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暮色的火光》侯子君

5、第五章：可以教我打架子鼓吗？

　　简绯沙解决了早餐，到后院里把花浇了水，就到前院的摇椅上躺了会儿，闭上眼睛感受岛屿的阵阵花树香味儿，果然还是在静雅的地方才能让人放松心态。

　　偶尔听到小鸟的叽叽喳喳声，岛民家里的鸡叫声，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声，大人路过门口传来的窃窃私语。

　　在这样舒服的环境里，简绯沙差点在摇椅上睡过去，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了下手表，已经九点了。

　　她伸伸懒腰，呼呼新鲜空气，昨天知道花颜暮失明的事情还是震撼她心，想见到对方的那股冲劲涌上心头，给白石英留了张纸条，拿起手机和钥匙就直接奔向温室花房。

　　一路上加快了步伐，深怕对方不在那里或者已经去过离开了，直到花房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简绯沙才放缓了脚步，她一边深呼吸一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担心自己见到花颜暮会不知所措闹笑话。

　　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若是因为自己的马虎导致形象破损而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她会怄死自己的。

　　等她越来越靠近花房的门口时，最初让她怦然心动，乱了心扉的那个男人所坐的架子鼓的位置，空无一人。

　　简绯沙眼里慢慢升起了失落，垂着头，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又难受。

　　原先以为能在这里再次遇到对方，结果还是没有那个缘分。

　　简绯沙吐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一道虽然清瘦却不骨感的身影，她的嘴角慢慢上扬，笑容逐开，眼里像是燃起了火光。

　　花颜暮手里捧着一个刚刚种上的小苗盆栽，原先蹲在地上种植，等种好了以后便站起来，靠着自己对花房的熟悉，别说盲杖，连用手在前方试探都不需要，一步一步走向他要去的位置。

　　简绯沙踩着轻盈的步伐往门口走去，探出半个身子，笑道：“早安。”

　　花颜暮的头微微一侧，有些不明所以，缓了一会儿，低音炮又再次响起，“你是....昨天帮了小艾的小姐？”

　　简绯沙嘴巴变成O型，她不过是说了句不客气而已，花颜暮居然能记住了声音，是不是所有的失明者都会对声音比较敏感？

　　“你听得出来是我？”

　　花颜暮点头，把盆栽放在架子桌上，抽了张纸巾擦拭被泥土弄脏的盆栽边沿。

　　简绯沙双手放在后面，手指之间互相搅着，想掩盖心里的小紧张，她走到花颜暮的旁边，抬眼望着他的侧颜，对方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这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心如小鹿乱撞让她微微红了脸。

　　“你好，我叫简绯沙，简单的简，绯色的绯，沙子的沙。”简绯沙怕他不知道是哪个字，便一个字一个字解释道。

　　花颜暮也只是礼貌点头，把自己的名字说了遍。

　　“这颗小苗，是什么呀？”简绯沙踮踮脚，脖子往前凑，盆栽的小苗让对植物不是有太深了解的她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

　　“忍冬。”

　　忍....忍冬？简绯沙咽咽口水，这个花名她都没听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接话，还是因为失明的花颜暮比较敏感，他又解释了一遍，“别名金银花。”

　　简绯沙：“.....”

　　现在这个世道没点文化都没法和白月光聊天了。

　　“为什么会选择金银花呢？”金银花其实在所有的花卉中并不算特别好看，而且这个苗子一看就是只有一株，如果是需要食用，又怎么会只种这么少？

　　花颜暮擦拭盆栽边沿的手一顿，须臾，神色自如的他把纸巾揉在手心，边走到垃圾桶边说：“没什么。”

　　“喔。”简绯沙咬了咬下嘴唇，虽然花颜暮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刚刚这个问题显然还是让他的情绪有些不太一样。

　　“上次我看到你在这里打架子鼓，很帅，我是音乐系的，对架子鼓也很感兴趣，只是没来得及去学，你可以教教我吗？”简绯沙笑着问道。

　　面对简绯沙直白的赞扬，花颜暮也只是眨眨眼，说：“我只学了几年，打得很一般，你应该找专业的老师比较合适。”

　　他的拒绝，简绯沙不意外，又说：“我觉得你很专业啊。”

　　花颜暮拿起水壶给其他花卉浇水，没有回答。

　　简绯沙见好就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喜欢种花吗？”

　　花颜暮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有些愣住，又听见她说：“温室花房，我第一次见，而且在岛屿上，其实就算不建造花房，也有大把地方可以种植，我想，你应该看很重这里的每一朵花吧。”

　　所以才选择给它们建造一个家，一个可以避风避雨的港湾，不会因为大自然的雷风暴雨而被璀璨，它们可以一直在这里释放毕生的美丽，直到枯竭，这么想着，简绯沙突然对他更来了兴趣。

　　花颜暮嘴角微微勾起，说：“是。”

　　看到他嘴角的上扬，简绯沙心里乐开了花，望着他失神，就算是只有一个轻轻的笑意，也足够把她带入花海里，只闻得到香甜味儿，没有任何的嘈杂和被打扰。

　　小艾来电。

　　一道机器女声让她回过神来。

　　“野艾找你吗？”简绯沙见他通话全程都是嗯和好，见他收起手机后忍不住问道。

　　“嗯，我还有事，先走了。”花颜暮走到架子鼓旁边，把放在那里的盲杖拿起来，轻轻一甩，恢复原来的长度，在他出花房前，对还站在原地的简绯沙说：“除了花不能碰以外，其它你随意。”

　　“你下午有要去的地方吗？”简绯沙楞了会儿，接着往门口跑，冲着已经和她有小段距离的花颜暮喊道。

　　花颜暮拿着盲杖在草坪上点着，步伐不停，正当简绯沙以为他不会给答案的时候，就听到带着清凉的嗓音说：“书店。”

　　原先带着失落的简绯沙又掀起了笑容，语气里都充满了欢快：“那下午见。”

　　回应她的只有花颜暮越走越远的身影，她双手握拳在原地跳着旋转了一圈，嘴角咧到耳根处，不忘念叨着‘yes.’

　　不教架子鼓不重要，不能碰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月光愿意把行程告诉她，让她有机可趁，这就非常重要了。

　　她轻哼着小曲儿，时而慢走时而轻轻跳着脚步回家，“外婆，我回来了。”

　　一打开家门，白石英正在前院织毛衣，看到外孙女回来笑道：“回来啦，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挺适应的。”简绯沙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问：“外婆，现在还在夏天，您这么快就开始织毛衣了吗？”

　　白石英手上的动作不停，说：“现在正是好时候，我年纪大了，手脚慢，等晚一些时日啊，就来不及了。”

　　简绯沙点点头，说的也是，谁会在冬天才开始织毛衣。

　　“外婆，为什么空青姐和青蒿都是喊您为阿嫲呢？”她所生活的地方，外婆就是喊外婆，奶奶就是喊奶奶，遇到熟悉的老人，不是婆婆就是奶奶，还没有遇到喊阿嫲的。

　　“是这里的习俗，自古扶风屿喊得都是阿公阿嫲，没有人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白石英把织的只有手掌大还未成品的毛衣拿起来端瞧了一番，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简绯沙一只手撑在下巴，思考了会儿，说：“那外婆，我入乡随俗也喊您为阿嫲吧。”

　　“好好好，只要是你喊，不管是外婆还是阿嫲，我都喜欢。”白石英笑呵呵的，把手里的针织放在她手里，问：“这个布料摸着舒服吗？颜色喜不喜欢？”

　　“给我的？”简绯沙有些错愕。

　　“外婆没给过你什么礼物，平时一年能见到你一次就很难得了，现在给你织件毛衣，不算什么。”

　　“谢谢外婆。”那未成品的毛衣被简绯沙捧在手心里，柔软舒适的布料和浅橙的色调，心里暖得很，她靠在白石英的肩膀上，轻声道：“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中午白石英给简绯沙做了一顿自己的拿手牛肉面，香味浓郁，飘满整栋别墅，把简绯沙馋的吃了足足三碗，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拍拍肚子一脸满足。

　　“阿嫲，我觉得我这么一个吃法，不到几天就变成猪了。”

　　“胖点好，你现在太瘦了。”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身材管理，但有165高的简绯沙，才九十斤而已，也是太瘦了点。

　　“那不行，太胖就没人要我了。”她这种身材在朋友圈里哪里能算瘦。

　　白石英却不同意她的说法，“你才十九岁，这个不着急，再说了，要是以后一个男人因为你的身材嫌弃你，那么这个人不要也罢。”

　　这点简绯沙是很认可的，她点点头，“嗯，有道理，以后要是真遇到了，阿嫲就替我把他老窝端了。”

　　“好好好。”白石英正要收拾碗筷，这个活就被简绯沙揽下来了，她站在那洗碗，白石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说：“简儿，找男朋友，就得按照你爸这种标准，他是个好男人。”

　　简绯沙洗碗的手停住了，片刻，她自如地继续刷碗，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她说：“阿嫲，我和小妈关系好我不否认，我心里也拿她当亲人，可是您说我爸是好男人，如果他真如您所说，为什么我妈离世五年后又重新开始一段婚姻了呢？”

　　白石英神色有些迟疑，像是没想到简绯沙会说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