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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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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烈！我讨厌你！”因为兄长故意的不配合而将琴谱弹错了三个拍子的小女生怒气冲冲地大喊道，“我不学钢琴了，我去学芭蕾，我看你还怎么使坏。”她就不相信他会这么恶毒到为了捉弄她而甘心忍受穿着紧身裤的糗样。
男生是没打算去学芭蕾，可是也没想过就此罢手：“就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去学芭蕾这么无聊的东西。”
嗬，真是恶毒得可以，把小女孩气得都差点就哭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不肯轻易掉下来。他越是如此，她就越发要学好芭蕾，他越是小瞧的东西她越要珍惜还要发扬光大！
接着的每一天，都会重复着这样的对白：
“哼，你还在学芭蕾？走路真难看，像鸭子那样。”
“要你管，你才像鸭子！不，你是混蛋！臭鸭蛋！”
在早期的记忆中，一直都伫立着这样的一个小人儿跟他争宠斗嘴，嘴巴常常翘得老高，小手永远是叉在腰上，就连头发也难得温顺，经常被弄得乱蓬蓬的。她喜欢从门外咚咚地闯进他的房间，气冲冲地恶声恶气地指着他的额头，说：“方之烈，你以为我方之菲很好欺负是不是？那个花瓶我又不是故意撞坏的，你……”
“你干嘛跟爷爷说？你真是坏！你真是坏！”怎么会想到这些本早该彻底遗忘的对白呢？累了一天本该一觉天亮的杜芳菲却在早晨5点很是郁闷地醒来。眼睛睁开了，看到的却仍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
“你真是坏！你真是坏！”说得多狠啊，那时的记下的不共戴天的恨现在再怎么苛刻地看来也只不过是小朋友之间不值一提的小别扭而已。但当时的意气之争却给她选择了一条意想不到的人生之路——艰辛无比而大部分时间只能孤芳自赏的舞者之路。最开始她学的是芭蕾，后来经慧眼指导转向现代舞，这一跳，便跳了十几年呢。
二十三岁了，若是其他人，早该放弃了吧，每天每天在只有一个人的舞台上绽放，远不知路的尽头到底是鲜花还是泪水。可是她却毅然坚持了下来，只为自己那个一听到旋律就不受控制剧烈澎湃的心房，只为旋转那一刻自己无限张扬或已至极致的灵魂。也许在旁人的眼中，她没日没夜地什么都不顾一切只为舞蹈的样子很是不长进不精明，有着这样一副优秀的皮囊，稍稍用心便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可是，却得不到她如此急切想要的。睡不着，她一骨碌翻下床，随意套了一件衣服就出了门，公寓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健身房，里面健美操室的大镜子是她的最爱。
流了一身的汗才满意离开了健身房，刷卡时接待员看过来的那一眼，真真实实的谴责。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过火了，无比感谢那些时时刻刻关心自己的人们。深秋的上午，行人不多，看见的多也是匆匆而过的人，她一身的闲逸，在街头很是特别。不理会别人眼中许是羡慕的目光，她将可乐罐轻轻抛向了张着大嘴的垃圾桶，然后将衣服的帽子戴上，双手插兜，跨进了常去的音像店。
径自走到了偏好的专柜，浏览了新上柜的专辑。Gothic，哥特音乐，她的最爱，诗歌般敏感的、个人激烈的、甚至是世纪悲凉诡异的。终于，她看到了一张渴望已久的宝贝，顿时欣喜若狂，正欲伸手去取，却有一只手先她一步。她愣住了，呆呆地盯着那一张CD从眼前一直移到身后。
“The Burning World，The Swans，天鹅的燃烧世界。怎么转向现代舞的你怎么还跟天鹅有关系？”低沉的嗓音沉沉地从CD背后传来。
她瞪大着双眼，看着慢慢出现的不算太熟悉的脸，心底的第一感觉就是铁定会失去这张CD的不快预警。
“傻了吗？我问你怎么还跟天鹅有关系。”方之烈好笑地挑眉看着。就是这样的表情，一脸警惕，随时做好扑过来大打一架的准备，真是不枉费他的一路尾随。刚才开着车经过，还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路边听着耳机喝着可乐自得其乐的人，真的还是那晚在酒吧里浓妆艳抹张牙舞爪的人？她一瞬间的飘逸，他有点恍然了。
天下第一混蛋的方之烈！居然还对她练芭蕾的事念念不忘。她喜欢的是哥特音乐著名的乐队天鹅，又不是《天鹅湖》里的那只天鹅！“还给我，是我先看到的。”刻意绷着脸，她冷冷道。
“是我先拿到的。”方之烈挑衅地甩甩手中的CD：“这叫做先下手为强，谁叫我也很喜欢这张专辑呢？”
他也很喜欢！他明明就是故意的！最后一根隐忍的神经也宣告消失，她伸手要去夺，方之烈很轻易就仗着身高的优势躲过了，还好整以暇道：“坏习惯还是一样没变，还是不说一声就扑上来。其实，你只要说一声，我会给你的。”
“信你我就是疯子，你不落井下石已经够仁慈的了！”她气唬唬地跳起来继续抢，却一次又一次地徒劳了。
“我什么时候落井下石来着？”方之烈不接受莫须有的指责，两笔好看的剑眉倒成了奇怪的八字。
堵在心底许久许久的委屈在他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还表现得很无辜的一刻顿时发酵。她指着他，满脸控诉：“尹俊熙你什么时候不是？那个花瓶明明就不是……”
她顿时僵住，而方之烈则眼里含笑等着她说下去。她在说什么呢？明明就不记得了，干嘛还要再提？都是方之烈的错，要不他没事在她跟前闲晃，她早就忘得彻彻底底的了。
“明明就不是什么？”方之烈追问，眼里的揶揄让她很想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就不是你故意打破的，可恶的方之烈却偏偏去爷爷那里打小报告？笨蛋丑小鸭。还有，我是尹俊熙，可你是崔恩熙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无暇去多想了，一时口快让她觉得丢尽了架势，而这正是目前她在他面前仅剩的东西。她怎么可以将最软弱的部分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任他戳任他取笑奚落呢？心里一恼，咬着牙转身离开。再怎麽舍不得的唱片，也比不上挽救自己破败不堪的自尊。很早就说过的，不是他们遗弃了她，是她不要他们了，她会过得更好更自在的。
方之烈却毫不迟疑地将她拦住：“方之菲，CD可以让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去那个吧跳舞。”
这样的要求算什么？她又不再是他的什么人，他凭着什么身份这么过分地约束她？她真的火了：“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又没碍着你什么眼。还有，我叫杜芳菲，不叫方之菲。”
“不，方之菲，很碍眼。”他俯下身，将CD搁在她略显单薄的肩上，挑起她耳边漏绑的一缕秀发，“那个吧会有很多人熟人会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人。”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强迫自己不要逃避，即使他此刻的眼神不再是十年前纯真而略带恶作剧的。
他头垂得更低，几乎贴近她的左耳，笑着，一字一字地说：“说什么笑话呢，你姓方，那不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么。”
她看着他将CD放进自己的衣帽里，然后去柜台付了钱，脸上却带着少见的喜色。她疑惑着，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缄默了。
“方之菲，记住我的话了。”方之烈回头看着她，眼里警告着。
什么话呢？她拿着CD，突然失去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