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弥生凉

1、001 退役

　　向南昭是一个Mafai。目前退役。
　　不管哪个年代出来混能落个全须全尾的都是少数，所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句名言并不只会出现在□□电影里。
　　所以他一退役立马就拍屁股跑了，从大洋彼岸回归到大陆才扫黑除恶干翻了十几个□□老大的C市。公安干活儿这么卖力，至少五年内全世界没有哪比这更安全。

　　不过安全归安全，想要日子过得去还得找个营生求生活，不然以后老了连敬老院都住不起。最后挑来挑去，会干的只有卖酒。
　　他手里那点余钱在转手了一个小酒吧之后就所剩不多，只能在一个老小区里买了一套七十平左右的两室一厅。大卧室自己住，小卧室要有个朋友来能歇上一两晚（虽然目前朋友还不知道在哪）。

　　其实开酒吧没外人想象中那么容易赚钱。他初来乍到，没人愿意赊他东西。找渠道进酒要钱，招人干活要钱，水电也要钱。
　　偏生酒吧位置实在算不上好，他又没有人脉，开业一个月每晚客人能有十个都算他赚，给员工发的第一个月工资都是自己倒贴的老本。
　　可能怎么办呢？他一连高中都没毕业的，除了干架就只会这个了。

　　向南昭盘账的时候一算账，决定把三个员工解雇了，自己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反正就巴掌大个地方，除了吧台就是舞池，其他两面有十几个卡座，连个包间都没有。幸亏他是连带门面盘下来的，不然一个月连房租都付不起。

　　负责片区治安的警察何未偶尔会进来喝一杯，毕竟整个片区就数这可能最不安全，时不时来盯梢一回也算是震慑，让那些酒喝多的不敢轻易闹事。
　　今晚何未值班，到十二点交班的时候见酒吧里没人就走了进来，“老板，来杯绿茶。”
　　再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不由得问：“那几个小子呢？”

　　向南昭拿出茶包给人泡了杯茶推过去，“辞了。”
　　何未一脸我懂的神态，不去摸烫手的茶杯，杵着下巴跟他说话：“之前就跟你说过好几回了，这间铺子风水不好，这么多年生意就没能做走的！你看隔壁两家，一做就是十几年，也就这间了，酒吧都换了三波老板不说，开酒吧之前还开过超市、五金店、饭馆子……反正就没见哪个老板能熬过两年。你要真想赚钱先把这店给盘出去，再摸个学校周围或是人流多的地方开个奶茶店，保管一个学期回本！”

　　向南昭给绿茶里加了两块冰降温，回他，“不会。”
　　何未敲吧台，“哪用你会？你加盟，人家包材料包培训员工，你只管投钱就行。人家还能替你点门店，知道哪能赚钱哪不能赚钱。”

　　向南昭觉得何未说得也有道理，日本雅库扎都能卖奶茶没道理他混唐人街的不行。
　　何未见向南昭有意，端起茶杯一口喝了，招呼他关门，“走了走了。反正没客人，还不如回家早点睡觉。我明天休假，正好带你去走一圈，先踩几个点，再看加盟哪个牌子。”

　　把卷帘门拉下，何未揽着人的肩往回走，“就手里差点钱也没什么，我手里这几年存了十几万，到时候就当是合伙人，大家一起干。”
　　何未今年三十，跟向南昭住一个小区，又是上下楼。父母离异很多年前都不管他了，至今未婚，当了八年片儿警毫无上升迹象。没爸没妈没老婆，俗称三无人士。

　　回小区，外面烧烤店生意正好，何未连上了二十四小时班，虽然都有定时就餐，可半夜十二点要没睡着正是饿肚子的时候，就拉着向南昭吃宵夜，拍他肩膀，“吃什么？自己点，今天我请客。”
　　在何未眼里，快四十岁的向南昭就是个出身不明的大龄傻白甜，谁都能骗那种。加上都一个小区的，他有责任把人看好，否则要哪天这傻白甜被人骗光了钱一时想不开跳楼影响本就不怎么行的小区房价不说，就怕影响他年终考评。

　　也不是没怀疑过向南昭的出身，所以给人看好还不够，最好给人找个正经营生，不然走上犯罪道路他那考评又得糟糕。何未在心里琢磨着，一边往菜篮子里放荤素烤串，“这个你吃吧？这个呢……”
　　等老板把他们那份烤好，何未又要了两瓶啤酒，把其中一瓶推到向南昭面前，“就开店那个你看琢磨琢磨，商业中心人流是够了，就是房租太贵。学校旁边能便宜一点，但一年至少有三个月的淡季。加盟费也看地段收钱的，今晚我俩合计合计看能凑出多少来，好明天也能有个数。”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到九点，何未就来咚咚咚敲门，等向南昭开门他也不进，就靠在门边跟他说话，“还没洗脸啊？赶紧快点，今天要走的地方多，再晚点都走不完了。明天我还得值班，等下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警察叔叔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向南昭三分钟摆平自己，穿了条浅色裤子，上面搭的是印着一张美人头的白T，鞋换了双运动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本来他是打算随便穿双凉鞋就往外走，不过转念一想要走地方多了，凉鞋反而不方便，才弄了双运动鞋出来。

　　何未看了看挺满意，“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了。要去美个白，说是二十岁也有人信哇！”
　　就是那两条花臂不行，不是花就是龙的，加上五官线条过于凌厉，手臂不用摆造型肌肉都一块接一块儿的隆起，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何未先带着人去小区外的早点儿摊吃饭，一边吃小笼包子一边指着向南昭手上的纹身说：“这个得找时间去消了，不然正经姑娘谁敢跟你谈恋爱啊？得一辈子打光棍了。”
　　向南昭听得叹气，“你先管好自己吧。”虽然他看起来是个快四十岁没人要的老光棍，可何未也没比他年轻多少，不一样连个晚上留灯的人都没有，也好意思说他。

　　两人吃完早饭，何未先去的本地国有资产交易中心，“有些学校周边的门店是国有资产，以前归教委管，后来改革弄到了这来，有空着的找这准没错。看完国有的再去爱家连锁有没有空期的，有就一块儿去看了。”
　　向南昭那家酒吧就是被爱家连锁给忽悠着买下来的，虽然坑爹但好歹是本市最大的租售中介，其他小打小闹的中介都没他家房源丰富。

　　事实上，各个商业中心的门店轮不到他们去挑，哪怕做不走合同期内二转手也非常快，快到根本不需要过中介的手。不管是国有还是私有的门店，能在中介手里的都足够偏。
　　跑了一上午没能找到想要的门店，两人在一家面馆吃了一顿，决定先回家睡个午觉，等午觉睡饱之后再去各所学校周围转转，看有没有合同期二道转手的。

　　到下午五六点，最后才在一中校外角落里找到一间愿意转手的合同期内门店。门店小得也就能卖奶茶了，不过现在还是卖烧饼的。
　　倒不是卖不走了，而是卖烧饼的老板老了，下面儿子虽然继承了手艺却更喜欢繁华一点的地方，在一家商业中心的小吃街租了一个摊位，单价高人流大，每个月的收入比在学校翻了十倍。

　　老板靠手艺吃饭，一做就是十来年，虽然位置偏了点名声打出去之后生意一直不错。就算是学生放假的三个月淡季，也有很多人会排队来买。但卖烧饼生意好不代表着卖奶茶行，位置不够当道，何未没看上这。
　　向南昭却是有点心动，“就这吧。挺好的。”

　　何未听得嘴角抽搐，发现向南昭又要当冤大头了，忙说：“再看看。嗯？”
　　其他学校也不是没有要转手的门店，一直没能有看中的，相比位置不当道更多的是铺子太大他们手里钱不够盘。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你抽空去看看大学城周围有没有转手的，大学生手里有钱，人也多生意也好做一些。”何未紧接着建议道，就怕向南昭想不开。
　　向南昭摇头，看着学校的大门话里有着一股怀念的味道，“我以前在这上过一年高中。”

　　何未一下子来了兴趣，一人买了个饼蹲在门店旁边啃，“然后呐？转学了？”
　　向南昭笑，“不是。是失学了。家里出了事，得要人撑着，我就没时间读书了。”

　　何未歪头看他，见向南昭一脸说不清是什么的表情，就拍着他肩说：“没事儿，现在去读个本科也来得及。等我上班找教委的问问，哪个学校的好考一点。社会本科也是本科嘛，有些学出来还能考公务员呢。”
　　向南昭忙摆手，“别。要我读书就是要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