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待起》一树灵槐

6、漓酒

　　告别了陈文瑞，拂忧以大贞的国都天泽府为目的地，向着该方向慢悠悠走着。遇山爬山，遇河涉水，遇到峡谷就飞过去……基本走的是直线。不管走到哪儿，看到风景不错，就多在那里停留一会儿，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他又走进了一座深山的山谷。如今已是深秋，满山红叶，且无人打扰，实在是静谧美好。

　　这里还有几颗野生柿子树。树长得很高，至少有五六十年的树龄。树上还挂着好一些果子。虽然看着没有果农专门栽培的大，但是红得通透，还发出阵阵果香，貌似比他吃的供果还要美味，真是诱人的很。

　　拂忧咽了咽口水，决定上去摘一些。反正放在灵台不会腐坏，等他可以吃了再吃也行。而且拿来送礼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于是飞到树上，兢兢业业地摘起了果子。

　　心里说摘一些，实际上把几棵树都薅秃了。附近那些会过来吃果子的小鸟和小动物们，看到这一幕得哭死。

　　摘完果子的拂忧简直是心满意足。

　　继续出发。

　　嗯？

　　还没走多远，他就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息。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熟悉……又陌生……”

　　他顺着气息浓郁的方向走着。

　　“快点，快点！今年咱们来的这么早，肯定能占到好位置的。”一道又尖又小的声音传到拂忧耳边。

　　“听说漓大人又多做出了两个碗，这次可以好好喝啦。”这声音有点憨憨的，还挺可爱。

　　原来是小妖怪啊。就说怎么气味熟悉又陌生呢。

　　隔着好几个树丛，拂忧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妖力如何。

　　他嘴角露出坏笑，决定吓唬吓唬他们。

　　于是悄悄走到他们后面，跟着他们走路。慢慢释放威压。

　　然而两妖反应太迟钝，走了一会儿，才停下脚步。

　　“细牙，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啊？”憨声妖总感觉背后毛毛的。

　　“有～”细牙声音都在抖。

　　“你，你觉得背后冷吗？”

　　“冷～”

　　“不然……咱们转个头看看？”

　　“嗯……”

　　然后两小只颤颤巍巍地转身。

　　“你们好啊！”后面的拂忧笑着抬手向它们打招呼。

　　“啊！！！”两声尖叫同时发出，惊得方圆树上的小鸟都飞走了。

　　两只被拂忧吓得跌坐在地上，扭动着屁股往后缩。

　　“你你你，别过来！”

　　“你，你不能吃了我们，不然漓大人会给我们报仇的。”

　　拂忧看到他们这样子，噗嗤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整个人俊美温柔至极。

　　两只方才还在害怕的小妖，都看呆了。

　　拂忧出声道：“你们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方才只是给你们开个玩笑。赶紧起来吧。”

　　“多，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两只起身后，拂忧问：“你们叫什么名字？是何跟脚？还有刚才听到你们说占位子，漓大人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两小妖对视一眼，然后更矮小一些的妖怪回答道：“回大人，我叫细牙，是一只老鼠精。他叫千根，是一只刺猬精。因今晚是五年一次的漓酒出现的日子，我们赶过来喝酒呢！”

　　拂忧仔细一看，他们确实还有些兽形的影子。细牙门牙尖尖，还保留着鼠耳。千根的手背上的毛发就像钢针一样立着。

　　千根插话说：“漓酒五年才有一次，特别好喝。”

　　细牙又道：“漓大人是一块山谷中的巨石成精，它身上有一个凹槽。从我们记事以来，每五年的今天晚上，月亮都会发出一种特殊的月华照在漓大人身上，然后大人会用法力引山谷中的露水会聚到那个凹槽里变成特别好喝的酒，喝了还有助修炼。”他说完，还吞咽了一下。

　　“每到今天，漓大人都会邀请我们去喝酒。后来就变成了一个聚会的日子，大家都会带上东西去参加。”

　　拂忧感兴趣问：“带东西？要带什么？”

　　“什么都行，可以是吃的，也可以是玩的。”

　　“那你们带了什么？”

　　“我带了一种特别的草，它可以常年保持淡淡的香气，一会儿放在漓大人那里，大家都可以闻到。”细牙说。

　　“我找到了一种咱们妖怪才能看到的果子，特别甜。”千根也跟着分享。

　　拂忧又问：“刚才还听到你们漓大人的碗，那有什么用吗？”

　　细牙解惑：“大人有所不知，漓大人的漓酒，只有用漓大人的特殊法力制成的碗来舀才能盛出来。否则一离开漓大人本体，酒就没有了。”

　　“原来如此。”拂忧点头。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也是一种特殊的本事。

　　拂忧问：“我能跟你们去吗？我也有东西带过去。”

　　“可以，可以，大人跟我们来。漓大人很喜欢热闹的，每次都会邀请很多妖怪。”

　　于是，拂忧跟在两只小妖后面，准备参加漓酒盛宴。

　　他们到山谷时，那里已经坐着好几个妖怪了。

　　拂忧扫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是完全化出人形的。根据气息，基本都是动物成精。

　　几个妖怪看到细牙和千根来了，正要打招呼，却看到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人。

　　不，不可能是人，和人族气息不一样，化形如此完美，这绝对是一个大妖。

　　坐在最外面的猴脸妖怪起身问：“细牙，这是哪位大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细牙听着胸膛，大声道：“这是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额……”

　　拂忧补充：“我叫拂忧。”

　　细牙：“哦，拂忧大人。拂忧大人法力高强，想过来参加宴会，我们就带来了。”

　　于是，几个坐着的妖怪赶紧起身。

　　“拂忧大人！”

　　“见过拂忧大人！”

　　“拂忧大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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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起彼伏。

　　拂忧连忙说：“见过诸位，拂忧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请多多关照。”

　　“大人客气了。”

　　“大人请坐。”

　　于是拂忧就跟这些妖怪们围坐在巨石周围。只见那巨石有半人高，大小和一张圆桌相似，但是没那么圆。

　　表面圆润无鲜明棱角。偏左侧有个缓缓凹下去的洞，如一只普通木盆大小。

　　拂忧问：“怎么没看见漓大人？”

　　猴脸妖怪回答：“今日和以往不同，大人现在还在本体里积蓄法力。”

　　“原来如此。”

　　一个手还是熊爪的妖怪问：“敢问大人是在哪里修行的？我等身上的气息与大人似有不同。”

　　拂忧朗声道：“哈哈，我修行的地方离这里可远了，我从那里走走停停近两个月才到这里。若是马不停蹄地飞，也要个一两天吧。至于为什么气息不同，想来是因为我是树木化形的缘故。”

　　还有就是，拂忧修行偏正统道家功法，化形以来，又不似他们这些动物化形的吃血食，他身上修出来的是灵气，他们是妖气，自然不一样。但这还是不说的好。

　　熊爪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没见过其他草木化形的妖怪，难怪不知道。漓大人又是巨石化形，跟咱们都不一样。”

　　石头成精与妖兽草木都不一样，草木妖兽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可从大地，外物获取养分，但是石头在初期只能被动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能成精化形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猴面妖恭维：“树木修行要比我们妖兽更难得多，大人化形得如此完整，可见法力高深。”

　　拂忧谦虚道：“哪里，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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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闲聊着等月亮出来，漓大人显身。其间又有一些小妖加入进来。

　　拂忧这个新来的，最终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终于，太阳下山，月亮升起来了，待月光打到巨石上，一个人影显现。

　　“漓大人！”

　　“是漓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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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呼声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拂忧看着凝实的人影，灰色衣袍，石簪绾发。续着胡子，普通中年人模样。修为似与他不相上下。

　　漓大人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诸位，五年一度的佳会又到来了，大家也知道咱们没什么讲究，今晚不醉不归，开心就好！”

　　“好！好！好……”妖怪们欢呼着。

　　漓大人又看向拂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拂忧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拂忧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哪里，是拂忧不请自来，还望漓大人海涵。”

　　漓大人笑了：“哈哈哈，有贵客降临，我高兴还来不及。今晚咱们好好交流交流。”

　　拂忧回应：“一定一定。”

　　接下来，漓大人抬手施法，顿时，山间的水露分分聚了过来，慢慢填满巨石上的凹槽，月华透到水里。没过多久，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酒香飘了出来，引得众多妖怪身长脖子等待。

　　这时，只见他手一翻，掌上出现了七个灰青色小碗，自己留一个，拿了一个舀满酒递给拂忧，其余五个碗则由其余妖怪轮流使用。

　　妖怪们对于拂忧有一个单独使用的碗也豪不介意。毕竟这些初级小妖物们心思相对单纯，奉行强者为尊。若是拂忧跟他们轮流用碗，他们反而会不自在呢。

　　拂忧慢慢饮下碗中酒。

　　喝下第一口知道这就不一般。酒里有种淡雅绵长的草木清香，入口回甘，喝下后暖洋洋的，而且他能感受到酒水中的灵力波动。实在是好酒。

　　“拂忧大人，请问这漓酒如何？”漓大人问到。

　　拂忧放下碗，回答：“极品佳酿！能喝到这酒，实在是一件幸事。还要多谢漓大人慷慨呢。”

　　“哈哈哈，能入拂忧大人的眼就好。”

　　又向众妖说：“还是老规矩，喝完了就自己满上。”

　　“好。”

　　“多谢大人！”

　　待众人喝完第一碗酒，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

　　拂忧一看，大多是一些果子，也有山鸡野兔之类的食物，都是烤过的。剩下的就是像细牙带来的香草之类的观赏植物。总之大家都很简朴，有点像野炊。

　　拂忧则拿出了两个大柚子还有一些之前摘的柿子。

　　“出门匆忙，只带得有自己结的两枚果子并一些野果，大家不要介意。”

　　“大人谦虚了……”

　　“大人这样正好，大家都一样……”

　　这时漓大人说：“拂忧大人本体结的果子可不是一般凡物可比的。我看这果子香气扑鼻，灵气十足。等闲可吃不上。”

　　拂忧回应：“大人谬赞，大家若是喜欢，下回可多带一些过来。”

　　说完，用灵力将柚子剖开，露出红润诱人的果肉。在场众多妖怪，恰好一妖一瓣。

　　每瓣果肉都不小，拿在手里份量十足。果肉的清香一瞬间还盖过了花草香。众妖眼里都透着喜欢，吃得特别高兴。如此，拂忧也安心了。

　　漓大人边吃边感叹：“这些年来众多次酒会，属这次最特别。一是拂忧大人远客到来，二是这果子，实在难得。须知天下修炼有成的草木本就不多，果木一类更少，能尝到果子更是难上加难。”

　　拂忧微笑：“大家吃得开心就好，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拂忧大人下次还要来参加酒会啊！”一小妖喊到。

　　“一定一定。”

　　大家围在一起吃吃喝喝，兴到浓时，还有一些半醉的小妖上前表演绝活，其他妖围着边吃东西边欢呼，整个氛围欢乐融洽，所有妖都很高兴。

　　这时，猴面妖问拂忧：“大人怎么只吃一些妖果，其他的味道也特别好的，有的还比妖果甜。”

　　拂忧淡笑道：“我倒是想吃，不然我也不会摘那野柿子了。我现在虽然能化形并远离本体，但是还不能像你们一样自如地吃各种凡食。”

　　“原来如此，大人有这种种限制都已经是如此厉害的大妖，待到打破桎梏时大人的威力无法想象。”猴面妖赞叹不已。

　　拂忧谦虚说：“未来如何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需拼尽全力，无愧于心就好。”

　　“大人说的是。”

　　如此，一个欢乐的夜晚过去。月亮消沉，金乌开始巡天之际，宴会散去。大家这才分开，各自踏上自己的行程，并约定五年后再见。

　　而拂忧作为一个道观长大的精怪，能见到这么多同类也很高兴，深觉果然没有白出门。十分高兴地决定之后的聚会还会过来，方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