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迫停列车（七） ...
-
“那则引起骚动的广播，是王克播报出来的。”晚饭时间，和念何以碰头时，桃子如是道。
王克……从桃子给自己的纸条来看，这人是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老手，副本经验不明，但从他播报的内容来看，显然是拿到了提示，搞不好和纪如是一样，是冒险用了剩余时间。
“他说计时器和数字卡片都在车外，你怎么看？”桃子继续道。
到这个阶段，应该适当透露一些提示了，念何以回道：“车停在这里，也允许乘客下车，毫无疑问，副本的地图被扩大了，十二个小时能往返的范围内，恐怕都有可能是计时器和数字卡片的所在。”
桃子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而且车上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明早咱们一起出去找找？”
念何以颔首，同时补充：“可以的话，还是叫上其他人一起，就我们两个，效率太低了。”
桃子面露难色，但还是应允了：“行，我试试吧，八点半之前，这节车厢外头，来几个算几个。”
念何以大概知道对方的症结在哪，提议道：“我也来帮忙游说吧，你说服三个新人，我负责后面车厢的三个契约者。”
桃子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轻松，很快便被担忧取代：“那你别太执着，说不通就直接放弃。”
念何以霎时有些后悔，那三个人这么难搞吗？
桃子走后，念何以转过身来，继续被打断的挑胡萝卜工程，他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纪如是，对方刚好也看了过来，神色平静。
“这次你没有嫌我多管闲事唉。”
纪如是不语，表情却分明写着“你在说什么废话。”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做法怎么就合了纪如是的意，但念何以清楚，以现在的气氛，闲聊几句应该也是可以的。
“弟弟，说真的，你有对象没？”
出现了！纪如是的白眼。
“刚刚那个桃子，虽然一直在和我说话，但始终留了一部分注意力在你那。你这么有魅力，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就没交个女朋友？”
“你希望我交女朋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念何以现在深刻感受到了，但自己开的话头，硬着头皮也要聊下去：“单纯好奇。”
“没有。”纪如是把用过的餐盒盖好。
“前女友呢？”
“没。”
“前男友？”
“没。”
“暧昧对象？”
“没。”
“不感兴趣？”
“没。”
“……弟弟，你在敷衍我吗？”
“没。”
“……”念何以熄火，他没有再问下去的欲望了。不过换个角度想，对方能敷衍他，而不是直接无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车停着，因为轻微颠簸而引发的不适感便消失了，念何以以为自己能睡个安稳觉，但事实并非如此。这辆车的始发站似乎是南方，有不少此前从未见过雪的乘客，在雪里撒着欢玩嗨了，夜间休息的时候便打起了呼噜。
念何以听到了至少三种频率不同的呼噜，此起彼伏地，跟交响乐似的，中间还夹杂着一些乘客不满的敲击声，热闹极了。
念何以一开始以为那只是敲隔板的声音，事实上，敲隔板的声音也的确成为了主流，但那其中还混着其他的声音。“咚咚咚……”类似回音，更轻更闷。
念何以翻了个身，面朝纪如是，对方也醒着。
“我想试着敲一下，看看有没有回音。”念何以轻声道。
纪如是没回应，却抬起了手，在他身后的隔板上敲了几下，减弱版的敲击声立刻便响了起来，从方位上来讲，是来自他们两个之间的车窗。
“是外面？”念何以问了一句。
纪如是示意他别出声，自己轻轻地拉开了窗帘，探头向窗外看去。
念何以也看过去，短短一瞥，几乎让他背过气去，外面黑影憧憧，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那些黑影都有着人的形状，姑且认为是人。
纪如是重复着敲隔板的动作，窗外离得最近的那个人就开始敲手里的不明物体，节奏控制得和纪如是方才的敲击分毫不差，
反复几次，都是如此。念何以不禁感到困惑，这群东西到底想做什么，大半夜的，和车里的乘客对暗号玩儿？
车内的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消失了，但敲隔板的声音却一直没停。按说这声音对人睡眠的影响相较于呼噜，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车厢里的乘客没有一个对此发牢骚，素质未免过于好了。
想起下边的中铺就是个呼噜发声源，念何以小幅度地探身向中铺看了一眼，对上了一双圆睁的眼睛。
梅开二度，念何以平复了一会儿才敢再次往下看。
中铺是个有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此刻目眦欲裂，嘴巴微张着，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胸膛没有起伏，似乎已经死了。
念何以蹙起了眉，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好像……有点扁？
纪如是也注意到了那个中年大叔，他从行李架上扯来一个包，从里面拿出了个球形的东西，扔到了中年大叔的床上。
不过顷刻之间，那中年大叔便消失了，床铺上只剩下被褥，和那个球一样的东西。
“睡吧，”纪如是轻描淡写地拉上窗帘，对念何以说，“别打呼。”
念何以满脑子问号，不是，这什么情况，纪大佬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没等念何以开口，纪如是的下一条指令又来了：“闭嘴。”
但人不能控制自己睡着时的行为，害怕一不留神触发死亡条件，念何以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纪如是既然说了可以睡觉，那今晚是不是，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事实证明，念何以还是太天真，太轻敌了。
敲击声好不容易渐渐止息，又响起了歌声，熟悉的音色，只不过没有了皮球伴奏。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那小鬼又来了！
念何以闭上眼，疯狂给自己洗脑：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敬个礼啊握握手……啊呸。
脑海里的旋律到歌曲尾声的时候，小鬼也停了下来。同样的错误念何以不会犯两次，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睁眼。
等了许久，念何以已经把“找朋友”在心里循环了十遍，小鬼的歌声又开启了：“丢啊丢啊丢手绢……”
“砰……砰……砰……”一起响起的，还有拍皮球的声音。
这夜，小鬼在车厢里来来回回，念何以听着儿歌，渐渐陷入沉睡。但开始的时候，他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和他抢床上的狭小空间，但不知不觉间，那东西消失了，他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酣眠。
醒来的时候，天还未全亮，同前一天一样，纪如是又不在铺位上。目光落向行李架，念何以看到了昨天纪如是拿的那个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纪如是刚上车的时候，那个包有那么鼓吗？被纪如是扔出去的东西，又放回去了吗？
一方面好奇纪如是昨晚从包面拿了什么出来，另一方面又觉得随意翻别人的东西是不道德的行为。思维混战多时，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既然纪如是收了起来，那定然是不想让他看到，擅自偷看，大概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不希望自己被纪如是讨厌，这个念头胜过了一切的好奇。
念何以在洗漱间那里碰见了纪如是，洗漱完毕打过招呼，念何以便准备往后面的车厢去，会会其他的契约者。
念何以没打算麻烦纪如是，但对方去而复返，跟了上来。
首先是那对老带新的契约者，男的叫钟点点，根据桃子的观察，应该是带人的那个，女的叫郝欣欣，和念何以一样，也是第三次下副本。
念何以这次也戴了伪装用的平镜，还在自己鼻翼两侧点了些小雀斑，容貌的出挑程度被敛去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念何以人畜无害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再加上身后有个极品帅哥跟着，自然容易赢得女性的好感。郝欣欣全程微笑着听念何以讲话，但那个钟点点，却面露不耐，在念何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打断了他。
“小子，你才过几次副本，就敢对别人指手画脚，冰天雪地的，叫我们去外面找线索，我看，求帮忙是假，借机除掉竞争对手才是真。”说到这，钟点点眸光一凛：“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计时器在哪了？”
“我们？”明明挨了骂，念何以的重点却在对方的代词上。
“你，还有你后边那老外。”钟点点很不客气地指道。
“他不是契约者，只是个NPC。”念何以解释。
钟点点觉得对方可笑至极：“NPC怎么会跟着你？”
念何以挽过纪如是的胳膊，将脑袋靠到对方肩膀上，勾唇浅笑：“旅途漫漫，找来解解闷，怎么，你没干过？那你的经验也没多丰富啊，NPC，可比外头那些人上道多了，而且……完全不用负责。”
无视钟点点青白交织宛若吞了一斤翔的扭曲面容，念何以向郝欣欣使了个眼色：“姑娘，性命攸关的大事，可要擦亮眼睛找个靠谱的，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呀。八点半，我和我的同伴们会在十二车厢前面集合，欢迎你过来。”
“死基佬，敢撬我的客人。”钟点点一拳招呼上来，念何以把纪如是往旁边一推，出掌接住钟点点的拳头，而后用另一只手掐住对方的手腕，整个人往后转，接着弯腰一抡，少说也有一百八九十斤的钟点点就被念何以抡了出去。
相当漂亮的过肩摔，此刻的纪如是，多多少少明白了方铎当时的惊讶。人畜无害？呵，狠起来也不是吃素的。
念何以抬头朝纪如是狡黠地笑了笑：“嘿嘿，我就会这一招。”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迫停列车（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