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卡》南慕北北

3、第 3 章

　　我强压心中的惊恐，问：“为什么非要等到16岁，有什么说法吗？”

　　“女孩到了16岁，就基本发育的差不多了，这时候的皮肤最光滑饱满，做出来的人皮唐卡手感才最好。”

　　梅朵好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表情麻木到让我吃惊。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画师说的，明年画师就要开始在我们身上做唐卡画了。先画画，画好之后，最后才剥皮。”

　　我震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万恶的奴隶制旧社会！

　　虽然我对西藏的奴隶社会略有所知，也知道新中国成立两年后，西藏就被解放了。可是这奴隶社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却毫无概念。

　　我耳边仿佛有历史的车辙声碾过，震耳欲聋。
　　我现在迫切想知道，我究竟穿越到了什么年代？距离新中国解放还有多久？

　　我问：“现在是什么年代？”
　　“年代是什么意思？”顿珠疑惑地反问。
　　毫无疑问，“年代”这个词已经超出了梅朵和顿珠的认知范围。

　　“现在是明朝还是清朝？”我赶紧换个思路。
　　“明朝，清朝？”这下轮到梅朵疑惑地反问了。

　　我不禁一阵绝望，默默把中国古代最后的五个朝代排了排。如果不是明清朝代，那是不是元朝？亦或是宋朝？还是唐朝？

　　天啊，我一点也不想去古代，我想回我的现代社会，我心慌到喘不过气来。

　　“知道现在的皇帝吗？”我垂死挣扎般地问。
　　其实，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对于目不识丁，每天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奴隶来说，知道了何年何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顿珠想了想才说:“前两个月，我无意中听领主说过，说圣……圣什么皇帝派了钦差大臣到乌斯藏来了。”

　　我眼前一亮，“你好好想想，叫圣什么？”
　　“圣……圣祖，对，就是圣祖皇帝。”顿珠非常肯定地说。

　　圣祖皇帝，原来是在清朝，只是顿珠和梅朵不知道而已。
　　这一刻，我是如此感激我的高中历史老师，感激他当年令人发指的严苛。

　　清朝的圣祖皇帝，名叫玄烨，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康熙皇帝，在位时间是1661—1722年。
　　虽然一时还不知道具体的年份，但是能知道一个大概的范围，我已经挺知足了。

　　这么说，我穿越到了清朝康熙盛世的西藏。
　　掐指一算，距离新中国解放还有三百多年，这依然是个让我绝望的数字。

　　“回去该怎么解释？我们就这么私自跑出来，领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梅朵忧心忡忡道。

　　顿珠沉默了一会儿，咬牙恨声说：“我们再怎么解释，领主那老狐狸都不会相信。算了，还不如直接承认，我们就是想逃跑，要杀要剐随便他。”

　　我默默听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应对方式，显然是下下策，我并不赞同。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只是苦于一时想不出什么好计策，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开始发出抗议，“咕噜，咕噜……”

　　寒冷和饥饿似乎总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好饿，真的好饿，现在来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涮羊肉火锅，该有多美啊。

　　出发来西藏前，闺蜜胡珊珊想约我吃火锅，为我践行，因为时间仓促，被我拒绝了。现在回过头想想，火锅自由，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一个硬邦邦的，手感像馒头一样，却又毫无馒头的弹性的东西，悄悄塞到了我手里，是顿珠塞给我的。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
　　“青稞窝窝头，最后一个了，你快吃吧。”

　　吃大米长大的我，还是第一次接触青稞，不过我知道这是一种高原粮食作物，大学里学过。三百多年前的发酵工艺，跟现代肯定没法比，手感会那么硬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说：“那你们呢？”
　　梅朵和顿珠很有默契，“我们不饿，你年纪最小，你吃吧。”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手里的青稞馒头沉甸甸起来。冰天雪地，寒风呼啸，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饿，只不过因为我年纪最小，他们都愿意无条件地护着我罢了。

　　不是不感动的。
　　感动之余，我又感觉特别悲壮，都是吃不饱肚子的可怜孩子。

　　吃独食的事，我干不出来，虽然肚子真的非常饿。
　　我把手里的青稞馒头掰成三份，不容拒绝地逐一塞进他们手里。

　　我咬了口自己手里的那份，笑着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梅朵和顿珠都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们都笑出了声，也跟着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本来我还怀疑，这句话他们是否能理解，但是看他们的反应，他们显然是听懂了。

　　说实话，一个比拳头还小的青稞馒头，还分成了三份，吃下肚跟没吃毫无差别，饥肠辘辘的感觉没有丝毫缓解。

　　不能饱腹但却能给我灵感，我灵光一闪，有了，我想到办法了，就以青稞为由头，或许能应付狡猾的领主。

　　我将我的计策与梅朵和顿珠耳语了一通。
　　梅朵小声嘀咕：“领主会相信吗？我觉得这主意不太……”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打断她。
　　梅朵被我问的不吭声了。

　　顿珠一直沉默，他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目光，茫然看向远方。

　　跟他们串好了口供，后来我们的对话渐稀，大家都被寒冷和饥饿笼罩着，三个人只是本能地抱成一团。

　　也不知道在雪地里穿行了多久，就在我绝望地以为，我们大概会冻死在这苍茫的冰天雪地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亮光。

　　“蓝宝庄园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顿珠的声音有些颤抖，而梅朵的身体也哆嗦得愈发厉害了。

　　看他们的反应，我立刻清楚地意识到，马上迎接我们的将会是血雨腥风。
　　恐惧无疑是会传染的，我控制不住的牙齿咯咯直响。

　　怕，害怕，我非常害怕。

　　“希望不要流血，希望不要杀人，希望没有抽筋扒皮挖眼……”我绝望地祈祷着。

　　牦牛车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一个打手打开铁笼子的门，大声呵斥让我们下车。
　　我们三个依次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该死的脚镣非常短，再加上在牛车上坐久了，腿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雪地又湿滑，我踉踉跄跄走了没两步，脚底突然一打滑，结结实实摔倒在雪地里。

　　走在前头的顿珠想折回来扶我，“啪”的一声，鞭子重重抽到了他身上。
　　“快走，快走。”打手恶狠狠地驱赶他。

　　“别管我。”我不想他因为我挨打，赶紧示意他快走。

　　那鞭子看上去又粗又硬，一鞭子抽到身上该有多痛。顿珠硬是一声没吭，只是倔强地瞪了打手一眼，继续往庄园里走。

　　不知道是因为饿还是冷，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几番挣扎都没能成功爬起来。跟在我身后的一个打手拉了我一把。借助外力，我总算艰难地爬了起来。

　　就在我暗暗庆幸，打手里还是有善良之辈，“谢谢”两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时，他的手从我背上一路下滑，停在了我的屁股上。

　　竟然趁机耍流氓。
　　我彻底傻眼，只恨自己太过天真。

　　那只可恶的咸猪蹄在我屁股上拍了几下，又意犹未尽地捏了两把，似乎对弹性的手感很满意，呵呵一笑道：“阿卡，你不会有事的，蓝宝庄园最美丽的姑娘，领主疼你还来不及，他舍不得惩罚你的。”

　　我下意识咬紧了牙后槽，牙齿磨得咯咯响。若非被脚镣束缚，学过五年散打的我，相信把他揍趴毫无难度。

　　我现在已经非常确定，这不是梦境，这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的一天，穿越到三百多年前的苦寒西藏为奴不说，还被人吃尽了豆腐，刚刚被人捏屁股，现在又被人捏下巴。

　　我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捏碎了，扑面而来的羊膻气薰的我头晕目眩。

　　如果让我就此被这个味道熏死，我也没什么意见，因为我很确定，未来的日子会非常的不好过。
　　只可惜，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一张扁平硕大，红光满面的脸距离我的脸不超过十厘米，他半眯着眼睛，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猎物，“阿卡，别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这人就是蓝宝庄园的领主纳隆，跟我预料的样子差别不大。约摸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副长期养尊处优的模样，眼神狠戾，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进庄园后，他第一个过审的就是我，顿珠和梅朵还在屋外候着，等着领主一对一过审。

　　说完全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眼前这人毕竟手握着我的生杀大权，还有梅朵和顿珠，也包括这个庄园里的所有人。

　　“领主，我，我们没想逃跑。”我用颤抖的声音嗫嚅道。

　　“喔？”纳隆挑了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致，“那你们跑出去是想干嘛？”

　　烛光摇曳，那张大饼脸毫无撤退的打算，他依然捏着我的下巴，还不时把玩着……

　　卧槽，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凑这么近，知不知道口水会喷别人脸上？还是想让我数你脸上的毛孔？

　　我强忍着别过脸去的冲动，说：“我们的青稞产量太低了，我想到外面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肥料，能增加产量。我一个人出去又害怕，就拉上梅朵和顿珠陪我一起，所以求领主不要责罚他们。”

　　这就是我在牛车上想到的对策。

　　我大学读的是农林专业，教授曾讲过一堂课，是关于西藏的农作物，以及西藏农作物产量低的原因。土壤不肥沃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高原气候问题。

　　忘了是谁说过：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总会在某一天发挥作用。

　　这不，果然派上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