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倒计时[无限]》木此木

51、迫停列车（十二）

　　耳尖一湿，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落在了念何以耳朵上。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警觉告诉念何以，他已经被发现了。

　　狩猎并不一定要靠视觉。野兽之所以为人所忌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人类无法企及的感官。距离如此之近，念何以也明白，他只躲得了一时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只能等死，副本不会设置必死局，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纪如是，他会怎么做？

　　念何以将右脚脚尖后撤，从蹲姿，变成了一个起跑的准备姿态。在两只动物向他扑过来的一刹，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是纪如是的话，根本不会犹豫，硬刚就完事了。

　　念何以边跑边将双手触及范围内的家具摆件向两只动物砸去，他本人则向老妇人靠近，想拿老妇人做个人质。但诡异的事发生了，他的手将要触及老妇人肩膀的时候，对方裸露的肌肤上突然长出了毛发，双眼放大，嘴鼻突出，整张脸居然迅速地兽化了。这时，念何以后背挨了一爪子，他听到了布帛裂开的声音，就地一个前滚翻躲开侧方动物的增援，再抬头的时候，追着他的动物变成了三只。

　　卧槽，太子换狸猫吗？

　　那老妇人化作的动物和先前那两只压根不是一个量级，比较起来，说大毛二毛是她的崽子，念何以都信。

　　仓皇逃窜的时候，念何以踢翻了刚刚老妇人用来喂食的盆，里面光可鉴人，一滴汤水都没剩。
　　这么能吃的么？
　　念何以愈发觉得不妙了，如果是人的话，他还能施展过肩摔挨个撂到再伺机逃跑，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三只四脚兽，而且逃脱无门。

　　数字卡片能一次性应对三只猛兽吗，他该不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吧。

　　念何以抹了一把即将滑至眼角的汗，汗液浸到手背被动物们抓出来的伤口上，霎时间，火辣辣地疼。
　　某些时候，疼痛能让人清醒，而此刻的念何以，的确灵光一闪。

　　为什么，没有血腥味呢？

　　而且，动物的话，多多少少应该有些体味吧，刚刚近距离接触那么多次，不至于一点都闻不到啊。

　　像是在沙发底下偶然发现了丢失已久的最后一块拼图，念何以找到了症结所在，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同时，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的时候，老妇人的脸近在咫尺，念何以冷不防后退一步，肩膀便抵上了什么东西，回过头，纪如是灰蓝的眸子完全没有聚焦，似乎是出了神。

　　莫非纪如是也中招了？
　　“弟弟？”念何以伸手在纪如是眼前晃了晃，对方完全没有反应，他回望老妇人，老妇人将手中的盘子送到念何以眼皮子底下，盘子里面装了几种果脯和瓜子。

　　“就这几种，要么？”老妇人问。

　　急于脱身，念何以果断道：“这些我们都要了，麻烦帮忙装起来吧。”
　　趁着老妇人找袋子的时候，念何以伸出两指夹住了纪如是的鼻子，对方的双眸一点点有了亮度，接着，他的手腕被对方虚握住。
　　“弟弟？”
　　“嗯。”

　　念何以喜笑颜开，指节在纪如是的鼻尖轻刮一下：“欢迎回来。”

　　胡作非为的爪子被纪如是扫开，念何以瞥向门口的鞋架，但那底下空无一物，两只动物趴在沙发上，惬意地眯着眼睛，不像是刚刚狩猎过的样子。
　　刚刚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

　　但即使是在幻境，他若真的被那三只动物分食，恐怕也活不成了。

　　付过钱，拿了食物，两人没再耽搁，适时退了出去，临到大门的时候，背后响起了敲击声，听上去很像是昨夜车外一直回荡着的那种。

　　“别深究。”纪如是揽过了念何以的脑袋，制止了后者回头的动作。

　　差点又着了道，出了院门，看着朱红的门扉合拢，念何以才终于松了口气。

　　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惊险。

　　以防这户人家也心生忌惮，桃子他们没候在门口，而是隔了道街，在一条胡同口观望，此刻见念何以他们安然出来，众人鱼贯而出，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念何以也不绕弯子，张口就是：“我找到计时器了，是那家院子里的一口陶土水缸，上面有三个缺口。”
　　“也就是说，只要再找到最后一个数字，我们就能回家了？”孟不惑现学现卖，接受得很快。
　　桃子兴奋不已，频频点头。

　　众人打算一鼓作气找齐所有数字卡片的时候，天上却再度开始落雪，未免被暴涨的雪势阻隔在路上，众人达成了快马加鞭会到火车上的共识。副本为契约者准备的住处虽然也危机四伏，但总好过流落在外直面百鬼夜行。

　　纪如是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后头，想着对方应该是凭借直觉推断出了这雪不会产生什么大碍，念何以便也放慢了脚步，和纪如是比肩。

　　雪花纷纷扬扬，世界洁白一片，一列深绿色的火车卧在天地接壤之处，还挺有意境的，念何以时不时偏头看向纪如是，看对方染着霜雪的鬓发，看对方将冰雪融至其间的唇……如果勾起来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吧。

　　“有话就说。”纪如是道。
　　“……”念何以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肖想纪如是笑起来的模样，他的思绪转了个弯，开口道：“我在好奇，你刚刚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居然比我出来的都晚。”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老太太变成了她养的那种狸脸豺身的动物，还是PLUS版，他们三个一起围攻我，要吃掉我。”
　　“如果你的脑洞再大点，可能会看到阿凡达。”
　　“……”
　　“在我看来，老太太养的两只动物只是普通的狗而已。”纪如是补刀道。

　　合着全程都是念何以自己在吓自己？

　　“那个气味会将人的恐惧具象化，院门打开的时候，那气味就已经飘出来了。之后所见，真假掺半，而进到房子里之后，便完全是幻象了。”

　　念何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意识到一件事，纪如是好像把他的问题给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