这怎么像是过敏？！”叶纾羽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刻，江知予有些懵懵地看着他们相互交缠的手。
　　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视线里的叶纾羽，竟然出现了重影。

　　晕乎着，她朝前摔去。
　　最后一整个儿地摔进了叶纾羽的卫衣里。

　　那时，向来沉稳的叶纾羽慌了。
　　他二话不说，就背起她一路奔向附近的医院。

　　那阵子，她的父母都在外省做生意，家里的保姆也都休假了，没人能去医院陪她。

　　叶纾羽担心她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就陪了她一整晚。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再次被他提醒，她不能吃羊肉，这段封尘的记忆，她确实要忘了。

　　能看得出，自己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地把他忘记了。

　　毕竟，她不可能把叶纾羽一直放在心尖儿上，反复刺杀自己。

　　江知予松了一口气，继续吃着饭。

　　“师父，你还没回答呢，你怎么知道知予她羊肉过敏的。”舒韬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纾羽眼神凉悠悠地瞥过对面正在细致地吃着鸡块的江知予，坦白且实诚：“因为……暗恋过。”

　　“噗……咳咳咳。”这是江知予给他的全部反应。

　　而餐桌上的另外两人：“………………”

　　“师父，你开什么玩笑？”舒韬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江知予。

　　叶纾羽一脸戏谑的笑：“我和江医生是一个高中同一届的，我呢，已经暗恋她九年了。”

　　一句话出来，另外两个几乎是起哄的态度。

　　唯独江知予，心里有愠怒。

　　在她看来，如今的叶纾羽就是在给她难堪。

　　他明明知道当初，是她暗恋他，如果现在还喜欢他的话，算算时间也确实是九年了。

　　他以这种调侃人的方式，把角色互换，简直是在羞辱她。

　　“她应该不知道有一个人喜欢她那么多年。”说完，叶纾羽还挑了下眉，然后喝了一口啤酒。

　　江知予为此，差点把手里的塑料酒杯捏成一团。

　　“知予知予，真有这事啊？”一旁的安莉莉还兴奋极了。

　　江知予看向叶纾羽，笑着表示：“是么，同一届的？但我看叶警官好像都可以做我叔叔了呢。”

　　叶纾羽：“咳咳……”

　　“知予你说什么呢……”安莉莉压低声音，“我以为我够没情商的了，你怎么还？”

　　江知予立马“恍然大悟”似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一脸抱歉地朝叶纾羽道：“不好意思啊叶警官。我好像说错话了。”

　　“无碍。”叶纾羽嘴角勾起，举起酒杯过来，“一醉泯恩仇。”

　　江知予也拿杯子过去与他碰了碰，然后笑说：“一醉泯恩仇。”

　　言外之意，她都懂。
　　这一杯过后，他们之间的前尘往事就散了，大不了就继续当作互不认识。

　　——

　　回宿舍的路上，安莉莉一个劲地向江知予打听，关于一个学校同一届的事儿。

　　江知予不想把这些知会给别人太多，只说：“我是真不知道有这号人存在。”

　　安莉莉已经有些喝醉了，指着江知予的鼻子道：“撒谎！”

　　江知予：“……”

　　“两个谎，第一个！”安莉莉十分严肃，“叶警官那么帅，高中时候多少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吧。听舒韬说，他还是z省状元呢！既然和你是同一届的，你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呢。”

　　“我……我两耳不闻窗外事。”

　　“撒！谎！你看他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你当我傻呢？”安莉莉抱住江知予的胳膊，“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江面的风吹拂而来，散开女生的长发。

　　灯光下，江知予的眼睛像是星辰点海，而里面的星球都装载着与叶纾羽的记忆。

　　她没有说太多，大概就把当年被叶纾羽拒绝的事说了下。又明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暗恋一个人九年的，其实是她。

　　而叶纾羽今天会提及这件事，大概只是为了提醒她当年的暗恋，是一件很犯傻的事。

　　“靠！怎么能这样呢。”安莉莉连忙为江知予打抱不平。

　　“不过都过去了，伤害不到我了。”江知予牵着安莉莉继续往女生宿舍走。

　　而不远处的后方，一直护送前头两个女生的男人，也在聊“暗恋”一事的相关。

　　“师父，我说你怎么来喀市面对那么多美女也坐怀不乱呢，原来是有一个暗恋了九年的人啊。”舒韬一直以为，他师父长得那样帅气，一定是个花花浪子，现在一看，是一个长得花的情种啊。

　　九年？这也太长了。

　　“嗯。”叶纾羽觉得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你们既然是一个学校的，当初怎么不表白啊，现在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想起来了告白？”

　　叶纾羽靠在大桥的栏杆上，迎面吹着江风，好看的眉眼，在灯光下似是带着一层水痕，通透又清澈。

　　只是他的声音，多少带着一丝遗憾：“大概是，不配吧。”

　　“什么不配啊，师父，我舒韬就没服过几个人，你都不配，那你觉得谁还能配她啊？”

　　“她应该跟她的另一半，无忧无虑、平安一生。而不是跟我这样的担惊受怕。”

　　这句话后，舒韬也理解了叶纾羽的顾虑。

　　“那你今天还跟她表白？”

　　“她不会信的，而且……”剩下的话，叶纾羽只在心里说，“她好像已经不喜欢我了。”

　　男人点燃了一支烟，烟头随风烧出猩红的光。

　　他深吸了一口后，跟徒弟交代：“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出个任务，最近几天，不用找我。”

　　舒韬知道，他师父的任务永远比他高一级，他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那师父……别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舒韬拍拍叶纾羽宽厚的肩膀，“一定要平安回家。”

　　“嗯。”

　　——

　　次日，安莉莉和江知予两人，正式上岗。

　　一个负责登记小镇上的报警相关，一个负责给打架斗殴的人，进行伤情鉴定。

　　每天中午，两人都会相约在食堂，趁着吃饭的间隙，一起分享所见所闻。

　　这天，安莉莉还是和以往一样，把饭盆放到长桌后，就开始进入了吐槽模式：

　　“知予，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一天都快累死了！没想到这镇子看着小，事儿还挺多，怪不得之前的记录员要逃呢。今天光是谁偷谁家的水果，我都记录了四家。”

　　“那你这还行。”
　　忽然，舒韬的声音插入了两女生的话题里。

　　他端着自己的饭盘坐到了江知予的身旁。

　　“舒韬，有你什么事儿啊。”安莉莉还是一贯的不待见他。

　　“怎么就没我事儿啊，好歹我和知予这几天都是一块儿工作的呢。”说着，舒韬向江知予发送认同请求，“是不，知予。”

　　江知予点点头。

　　“怎么就一块工作了？”安莉莉忍不住好奇。

　　“这几天打架斗殴的，你猜猜是为了什么打架斗殴？”

　　安莉莉咬着筷子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舒韬用双手在江知予身旁做了个展示的动作：“镇上那群小子，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我们警局来了个美女法医，特意过来要知予给验伤呢。”

　　安莉莉：“………………”

　　这时，江知予想到了什么，好奇问舒韬：“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师父啊？”

　　舒韬一愣，笑说：“出去做任务了。”

　　“什么任务？”安莉莉继续好奇。

　　“这我哪知道，我师父不属于我们局的，只是在我们局里借地办公，他的任务那都是比我们高了好多级的，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调走了。”

　　江知予咬着芹菜，吃饭的动作因为最后那句话，顿了顿。

　　原来，叶纾羽还是与她如此不同……

　　说不定哪天，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喀市了。

　　—

　　吃过饭，江知予继续回自己的办公室上班。

　　只是下午的时候，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还是个负伤的不速之客。

　　看着叶纾羽腰腹带血，靠在门上的时候，江知予在原地顿了一顿，而后连忙凑上去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近乎虚脱要摔倒的他，一整个儿地托住。

　　“叶纾羽。”
　　声音里，也带着一丝轻易不可闻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