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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任不觉 ...

  •   独去闲灵力和元神皆被封锁,一身皮肉与凡人几无异样。往来几日不是坐着就是坐着,折腾得他腰突都不自知。如今被柏惊觉蓦然一揉,疼得好一声长叹。

      “疼?”柏惊觉不解。

      独去闲不肯丢面,虚笑两声,给柏惊觉竖了竖拇指,“技术不错,按到点上了。”

      柏惊觉目色一亮,手下更不留情。

      独去闲一句卧槽恨不能破口而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忙开口分散柏惊觉的注意,“那什么,有人要杀我,按你们正道的说法,你觉得我该不该还手。”

      柏惊觉果然停了手,回道,“看她是否取之有道。白淼淼?”

      独去闲说,“纵我有千般无可奈何,她兄长命丧我手乃是事实,她找我偿命天经地义,但我的命亦是命,岂可轻易拱手让人?”

      况且魔域未定,九州未安,大丈夫修身立命建功立业,万不能轻言生死。

      柏惊觉不置可否,只是说,“她与你修为相距甚远,虽颇受打击但理智尚存,没有万般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动手。”

      噬魂匕首虽被暮秋水收缴,但噬魂术本就是失传邪术,白淼淼能搞到一把匕首,必能搞到第二把。

      当年他被人用噬魂针背刺,之后虽被人救下,但噬魂针一直在磋磨他的心神,直到屯风口一战前他才勉强查明噬魂针的来历,却再没机会查清幕后黑手。

      这次若是能从白淼淼身上查出蛛丝马迹自是再好不过。

      柏惊觉看出他的思量,“你想以身犯险?”

      独去闲把噬魂针的事一一跟他讲明,谈及正事柏惊觉一向有些鞭辟入里的见地。

      柏惊觉肃着脸色,“噬魂术强于傀儡术百倍有余,就算是你都不能与之抗衡,不可冒险。”

      “你怎么知道我抗衡不了?”

      柏惊觉态度坚决,容不得独去闲拒绝。

      其实柏惊觉说的不假,前世他中了噬魂针后,的确有段时间颇为受困,痴狂疯癫,只能锁着自己才不至于发狂。

      只是当年暗刺他的人是自己的老友霍山。
      他们少年相识,一道除凶兽,一道温热酒,出生入死。哪怕因着正魔殊异的身份,他们也只是生疏了,从没到生死相决的地步。
      到底是谁找到了噬魂术的传承,又是谁驱使霍山行刺他,他越早查清楚越是能救霍山于水深火热。

      独去闲不以为意的笑,“不冒就不冒,挂着一张脸做什么。”

      柏惊觉当真以为独去闲会言行一致。

      *
      是夜,白淼淼孤身立于独去闲身前,满身冷厉,杀意纵横。

      独去闲仿佛已久候多时,茶都给她备好了,“姑娘真会挑时候,尽挑屋主人不在的时机。我这个客人只好勉为其难做回东道主。”

      白淼淼行僵若木,翻出手中无柄薄刃,直劈独去闲。

      “白姑娘可真是性急,惜字如金得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独去闲见招拆招,双手抹出陈离火,明亮的火焰霎时吓退白淼淼。

      独去闲端详着白淼淼手中薄刃,“白姑娘可知你手中薄刃来历?被暮秋水缴走一把不算,又有了第二把?怨鬼噬魂的邪术是谁教你使的?”

      白淼淼紧盯陈离火,仿佛没听见独去闲究竟在说些什么。

      独去闲索性不再多费唇舌,“白姑娘既然不想说,那就只好让我自己来看。”

      白淼淼本能的闪身躲避,抬手凝出符篆。一道定身符还没沾上独去闲就在半空被陈离火烧得一干二净。

      白淼淼目色大惊,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被独去闲牵引住。那双青白交接直逼死亡的利爪卡在了她的咽喉,“独去闲,你杀人如麻恶贯满盈,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多谢提醒。”

      独去闲格开白淼淼手中薄刃,顺手擒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拉到眼前。红光浮动的眸一瞬不错的盯住白淼淼,吐出的言语如魅魔的蛊惑,“谁给你的匕首,唆使你来行刺我?”

      “唆使?你以为你行得正座得端,不会有人恨你入骨,不会有人来找你报仇?!”

      “都是杀人,你又何必自诩光明磊落。”

      “你以为手下留情没有动陈离火就能抹灭累累罪行?你还真如霍山所言心软得不合时宜,窝囊得叫人不忍直视。”

      独去闲微楞,“你认识霍山?”

      白淼淼叫嚷着,“你不是想知道匕首是谁给的吗?那就是霍山给的。霍山除了给我还给了很多人。”

      独去闲掐住白淼淼的力道紧了几分,却并不相信,“不可能。”

      白淼淼得意极了,“你终于知道怕了!就是霍山,他说和你是旧友,看你堕入魔道,他痛心疾首,要亲自了结你。”

      “狗屁不通。”独去闲再不多听白淼淼掰扯。

      搜魂的术法浑然涌现,独去闲不惜触动元神之力也要查个明白。

      白淼淼双眸被赤红色的光芒吞噬,身子如坠深渊,极速的失重感侵袭而来。漆黑的视野陡然被尖锐的白光刺穿,记忆被穿透而过,肆意攫取。

      她的身后凝出红黑交替的法阵,蒸腾出记忆中的场景,声音远近不一,景色光怪陆离。

      医宗的阁楼雅间里,葛衣蓝袍的修士递来匕首,笑容和颜悦色,声音忽远忽近,“想杀独去闲你就听我的。陈离火横行无忌,鲜有敌手。可惜,他的出身地位让他成不了圣,苟存的善念又让他狠不下心成魔。你只需光明正大的出现,把这匕首送进他的心脏。届时不用你出手他就会癫狂疯魔。”

      葛衣蓝袍的修士俊美无铸,举手投足皆是意气风发,一如往昔仗剑天涯豪情挥洒。可他说出口话又极是怨毒,仿佛隔着千载光阴给了独去闲极为轻缓的一刀。

      千般失魂落魄归于万载茫然若失,他甚至没来得及试想因由,结局就被盖棺定论。

      独去闲愤懑的丢开白淼淼。
      他不信。
      霍山没有理由恨他,霍山没有理由要置他于死地。

      “何必再自欺欺人?”白淼淼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她知道仅凭筑基期的修为根本奈何不了独去闲,“你是魔头,他是仙盟执法长老,云泥之别,你还存着什么侥幸?还以为他要力排众议救你于水深火热?!”

      “滚。”

      独去闲一向运筹帷幄的浅笑彻底崩裂,犹如被触怒的雄狮狰起肩骨,凶戾的威慑密密麻麻的侵蚀白淼淼。

      白淼淼早已没了顾忌,独去闲被触怒的模样只会让她痛快至极。

      独去闲静了静心神,他自认不是如疯似癫的魔,霍山的事决不可妄下定论,必得一一查清。

      *
      翌日,暮秋水闻讯造访,搁上白淼淼私藏的那把薄刃,冷淡的神色里全是鄙视,“昨晚你是有意试探白淼淼。”

      独去闲尚无良策,不愿透露太多,“星移门事务如此清闲?代门主怎么三番两次光临寒舍?”

      “活了几百年的老魔头欺负一个孤寡无依的女修,你也好意思?”

      “代门主不也好意思把凶器缴了又缴?”独去闲深知暮秋水的意图,“不就是想问我套出什么话么。都说了,给我把腿伤治好就成。”

      暮秋水不会搜魂禁术,问白淼淼只会铩羽而归,这才想从独去闲处空口套白狼。只独去闲本就不是好算计的人物,不给独去闲点甜头,暮秋水也讨不到便宜。

      暮秋水撺掇独去闲,“噬魂术的厉害微生砚也知道,一旦公之于众,白淼淼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独去闲听着古怪,“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让他借机要挟微生砚给自己治病?

      “何必明知故问。”

      “代门主不仁不义,我这魔头却还有底线,胁迫人的窝囊事不干。”

      “你给十一下傀儡术就不是胁迫人?!”

      独去闲抬手让暮秋水打住,“正好微生砚也在,这事一定要还我清白。我下的傀儡术只有救下独去闲这一件事,他要甩你脸子跟我没半个金钱币的关系。”

      暮秋水蛮不讲理,“傀儡术本就是控制人的邪术,十一做什么事不都是受了你的驱使!?”

      独去闲耐心解释道,“傀儡术起源于邪术不假,却有蒙人心智控制修士之效。但后来已得到了十足的发展,特别是到了我手上,已然不会演变成一人奶百来个失智娃娃的场景。”

      施术,他一向很专业。

      “看看十一现在对你无微不至的关切样,和被人控制什么区别!?”暮秋水甚是不忿。

      “代门主还真吃味了?”独去闲笑话他,“柏惊觉没给你喂过药?他倒是想给你抱来抱去,瞧瞧你虎背熊腰的样,你给他机会了吗?”

      暮秋水的指甲都快把桌面磨出印子了,“你还敢在我面前炫耀!”

      炫耀?炫耀柏惊觉对他居心叵测么?

      独去闲不以为意,“就算我是炫耀,柏惊觉待我好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不是受傀儡术的操纵。至于甩你脸子触你眉头更和傀儡术无关,可千万别把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往我头上扣。”

      柏惊觉对独去闲的好不是受傀儡术的控制,难不成还是发自真心!?

      “不如这就把十一与你对峙如何?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暮秋水薄怒的声音传遍星移门的四方峡谷,“柏惊觉,你给我过来!”

      独去闲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暮秋水还在琢磨着怎么忽悠他解开柏惊觉的傀儡术呢。

      好半响,柏惊觉抱着抄好的一大摞门规磨磨唧唧的推开门,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代门主。”

      柏惊觉的称呼过于生分,暮秋水的面上的肌肉压制不住的狰狞起来。

      独去闲啧啧两声,想来他从没给过柏惊觉半分好脸,柏惊觉对他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这暮秋水到底是做了些什么猪狗不如的事儿啊?

      13

      暮秋水要发火又压制着不发作的样子十分吓人,努力克制得心平气和,“不就是昨天把你困在长天一色,没让你回来救人么?独去闲活蹦乱跳好得很,你瞎操心个什么劲?”

      柏惊觉不听暮秋水的解释,“千钧一发,侥幸而已。”

      独去闲应付白淼淼着实绰绰有余。
      柏惊觉的确是小题大作了。

      独去闲捂着胸口猝然咳了一声,瞬间堪比梨花带雨的抱病西施,茶颜悦色的告状,“白淼淼那小丫头岂能伤我分毫?也就是差点被捅了一刀。昨夜你没回来害我苦等一夜,原来是被困在长天一色不得出来,果然还是惊觉仙尊待我好。”

      独去闲好一通茶言茶语挑拨离间。气得暮秋水抓起手边的雪菊花茶,猛得就往独去闲脸上一泼。

      独去闲大骂暮秋水无耻,毫不客气的回敬了暮秋水一壶。

      正等着自己被花茶泼一脸时,独去闲的腰忽的被人一拽,整个人都离了地,躲开了泼来的花茶。

      对面的暮秋水却没那么走运,满壶雪菊花茶尽数泼在他脸上,鬓发还耷拉这几朵小白菊。

      独去闲吓得一把攀住了柏惊觉的脖颈。柏惊觉似也被暮秋水的狼狈惊住,只单手搂住独去闲,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再多说。

      暮秋水冷静的抹去满脸的茶水,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般,有条不紊的传音给祁逸,“去把微生砚找来,今天不把柏惊觉的傀儡术解了,就让他等着给白淼淼收尸。”

      暮秋水当真是忍无可忍了,大发雷霆。柏惊觉面上毫无惧色,浑身却是一紧,肉眼可见的紧张。

      独去闲好心抚抚柏惊觉后心,轻声安慰他,“小崽子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柏惊觉的紧绷感徒然一泄,眼里盘着独去闲怎么也看不懂的为难。

      只是还没等祁逸上门叫人,微生砚已经忙不迭是的冲进凭栏小筑,冲暮秋水好一番哭诉,“暮门主!不好了!淼淼也被独去闲下了傀儡术。”

      暮秋水立马小人得志,“独去闲,你好大胆子!当真以为我星移门不敢动你!”

      独去闲不搭理怒火上头的暮秋水,问微生砚,“白淼淼千方百计想置我于死地,难不成我合该心存死志任其作为?再者我的元神之力已在仙盟耗尽,何来余力再下傀儡术。微生宗主莫要含血喷人。”

      微生砚情急不讲理,吼道,“整个星移门就你会傀儡术,除了你还能有谁?”

      “证据。”

      微生砚自袖里乾坤抹出一方木盒,盒中躺着一圈纯白的丝线,似有生命般探头探脑的扭来扭去。

      独去闲言之凿凿,“方才我按照惯例检查淼淼的身体,发现她臂上灵脉有些异样,仔细探查才是此物在作祟。独去闲,你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就是你们魔修施展傀儡术时用的傀儡丝!不知炼化了多少怨鬼才炼成炼得尺余!证据确凿,你还不敢认吗?”

      傀儡丝的确能用以施展傀儡术。但那都百八年前的旧传统,独去闲一贯懒得很,没那么闲工夫炼化怨鬼。他用的都是元神炼化羽丝。
      而这玩意摆明是有人陷害他。

      但可惜的是,元神羽丝的施术方法并未传播开,普天之下只独去闲一人知道并使用。

      而独去闲身上仅存的羽丝也在仙盟大会上对付柏惊觉时用尽,已无再造羽丝自证清白之可能。

      如此情况就算独去闲细无巨细的交代,也难以叫人信服。况且事关白淼淼,微生砚更不会轻信独去闲巧舌如簧的诡辩。

      正道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独去闲亦不想枉费工夫去辩解什么,“既然微生宗主都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来历,就该给白姑娘好好治治,来质问我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有什么用?”

      微生砚闻此风凉话,愈发怒火中烧,“起初老夫还以为你这小子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物,如今才发觉,魔修就是魔修,豪无仁人之心,薄情寡义,反倒祈祷旁人对你心存怜悯。”

      独去闲听腻翻不出新花样的谩骂之语,不做搭理。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道也有云,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身负污名由来招人嫌疑。天底下没那么多慧眼如炬,若要偏行清者自清的傲气,只能含冤莫白的苦果。

      柏惊觉苦皱眉头,替独去闲解释道,“微生宗主心系白姑娘之安危,足是情有可原。但此事尚未查清不好妄下断言。”

      “查?”微生砚怒气冲冲,“你莫忘了,你身上还有这魔头的傀儡丝!还有什么好查的!?”

      “微生宗主也知道,昨夜是白姑娘行刺独去闲在前,就算独去闲当真施下傀儡术,那也必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他根本没做好不!
      这小兔崽子嘴也太笨了,别说给他正名了,少不得还要帮倒忙。

      微生砚拍案而起,“若不是这魔头杀人如麻,白淼淼平白无故会找上他?难道她不知道陈离火的厉害,偏要凑上去送死?”

      柏惊觉依旧好脾气的劝道,“微生宗主稍安勿躁。”

      “稍什么安,勿什么躁!”

      柏惊觉嘴拙的不知该从何说起。独去闲看不过去要开口,却被柏惊觉一把按住。只听得柏惊觉不疾不徐的解释着,“据我所知魔修所用傀儡术不尽相同。而独去闲下的傀儡术用的便不是傀儡丝,乃是元神所化的羽丝。此事当是有人陷害他。”

      独去闲彻底怔在当场,为什么柏惊觉会知道这等私密?这辈子他从未见过柏惊觉才是!

      微生砚更是闻所未闻,“什么羽丝不羽丝,我行医数百年从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小子你是不是受了傀儡术的驱使才想着撒谎替这魔头开脱?”

      柏惊觉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微生宗主熟读天下医典,竟然不知傀儡术的详情?”

      连通晓九州异志暮秋水都不免奇怪,“傀儡术收于魔修禁术,所用的便是由怨鬼戾气所化的傀儡丝。从未听闻有什么元神化成的羽丝。十一你是从何得知?”

      年仅二十的柏惊觉当然不知道傀儡术是什么,久居山门的天之骄子更不会对魔修邪术感兴趣。

      可前世的柏惊觉知道啊。在柏惊觉隐姓埋名潜伏在独去闲身边的时候,独去闲对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无保留。自创的傀儡术只传给柏惊觉一人。

      往日诸多疑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为何柏惊觉不想让微生砚上门,为何柏惊觉会知道傀儡术的指令,为何柏惊觉会做出超出傀儡术控制的行径,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解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

      柏惊觉,也是重生而来。

      所以柏惊觉知道他的爱好,所以柏惊觉不受他的恐吓,所以柏惊觉想千方百计除了魔尊,所以柏惊觉待他的好是都是源于前世的愧疚。

      柏惊觉根本没中傀儡术。

      独去闲猩红浮动的深邃眼神已然不是微妙二字能够涵盖,饱含深意,紧紧锁着柏惊觉。

      柏惊觉足足怔住了一盏茶的功夫,脑海却彻头彻尾的,始终一片空白。

      独去闲放缓声调,言语难辨喜怒,只蓄势待发的凝着柏惊觉,“惊觉仙尊说得很对。我步入化神很早,得知傀儡术的傀儡丝需以活人血气炼化后就改用元神之力自制。但傀儡术本就是邪术,我自不会公之于众,不知惊觉仙尊从何得知?”

      事出突然独去闲必不能思虑周全,完全看穿他的所思所想。片刻内他便想了一招,企图打死不认瞒天过海,回道,“偶然得见书中所载。”

      不说独去闲,就连微生砚都无法被柏惊觉说服。反而好奇的追问,“用化神修士的元神炼化羽丝从本质上说的确能替代傀儡丝。但从未有文字记载,你是从哪本书看的?”

      柏惊觉不做搭理,只紧张独去闲的明眸皓齿即将吐出什么审判。

      意外的是,独去闲好似轻信了柏惊觉的说辞,开口替他解了围,“既然连微生宗主都未曾见过,必不是什么圣典名经。”

      柏惊觉已然做好被独去闲质问的准备,独去闲却没有深究的打算。
      过于反常。
      叫他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

      独去闲的指尖不轻不重的碾在案上,“只不过惊觉仙尊如今一说,我倒想起一位老友来。”

      老友?
      这话听着足够意味深长。

      “他师从名门,却有位魔修道侣。后那道侣招惹了不少正道修士,二人避世逃遁,不想有一日那道侣竟被正道残害,他自己也为正道所不齿,被人追杀得东躲西藏。无意间闯入魔域,我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席间相谈甚欢,就传了他我改过的傀儡术。估摸着他一心向道,本不屑我这等保命法子,不曾深究便以为这术法广为人知。”

      他当年撒的谎被独去闲逐一铭记,成了此时此刻质问他的刀锋剑刃。

      “他叫任不觉。惊觉仙尊,你可曾听过?”

      何止听过,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可,便是如此又能如何?
      前世种种都只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而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他却是一样会待独去闲好,弥补独去闲。
      况且,独去闲已然明晰一切了不是吗?

      柏惊觉目不转睛的望着独去闲,“不曾。那本书不过是本杂书,并未注明著者。”

      独去闲笑了,彻底笑开,甚至不甚满足的拍手叫好,眼底却仅余失望二字。

      那眼神过于薄凉,过于生分,刺得柏惊觉心头一阵一阵的发疼。他错了吗?

      他劝道,“既是旧友,前尘往事已过,便不必执着。”

      但独去闲不仅没有偃旗息鼓,情绪波动得反而愈发厉害。柏惊觉慌了几分,伸手要去够独去闲的手腕子,却被独去闲轻易格挡开。

      很轻微的动作却叫柏惊觉遍体生寒。
      他那双清若明镜的眼神融进了化不开的墨般,吞噬了所有明晰天光。

      盯着独去闲冷漠的背影好几眼,又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柏惊觉眼底的狂躁才勉强平息下来。

      “事情已经明了,傀儡丝非独去闲所为。微生宗主不妨回去照看好白姑娘,恐有别的治愈法门。”柏惊觉明目张胆的撵人。

      微生砚却是不肯罢休的。

      方才独去闲和柏惊觉间的暗流涌动是个人都能看出猫腻。就算他微生砚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事也决不能轻信了去,谁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合谋打发他。

      “以化神元神可化作羽丝代替傀儡丝不能说不切实际,但凡事都要讲证据。”微生砚道,“正好你身上还有独去闲的傀儡术,不如让老夫一瞧究竟,也好证明独去闲的清白之身。”

      柏惊觉去看独去闲,独去闲平静安然的喝凉茶,柏惊觉也跟着平心静气了几分。

      “目前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谁给白姑娘施下傀儡术,才好从长计议。我身上的傀儡术到不急着解。”

      柏惊觉望向暮秋水,希望暮秋水能如他前几日所言,以“大局”为重。

      暮秋水毫不怀疑从柏惊觉嘴里蹦出来的话,故而沉思良久,慢慢分析道,“傀儡丝由怨鬼炼化难以剔除,深埋灵脉之中又不易察觉,这才口口相传傀儡术乃无解的邪术。而如果只是元神之力所化的羽丝,即可用另一种元神之力催引。如此,傀儡术岂不迎刃而解?”

      柏惊觉不悦的拧起眉。

      微生砚甚是吃惊,复仔细思量,点头,“按理,是该如此。”

      暮秋水更是大喜过望,“小十一,这等大事你怎么不早说!你师兄什么都没有,端是元神之力个顶个的出类拔萃。便是我的元神不契合,还有你二师兄大师兄。”

      “三师哥。”柏惊觉的声音很冷,不似以往的平静寡淡。

      暮秋水察觉到了,但斟酌之下还是觉得不能拿柏惊觉的身上的傀儡术开玩笑,生拽着他送到微生砚跟前,“磨磨蹭蹭的做甚。”

      柏惊觉不惜抬出星移门的名头来恐吓微生砚,“微生宗主给他好生瞧瞧,若漏有一丝我星移门唯你是问!”

      “代门主太过小瞧我医家典训,济世救人,不论富贵贫穷。”

      微生砚又不是看人下菜的三流货色,吹着胡子给柏惊觉仔细彻查身子的每一处。
      少顷,微生砚脸色有些不大妙。
      怪哉怪哉………难不成他出门没看黄历?怎么柏惊觉体内丝毫傀儡丝的迹象也无?

      暮秋水紧张的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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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任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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