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我的邻居赤苇君》二分

5、5

　　接下来的一切好似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我与赤苇约定好了出发时间，在Line上共同敲定着两天一夜的旅行计划。

　　[ 我还没有去过长野。]
　　我的邻居表示，[ 所以参考了一下网上的旅行日志还有官网的推荐路线。]

　　他发来了一个Word文档，里面仔仔细细地规划了许多，整齐地陈列着方案一二三四五任人挑选。

　　真不愧是赤苇君。
　　我打开后只觉得眼花缭乱，简直犯了选择恐惧症，差点就准备掷色子随便选一个了。可面对认真的人，自己如果草率地敷衍反而会内心不安。于是我打开浏览器仔细地查询了许久，最后回复他。

　　[ 要不方案二和三结合一下？]
　　[ 第一天下午到达阿智村的旅馆泡温泉，晚上在浪合PARK，第二天上午去朝市？]

　　[ 野边山的国立天文台不去了吗？]

　　[ 毕竟不太顺路啊，加上去会不会太紧凑了......]

　　[ 那等回程的时候再看？]
　　他紧接着发来一句，[ 可惜三月下旬天空园缆车不开，否则我们晚上还可以登上山顶观星，想想就很壮观吧。]

　　[ 旅行嘛，总会有些缺憾的。]
　　我安慰他，[ 实在想看，我们可以下次再来嘛。]

　　糟糕。
　　我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把主语发成了“我们”，一边在心里希冀他略过这一条，不要在意，一边欲盖弥彰般地又发了好几条。

　　[ 以后赤苇君和漫画社的各位也可以去那里团建。]
　　[ 或者以后交了女友也可以一起去旅行。]
　　[ 总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我忍不住想要捂脸，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可太令人窒息了。

　　幸亏作为三好邻居的赤苇君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随意地应和了一下就继续与我讨论着旅游的细节。

　　随着旅行计划的逐步完善，春假也终于到来了。

　　上午九点左右，我们乘上了前往名古屋站的电车。

　　现在其实不是什么旅行的好时节。
　　当搓着手在新宿站等待车辆的到达，被涩涩的寒风割着耳，头皮冷到发麻时我是如此想着的。

　　这丧气的想法滋生了没数秒钟，旁边的赤苇君便唤了我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顶绒线帽，又递给我两副暖宝宝。

　　“坚持一下，川崎桑。列车还有两分钟就到达了，等上车可以接一下热水。”

　　“啊，好的。”

　　我手忙脚乱地接过暖宝宝，低下头将其一左一右地塞进口袋里。刚刚感觉手指都知觉恢复了几分，绒绒的触感突兀地撒在我的耳侧边缘，温暖而柔和。

　　我想自己的脸庞现在一定很红，可能是被风吹的，可能是一种难言的心情导致的。

　　“啊，失礼了实在抱歉——”
　　“太感谢了，赤苇君——”

　　我与他同时说出了这两句话，在对方出声的同时停顿下来，然后又相互注视着怔愣起来，最后同时失笑。

　　与赤苇一起旅行实在是一件莫大的幸事，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他会时时刻刻地计划好一切，并为我提供所有可能的选项。

　　可惜我是一个选择恐惧症，每次面临他提供出的选项时总是很为难——譬如午饭是在名古屋站的快餐店解决，还是乘坐大巴到了长野后拐到旁边的民宿吃一顿本地小吃——一个耗费的时间短，另一个可以体验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

　　对面我困扰着抛回去的问题，赤苇君也苦恼了。他表示面对工作效率高低的问题可以很快决定，但是关于旅行里究竟选择在哪里吃饭，自己也是一个选择困难症。

　　“川崎桑，我也选不出诶。”

　　于是我们犯了难，最终我提议道，“那就掷色子吧，奇数是快餐，偶数是当地特色。”

　　“可是，我们手头没有色子啊。”

　　我晃了晃手机，朝他轻快地笑，“有表情包版的。”

　　他先是一愣，而后也恍然大悟般，“对哦。”

　　掷色子的结果是偶数。
　　我们决定放缓了旅行的步伐，在网络上找到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小店。

　　这家店在一个街角的转弯处。店面很小，从外面看就是很常见的日式装修风格，一进去木质的地板从门廊延伸到卡座，连座位也是传统的榻榻米与蒲团。小店里面的灯光是暖洋洋的橘黄色，暖气开的也很足够。

　　一进去我就感觉有些热了，想要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赤苇的黑框眼镜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他困扰地拿出纸巾擦了一擦，然而雾气依旧没有散去，只得把它收回到眼镜盒里。

　　“长野这儿的特色是荞麦面，试一试户隐荞麦面怎么样？我们店做的还蛮正宗的。”

　　门廊处负责点餐的老板娘介绍道，“这道荞麦面是以著名忍者的名字命名的。做出来的模样就如同忍者从做成雾状的萝卜泥中钻出来一般。”

　　我与赤苇君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就点这个吧”的意思后，他礼貌地开口，“那麻烦您了，两份户隐荞麦面。”

　　我们被接待着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一眼望去可以观赏到街边的景色。以防尴尬，在等待中我率先挑起了话题。

　　“我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话说，赤苇君你的眼镜度数是多少？高中打排球的时候，我记得你是不戴眼镜的。”

　　“其实只有五十度的近视，对生活影响不大。”
　　他抿起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学读的是文学系，大二大三时选修的课时多，比较忙碌，论文来不及写完就会熬夜，久而久之用眼疲劳了。”

　　“而且在入职前，大学的前辈告诉我说文学编辑戴眼镜会显得比较知性，面试官更会有好感，于是我想了想，反正以后工作也会用到，就干脆就配了一副眼镜。”

　　“原来如此啊。”
　　我又问道，“平时和朋友打排球的时候会摘掉吗？”

　　“一般会摘掉，或者换成专用的运动眼镜。”
　　他伸出手比对了一下后脑勺，示意着科普道，“就是绑在脑袋上的，有一点像泳镜的眼镜，但也是有度数的。”

　　闲聊了没多久，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长野特色的户隐荞麦面是用竹制的簸箕盛的，它与一般的荞麦面不同，最顶端没有加一小撮海苔，旁边的佐料配的也不是日式酱油，而是看起来辣辣的胡萝卜泥。

　　可能是为了解辣，吃完后老板娘还免费赠送了荞麦面冰激凌——现在回想起来，它尝起来与奶油冰激凌并没有太大差别，但我那时总感觉味道有那么一丝丝的与众不同。

　　结完账离开了这家温暖舒适的小店，等待前往阿智村的巴士时，我将这个观点分享给了我的邻居。他思索了一下如是说道，“大概是心理作用吧，如果老板娘不说那是荞麦面做的，我们可能就会以为是普通的冰激凌。但是一知道它的原料是荞麦面，就会有——哇，好不一样——的感觉。”

　　他用着一种捧读与惊叹交替的语气说出了这段话，让我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随即，我注意到他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明明阳光很是冷淡，他一笑却似天光乍破，连万物倏然明亮了几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又说了很多很多的废话与如今想来很是无聊的言论，从天公不作美导致温度着实低了些到长野周边的三月桃花别样红。

　　说到口干舌燥之际，赤苇君体贴地表示他去一旁的店铺里买热奶茶，请我稍等一会儿。
　　我应和着提前感谢了他，而后的时间独自呆坐在长椅上，凝视着寥寥无人的街道。

　　忽的，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高中的同桌曾拎着一本粉红封面的少女杂志对我说道。

　　[ 分享欲与喜欢有很大的关系呢。如果川崎桑你遇到了什么话都想与他说的人，那么很大概率——你喜欢上他了。]

　　压了压头顶上的绒线帽，我将发烫的脸庞埋进了羽绒服的衣领里，暗暗想着。

　　可真是糟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