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仁我不义》我独顽且鄙

3、ef

　　E、
　　赵元书也不知道他和姜遂这算不算分手。
　　那一回他悲愤交加地从浴室中离开，回到卧室后直接在床上摊成“大”字，五分钟后，带着沐浴露香味的姜遂全身□□地走了进来。
　　无论表情还是动作，都淋漓尽致地诠释着两个字：求合体。
　　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常规手段不行，姜遂索性俯下身来。
　　赵元书不是没有触动，他有。
　　相交时间不算短，床笫间已经配合出一套双人动作，他知道姜遂不大喜欢给人口，只有在互惠交换下，或者赵元书主动要求，才会品赵元书这管“箫”。
　　然而这回姜遂的积极服侍却没有融化赵元书，赵元书的脾气膨胀起来，他扭动身子，在姜遂的错愕中，一把将人推下床，爆发地嚷：“够了！”
　　姜遂跌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赵元书，期期艾艾地问：“我弄疼你了？”
　　赵元书快要气炸了，怎么姜遂还纠结在性这档子上？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三下，下了床把姜遂拉起来，姜遂想吻他，他避开了。
　　“对不起。”赵元书从不知道自己和姜遂的三观原来是那么的不合，亏他还以为这辈子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捡到个天作之合，“姜遂，不要去相亲好不好？我不介意你瞒着家里，没关系，瞒着……可是就算做样子，也不要相亲好吗？这种戏做起来有什么意义？你又不可能真的结婚……”
　　他话还没说完，姜遂已经主动退开了，他皱起了眉头，瞅着赵元书，反问：“什么叫没意义？赵元书，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打算出柜，当然得做做样子，否则怎么办？每一次都告诉家里在忙工作？”
　　姜遂停了下来，目光如炬，灼灼地烧着赵元书的神经线，倏然冷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指望哪天我带你回家吧？这不可能的赵元书，这不可能。”
　　赵元书只觉得被重重的一拳砸中了心窝，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姜遂说中了。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都是点亮“工作狂”属性的人，小家仿佛港湾，懒就懒一起，难得闲暇一起在厨房糊弄，或在卧室胡闹，水乳交融，琴瑟和鸣，极少摩擦。
　　既然要携手活过平均年龄，赵元书暗中琢磨，总有一天，姜遂会公开他们的关系，即便那时候两人都已头秃肚腩大，也没关系。
　　他等。
　　知己已难求，何况是爱人呢？
　　可姜遂这斩钉截铁的一句，如剑如戟，直直地捅入赵元书的心脏，还生生在里面打着旋，搅拌他的血肉。
　　他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身僵冷，面无表情地盯着姜遂。
　　姜遂动了动嘴唇，把头一低，转身走到衣柜前，翻出一套外出服，慢慢地穿戴整齐，默不作声地走到卧室门口，迅速瞥了眼赵元书：“我出去了，今晚先不回来，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元书没有阻拦，他确实需要时间冷静，止血，疗伤。
　　经过一晚上冥思苦想，赵元书得出结论：他犯贱，他真的犯贱。
　　可他不想分手，他不想就这么失去姜遂，这场争斗，他认输。
　　姜遂要相亲就去相亲好了，他能怎么办呢？
　　只要姜遂不跟家人坦白性向，他就始终是姜遂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姜遂在地面上，阳光下的行动，他又有什么资格干涉？
　　但，关系是两人的，不是赵元书一人说了算的。
　　当赵元书鼓足勇气给姜遂发消息——没敢打电话，怕应变能力不足，告诉姜遂他投降，两人可以一切照旧之后，姜遂却回给他：“对不起，我还没想明白，再给我一段时间吧。”
　　再之后，到今天，两人相识的第999天，赵元书再也没有得到姜遂的任何消息，更不要说见上一面了。
　　F、
　　回到公司，赵元书一头埋进工作，直到暮色苍茫。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他应了声“进来”，推开门现身的是秘书小胡，女孩站定了问：“经理，六点半了，请问还有事情吗？”
　　赵元书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苦笑：“没什么事，抱歉，耽误你下班。”
　　小胡是公司刚成立就进来的员工，几年相处，两人虽说工作之外没有私交，但她见赵元书灰败的脸色，仍是不吝于一份公事公办外的关心：“经理，你是不太舒服吗？”
　　“没有……啊，对了小胡，”赵元书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我打算把事情做完再走，你如果不是太着急的话，能帮我去对面的‘D家咖啡’买一杯特浓黑咖么？”
　　“当然没问题。”小胡爽快地回答，但眼神中颇有些疑惑。
　　赵元书知道她在奇怪什么，通常情况下，只要打个电话，对面店的店员就会把咖啡送来——这也是公司赶工加班时的惯例，拖延过下午六点半，小胡会负责联系“D家咖啡”，按照实际人数要“咖啡配华夫饼”的点心餐，这属于公司福利的一部分。
　　公司刚成立时，人手不多，需要忙碌解决的问题却堆积如山，不，甚至到今天，一旦项目之间的时间差计算出了些微误差，工作量也会溢出许多，加班不能说是常态，但也远远没有少到“偶尔”。
　　但往往加班的时间从一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不等，恰好要经历肚子咕咕叫得最凶的时间，完全不予理会，靠意志力撑过去也不是不行，但饿肚子肯定要影响工作效率跟士气；
　　如果大动干戈地订盒饭，既浪费时间，也不方便携带，甚至可能大家本身也不喜欢好好的晚餐被迫在公司风卷残云地解决快餐。
　　赵元书因为有“工作狂”属性，作为只关注利润的老板，他完全没考虑过这些“支端末节”，是作为朋友和“D家咖啡馆”老板的姜遂提出来的，不过小小的生意，姜遂还细心地给赵元书的员工们做了问卷调查，分了三种口味的华夫饼高票当选，尽管赵老板本人更喜欢甜甜圈。
　　成本相较起办公楼的租金微不足道，但小小福利，赵元书能切实感到，对员工们的鼓舞与凝聚作用。
　　姜遂是这样的人，从朋友到男友，赵元书刻骨铭心于他入微处的体贴。
　　仿佛空气，不被察觉，又不可或缺，失去时才知，人已不成人，行尸走肉而已。
　　小胡义务帮他跑腿去了，赵元书转了钱给秘书，叮嘱女孩自己也买点什么，他站起身来，从办公室的窗户向下张望，俯角太大，他除了立在店门口的彩灯招牌外，压根连咖啡店的门都看不到，更别提店里的人。
　　这些天来，赵元书每每经过“D家咖啡店”门前，都禁不住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冲。
　　他想姜遂。
　　但又害怕看见姜遂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店里。
　　他本人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沉溺于工作，但他不希望姜遂表现出无动于衷。
　　矛盾又矫情。
　　赵元书对自己的这份纠结无能为力地到痛心疾首。
　　甚至都没听见小胡喊他。
　　小胡带回来的不止有咖啡，还有朱古力口味的华夫饼，以及一张咖啡店的外卖宣传单。
　　那张暖色调的单子，是赵元书亲手设计的，不知为何，现在看起来异常地扎眼，如果不是小胡在场，他真想马上将它撕成碎片。
　　“对了经理，店里今天多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店长哦，”小胡容光焕发地对赵元书说，“她主动过来聊天，我跟她说我们整个公司都是店里的常客，她很开心，问了我们公司的名字，经理，她好像知道你呢。”
　　“知道我？”赵元书心里猛然一突，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对啊，她居然问我老板是不是姓赵，哇，经理，该不会是暗恋你吧？”小胡的资格和性别都可以供她对赵元书开这类玩笑。
　　但赵元书却丝毫没有笑的心情。
　　他一下子想到很多。
　　包括那位漂亮女子会不会就是姜遂的相亲对象……不，如果她不但出现在姜遂的店里，还连他赵元书的存在都知道的话，那姜遂对那女子，已经开诚布公到可以谈婚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