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无限]》木此木

59、迫停列车（二十）

　　举止突然异常的，不止陆丰年一个，孟不惑举着自己的左手，呜哇惨叫；桃子面色如土，不停地上蹿下跳，像是在躲避着什么；钟点点骂骂咧咧地对着空气挥拳；王克最夸张，紧拢着军大衣，抱头在地上不住地打着滚。

　　纪如是拨开一众路障，从念何以身后上前，揽过念何以的腰就将人扛了起来，往通道里送。

　　“等一下，等一下。”念何以慌忙道，“他们应该是和咱们昨天一样，陷入幻觉了，临门一脚了，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纪如是眉头紧蹙：“拿你的第一名奖励吧。”

　　“等……”话说到一半，念何以身体腾空，一头栽进了水缸口。

　　视线再度清明的时候，眼前是念何以无比熟悉的出租屋，嫌碍事扔在火车上的双肩包依旧挂在他背上，楼上小两口的争吵声也没停。
　　恍惚了一阵，念何以掏出手机，给纪如是拨了个电话，但刚拨通，就被挂断了。念何以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遍，这次对方几乎是秒接，但听筒里完全没传出声音。

　　“弟弟？”念何以莫名有些忐忑。
　　“活着，挂了。”
　　“唉，别挂别挂，我打给你又不是光为了确认你的安全。”
　　“其他人也活着。”
　　“我……”
　　念何以的话被通话结束的提示音打断，他悻悻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嘟囔道：“难得打一次电话，就不能多说几句，赶着投胎么？”

　　现实世界不过转瞬须臾，但念何以在副本里面可是实打实过了好几天，身心俱疲。洗了个热水澡，在氤氲蒸汽中停留了一阵，念何以才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将之前打包带进副本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救命的饼干一袋都没少，念何以起身去取放到桌上的手机，打算再回购几箱饼干，他脚边的双肩包便失了依靠，倒在了地上，包口大开，里面的东西洒得到处都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路咕噜到沙发边上，念何以追过去，猛然顿住了。

　　这东西，他好像没见过啊。
　　念何以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惊悚，他迅速起身，四处张望。客厅里没什么异常，衣柜，床下，也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门窗都上了锁，并没有奇怪的痕迹，念何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渐渐落了地。他抚上额头，自嘲地笑了笑：“出入副本的后遗症吗……”

　　念何以回到沙发边上，将那个球状的东西捡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大小刚好能被他的手掌包住，实心的橡胶材质，看着很像大号的弹力球。念何以缓缓旋转着那颗球，越看越觉得它的配色有些眼熟。
　　那球在念何以手里，渐渐被焐热，它的表面也逐渐发生了变化，有图案像扩散的墨迹一样，慢慢显现出来。
　　——一张画工敷衍粗糙的脸。

　　是副本里面小鬼的脸。

　　也就是说，这是副本里的东西，是道具。念何以长舒一口气，最后的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了。他给那颗球拍了个照，发给纪如是，而后将球随手放到茶几上，继续整理散落在地的东西。

　　当时从老妇人那买的果干和炒货他也收到双肩包里了，但那些东西都没能被他从副本里带出来。
　　意料之中，念何以没觉得多可惜，要真带出来了，他是吃还是不吃？而且，那么大个皮球出了副本都缩水成了弹力球，谁知道那些果干和炒货会变成什么。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那个不久前挂掉念何以电话的家伙，念何以以最快的手速点击了接听，还没来得及喂，就听到对面说：“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念何以将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双肩包，手忙脚乱地扑到门口，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念何以想起上次纪如是来他家时对他的数落，靠到门镜上瞄了一眼。
　　没错，的确是纪如是，而且是没有进行外貌伪装的版本。

　　“弟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念何以将纪如是让进屋内，递给他一双大号拖鞋。
　　“那个球呢？”
　　念何以被纪如是分外严肃的表情搞得有些紧张，他抬手指向沙发前的茶几：“我放茶几上了。”
　　但二人走到茶几边上，只看到了水杯和零食，那颗球，居然不翼而飞了。

　　“我刚才的确就放这了。”念何以强调着。
　　肩膀一凉，是纪如是的手掌覆在了上面，这个时候，念何以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又有了些许不安，而纪如是这轻飘飘的一掌，很神奇地将他的不安拍散了。

　　纪如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房内找寻起来，念何以也跟着一起，最终在沙发底下发现了那东西，卡得很死，用扫帚扫了几次才扫出来。

　　纪如是拿起那颗球，进到卫生间里冲洗干净后才开始端详。

　　“好像是小鬼的皮球。”念何以递上一条崭新的毛巾。
　　纪如是接过毛巾，只擦手，不擦球：“是。”

　　“这东西是你放我包里的吗？”念何以在副本里面最后一次接触皮球是将它放到了纪如是行李袋里，如今皮球跟着他出了副本，他只想到了这种可能。
　　但纪如是的回答否定了他的猜想：“不是。”

　　“不是你，那是谁呢……难不成，这东西是自己钻进我包里的？”

　　纪如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球，大概因为纪如是的手温度不够高，那球并未显现出五官，三百六十度都是花哨的色彩，看久了也蛮单调的。念何以想给纪如是提个醒，让他试着给球加热，但纪如是却先他一步有了动作。
　　纪如是握住了那颗球，五指用力。

　　“啊——”

　　一声哀嚎从纪如是的拳头里传了出来，念何以惊得后退一步，胳膊撞到了淋浴的开关。花洒里，流水喷涌而出，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算什么，但念何以之前洗完澡后，随手把花洒搭在毛巾架上，忘记将其挂回高处。所以，此刻花洒的水流，刚好冲着洗手台前面，纪如是所站的位置。

　　“念何以。”

　　念何以完全陷入了大脑短路的状态，慌慌张张地拿起花洒，又手滑地将其掉到地上。

　　纪如是迎着雨幕般的流水，手指从念何以腰侧掠过，关掉了淋浴的开关：“你白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