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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帝的新约书 ...

  •   她躲着他,她不再坐到昏暗的路灯下用心苦读。

      他在黑巷子里等了两天就是看不到她从那黑木门里走出来。

      以他那性子,他能甘心吗?先别说那心里头升起来的不开心、不舒服和酸酸涩涩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个该死的笨女人等于两部跑车外加终身豪华保养卡,那价值是能小觑的吗?

      不过,既然他找不到她,估计高飞也找不到她吧?!

      想到这,他倒长舒了一口气。

      你问他到底因为什么舒口气,他又说不清;我没说吗?量没到,不可说。

      好,你不是躲吗?我直捣你巢穴,看你能躲到哪儿去?

      这个任性的贵公子反正是打算为了“赌注”跟这儿耗上了。

      直接敲上了那扇黑木门,门内一个老妇人来开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笑眯眯的,礼貌很周全,“你是君儿的同学吧?!来找她的?她不在哦。”

      “不在?”他一愣,这么晚了,她不回家,去哪儿了?忽然的,一股子无名火就蹿了上来。

      “她去哪儿了?”他问。

      “我也不知道……唉!”明显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又笑眯眯的抬头问他,“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她也许一会就回来了。”

      “不用了,您真的不知道吗?”他没打算进门。

      “我……真的不知道……但,隔壁他叔说,好象在附近的工地见过她……,唉,都怪我这个身体,好好一个女孩家……”后头的话没说完,那个高大的少年已经朝出巷子的路上走去。

      附近,许多工地正在施工。现在是夏天,白日里有热有燥,根本没心情干活,只能趁着夜色稍微凉快一点施工。

      石若君白天只要有空就来工地,晚上如果还能过来的话就能赚双份钱。看书是看不了了,因为她知道他会去找她的,即使她再单纯,也总还多少明白一点他的危险的,能躲还是躲掉吧!

      搅拌机的声音、巨大的砸夯的声音和远处叮叮当当订东西的声音混在一起。她是个临时工,所以连个安全帽都没有,细瘦的手臂勉强挑起一车沙子朝工地的那头搬运。

      工地上空明晃晃的照明将黑夜染得如同白昼一般。

      她的细瘦,就如此暴露在他的眼前,再无遮拦。

      一辆豪华的跑车停在工地外,闪着和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的光彩,而这个少年一身的奢侈品,更是跟这些与沙子和石头为伴的人不同。

      石若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拖出去的。身子都被拉得差点没倒下,但一双手臂将她的腰牢牢的扶住,一挣扎腰间就一疼。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少年,或者说所有男人在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更喜欢使用肢体语言,或愤怒、或忍耐、或激情、或温柔,都在肢体中淋漓尽致的表达。每块肌肉、每一点张力都在细致描述着他此刻的心情。

      虽然我不清楚,但我愿意相信,因为如果不相信的话,那么他的行为,那个叫时云飞的人的行为又怎么解释呢?!

      工友们远远近近的都不干活了,只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纠缠着的少年、少女。看得出那个少年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会跟这个穷苦出身的石若君搅在一起?!好奇,不是没有好奇,只是好奇过了,他们的生活还是会重归平淡,仍是想念着家乡老小,仍是想多赚些钱贴补家用,别人的事只是生活的调剂品,高级不高级咱不知道,但偶尔提供点乐趣倒是真的。

      其实,还是多了点担心的,毕竟工地上的人都喜欢石若君,觉得这个女孩子懂事又安静,不象时下的女孩子那样喜欢撒娇,娇里娇气,碰到一点都象天会塌下来似的,受不得苦,没经过磨难。她不穿漂亮衣服,吃东西也不讲营养,只一心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好起来。这样朴实的女孩子哪个会不爱?他们都是有儿女的,家里的儿女虽然成长环境也未必多好,但跟眼前这个少女比起来,却差得太远了……

      那少年怎么跑到工地来找石若君?是不是来找麻烦的?有几个工友已经停下手里的活,远远的看着他们,如果他要敢对石若君出手,他们就一股脑的冲上去扁那小子一顿再说。

      身后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他看不得石若君那副模样。原谅他的认知能力有限,那个时候的他多少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印象中见过的女生哪个不是一身的名牌?即使不是名牌也没关系,但出来见人的时候都会精心的打扮一番,必要的装饰也都备得足足的,满身的香风,一脸的青春洋溢;什么打扮和装饰都没有的也大有人在,可再不济,那脸上的表情也会是不可一世的,充满了对世间的批判和嘲讽的,还有的则是带着审视的眼光高谈阔论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讲得头头是道,表现出“我有青春,我怕谁?”的标准姿态来。

      有哪个是在工地上搬运沙土,一身的灰尘,一件宽大的老旧白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还能笑出一脸憨厚和纯良来的?至少,他没见过!他的确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不过,还没有经历生活就对生活和生存的世界发表高论的人,我怎么都不相信她们是懂生活的。一个从来没有亲手赚过一分钱,只知道躺在父母的光环和荣耀下坐享其成的人口中的所谓生活总让我觉得多了点虚幻,如同空中楼阁,看得见、摸不着。锦衣玉食、华服丽妆,我不相信那种生活是生活的正常姿态。他们批判世界、却也享受世界;他们坐在宽大的教室里读些春花秋月,看些小资美文,同时也审视着世界跟世界的差距,可是他们忘记了,他们从来就没认真审视过他们自己跟这个世界的差距。

      对不起,我不是造物主,可是,我还是懂一点世态炎凉的,还是知道一点进退之道的,因此,我只能大着胆子说上一句:那不是生活。至少不是真正的生活。

      生活是懂得辛苦的,生活是知道为他人着想的,生活是为了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亲人可以拼命的,生活是就算苦苦挣扎也不会掉下一颗眼泪的。

      而她,那个叫石若君的她,是早早就懂得了生活是什么的,也早早就知道了生活的艰辛的;可是她仍是会笑的,笑出一抹憨厚和纯良来,尽管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羞涩,但仍单纯得美好。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可跨越的差距。

      矛盾,是个很好的词汇,用来形容某些特定环境下特定的两个立场,很有效,但是,有的时候生活就是摆在人们面前的矛盾。他们没有因为谁先来、谁迟到而争吵,他们也没有因为某个人的无意间爽约而闹冷战,他们更没有因为谁比谁多干一点活而彼此埋怨;可是他们的矛盾就已经具体体现在一条很深、很宽的鸿沟上。

      他,被“生活”捧得呼风唤雨;而她,被生活磨得一无所有。

      他,被“生活”宠得无法无天;而她,被生活磨得精疲力尽。

      够了,足够他们之间的鸿沟形成,继而形成矛盾的了。矛盾不是他们之间的不愉快,也不是激烈争吵,而是形容他们之间那种势力上的、阶级层次上的对抗。

      他是不懂生活为何物的,而她却太懂了。

      “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看着她,看到她一抹憨厚的笑脸,几乎是恨恨的道。

      不笑?难道能哭吗?哭给谁看呢?只会被人耻笑出你的懦弱和无能而已,那些廉价的同情心就免了吧,只会在伤口上再洒把盐;她也想哭来着,曾经。但她终于被生活狠狠的教了一课,明白有些东西用眼泪是换不来的。哭,都成了奢侈;有的时候累到极点,她就做梦,梦到自己被上帝遗忘,哪怕只遗忘一秒、两秒她都愿意。她,真的太累了,累到没有眼泪,累到只有机械的干活,累到只能露出一抹憨厚和纯良的笑容来。

      再多也不可能有了。愤怒,不公平,指天骂地,那是不懂生活的艺术家所为,每天坐在画室或明亮的办公室里,再不济也会坐在自家的书房里怒骂世界,怒骂生活。那种情绪,她不能有,即使有,也是奢侈品,对于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来说,那是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

      她能有什么呢?只能有那抹憨厚和纯良。

      于是,在他问出那句话来之后,她仍是笑。

      “你怎么来这了?”她躲着他,因为他上次在学校顶楼的愤怒她还记得,也把她吓跑了,可是再见到他,还是要有礼貌的。

      “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你吗?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工地干活?”他简直要把她的脑袋剖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唔,趁着凉快,就找点活干。”她说。

      这能叫凉快?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工地上的灯都开着,再加上运动干活,只会比白天更热。他对她,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跟我回去。”他上来就拉她的手臂,把她拖向自己的车里。

      她用身体和他反抗着,“我不能跟你回去!”她,斩钉截铁。

      “为什么?”少年回头,恼怒的看着少女。

      为什么?!一看就是不知道疾苦的人;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生活所迫,不干活哪能有饭吃呢?

      少女只是甩开他的手,默默的看着他,末了,叹了口气,“你走吧!……我一会就回去。”然后就转身往回走。

      那细瘦的肩膀,那瘦弱的身体,恍惚的走在工地慷慨的照明下,那一瞬间,他竟是读懂了的。

      原来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象他和他的贵族学校里的同学一样,每天可以穿好衣服,每天可以吃腻到要死的美食,每天都能拿着全球限量最新款的手机,每天都可以拿着限量钻石卡狂刷而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她远去的背影,她疏离的背影,都明确的告诉他,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生气。明明那么晚了来找她,为她好,她却一点都不领情,还把他推得远远的。

      要我说啊,那是她在救他啊!要知道他们之间太不同了,生活的背景和价值观全都不同,如何能做朋友?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那就应该在两个世界里各自生活,他仍旧活得洒脱,而她仍旧活得挣扎,但都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何必去跨出那一步,那危险的一步呢?!

      但是,他的青春太寂寞,因此在面对着他难得的玩具时候总会表现得有点残忍。是的,那才是他的青春,那才是他对她的模式。

      寂寞而残忍的青春,这才是他与她的开始与结束。

      他是少爷脾气,一气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那个时候的他连什么是收敛都不懂。

      一把拉过她,将她塞进自己的车里,动作一气呵成,连犹豫都没有。

      石若君也很生气,他凭什么冒出来打扰她的生活,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他呢,一脚油门就飙出去了。

      路上两人也不说话,都闷着气。

      路过她家门前的那条巷子也不停,直接开了过去。

      “我到了。”她提醒着他。

      而他,只闷哼一声,还气着呢!

      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只知道由于他的出现害她今天晚上没有赚到什么钱,没有钱哪有吃的和用的?没有钱哪里能给妈妈买药?!

      这个贵公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也不能怪他,只是觉得奇怪,他为何如此对她?上次他对她的发火她还记忆犹新,他掐得她的下巴好疼。可是,她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发怒。

      别说她不懂,恐怕他自己都是不懂的吧?!要不,他此时此刻也用不着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是的,他有点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如果只当她是个玩具、一个赌注,那么又何必认真?玩玩就算了,就象他自己说的,把她当成一个乐趣,就算玩坏了也没关系。可是,他当真看到她吃力的搬着砖块和沙土的时候,那心头泛滥而上的东西又是什么?酸的、麻的、刺的、闷的……把什么滋味都倒出来给他看,那股子劲头还来得汹涌澎湃,让他想躲藏都来不及就迎面朝他扑将过来,将他湮没。

      车子狂飙,也顾不上她难不难受了,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开着。

      她,惨白着脸,坐在旁边,经过前几次锻炼,她开始逐渐习惯他的车速,但那种眩晕的感觉还是来得很猛。

      她抖着嘴角,小声道,“慢……点开。”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风暴还未消散,嘴角噙着坏笑,“怎么?怕死?”声音极轻,柔成了一种暧昧的风情。

      只是,她还不懂风情,只觉得此刻的他很危险。靠近车窗,紧紧搂着安全带,惨白着脸,闭着眼睛,“唔……我怕死。”

      他好象很开心,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心情大好的事情一般,也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哈哈,你怕死?!哈哈……你竟然怕死?……”原来她也是懂得害怕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仍是小小声的问他。

      “不喜欢吗?带你接近死亡的感觉?”他潇洒的道。

      她抿着嘴角,半天才说道,“你不该这么对我的……我没招惹你……”

      “是吗?”他刚才的怒火突然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剩下开心;没招惹吗?他看到你坐在昏暗的路灯下苦读的时候,你就已经招惹到他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你是不知道的,而他更是不懂的。

      “你……放开我好不好?”她求着,很卑微。她说的是“放开”,而不是“放下”,聪明如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那是她在求他永远不要跟她有交集。

      是吗?即使她能做到,那么,他能做到吗?放开她?让她仍旧上课时坐在他身旁,而他却对她视而不见?中午饭时间他能不去用眼睛暗暗的寻找那老旧的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吗?

      他对自己突然没有自信。没有自信的事情总不会提前答应,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他这种聪明得世故的做法救了他无数次。

      呵呵一笑,他熟练的操纵着方向盘,“放开?我会放开的,不过放开的不是你,而是方向盘……”说完,他就把方向盘整个撒开。

      惊得石若君白了脸,失去方向盘的控制,车子就仿佛喝醉了酒似的在公路上打滑,继而旋转,他在哈哈笑着,笑得恣意;而她在苦着,苦得只能闭上眼睛。

      死吗?活吗?上帝将要做何选择?

      我只知道,如果当初他们真的就这么蒙神召唤,那么我也不必坐在午后的图书馆里边喝红茶边翻看他们的故事了。而只会在暗得蒙尘的角落里放黄的报纸上找到一条社会版新闻,标题都为他们想好了:无执照少年驾车造成重大事故,车中还有一少女,两人毙命。可是,这只是我的想象,想象的东西怎么能是现实呢?

      现实是,他恣意的笑着,把车停在了路旁,看着她惨白的脸,很开心。

      他下了车,站在桥墩上,张开双手,如同一只大鹰,对着河面,在黑夜的怀抱里,他的背影突然让她有丝同情。

      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他似乎很寂寞,寂寞得连死都不怕。

      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站在桥上,被夜拥抱着,突然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不爱流泪,流泪会让人瞧不起,也于事无补,凡事靠自己,是她的信条;可是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真的很想哭。

      但她咽了又咽那堵上喉咙的酸涩,终究逼退了眼泪,下了车,站在他身后。

      “你怕死吗?”他问,抬起头看着天空。

      “我怕。”她说。

      “我不怕。”他说。

      “唔。”她知道。

      “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他问。

      “会。”她认真的点头。

      “是吗?”他幽幽的叹息,“你在敷衍我……”

      “我没有。”她答。

      “那,你会在我墓前说什么?”

      “我没打算祭拜你。”她答。

      “既然会想我,为什么不去祭拜我?”他回过身,看着她,那一瞬间,他很认真。

      “因为你不会死。”她答得也很认真。惹得他哈哈大笑。

      “为什么这么肯定?”

      “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跟人说起死亡这个话题的。”她答。

      “唔……也对。你倒是聪明。”他赞着她,难得地。

      “你下来好吗?”她问。

      “你不上来吗?这上面的风景很不一样的。”

      “我恐高。”她道。

      他点头,跳了下来,却反身将她抱起来,一把把她扶上了桥头,让她站在了桥墩上,她吓得一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突然发现,原来站得高度不一样,景色和感觉也会截然不同。她看着不远处的河面上的桥灯,又看着似乎离自己又近了一步的满天的星斗,而他就站在底下扶着她。

      “怎么样?感觉不一样吧?!”他笑。

      “唔。”她点头,但仍是眩晕,如果不是他在后面扶着她,她恐怕会栽倒到桥下去。“让我下去好不好,我真的有点头晕。”

      他呵呵一笑,将她抱下了桥头,可是扶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放松,让她面对着自己,道,“为什么怕死?”

      “谁都怕死吧?!这是人的本能。”

      “不,你不是。”

      “不,我也是。”她坚持。

      “不,你不是。你不是怕死,你是死不起。”他一字一顿的,说得认真,也认真的看着她细瘦的小脸。

      那一瞬间,她有丝被人看穿的尴尬,她从来不知道,看透她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吃喝不愁的贵公子。

      他搂着她的细腰,“是不是呢?”他的嘴角勾着笑意,坏坏的,眼神里却是清明一片。

      他,竟然是真的懂她的。

      所以刚才她才会说“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跟人谈起死亡这个话题的。”因为,她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是的,她的确是死不起。她不是怕死,而是死不起。她的妈妈需要人照顾,她必须担负起责任来,她活得好累,真的好累,有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吃苦,为了这清苦的生活?清苦的生活压不垮她,她怕日积月累,她怕日积月累的说不定哪一天会出现最后一棵稻草,然后将她彻底压垮。

      她,还只有16岁,生活给她的却太残酷了。

      她不是没有幸福的童年,也许她的童年也很清苦,但毕竟父母双全,小小的家里也是有欢笑的,可是,她的父亲却在一场意外中离开,留下她和母亲两人,母亲身体不好,再加上还要照顾她,积劳成疾,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咬紧牙关,撑起这个家来,为了母亲。

      也许,哪一天母亲不在了,那么那最后一棵稻草就彻底压倒她了吧?!这种命运简直象是为她设计并量身订做好了的,她早就可以预见到她自己的未来。

      他似乎并不等她回答,只是抱着她的腰,在她耳旁,小声的道,“你还没告诉你,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我墓前说什么……”他的声音和口中的温暖一并传进了她的耳朵,暧昧而湿润。

      她一惊,想挣脱,却不得法,无奈的,只好回答他,“我会说,……我会说……”她会说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也许会难过,他毕竟是在这个学校里肯跟她说话的少数人,但难过之后呢,会在他的墓前说什么呢?她真的不知道。

      “说点什么吧?!趁我还没死。”他道,认真的。

      她认真点头,抬头,认真看他,又认真的吐出两个字,“别死。”

      那天晚上,他笑了,在他听到她说的那两个字之后。

      笑得难得的开心。

      别死!只两个字,聪明如他,却听出了别的意思来。要死她先死吗?

      多有趣的女生?!他,竟然能听懂她话里深层次的意思。他,竟然是那么期待她跟他说“要死一起死。”的。

      其实,他们之间,她才是那个任性而不负责任的人;听听那话,要死她先死,那是在跟他说,她连在他之后死亡都没做好准备,她也不会费力去考虑在他的墓前说什么,因为,她一定会是先死的人,多么任性,多么残忍。比他还甚。

      她,恐怕是早就想解脱了吧?!死亡这个话题对她来说恐怕一点也不陌生了吧?!她是早就做好迎接死亡准备的吧?!否则,他想不出她为什么那么坦然。

      一个是不怕死,一个却是连怕死都不被允许;也许死亡的话题很沉重,可他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也许死亡离她并不远,她只需要断了那牵挂和心念就能解脱,可她却从来都没有这么感受过被人看穿的尴尬。

      寂寞吗?也许吧!

      不过,寂寞真的可以杀死人,真的可以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上帝的新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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