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冬之章-伴君》雨山潜

27、薄樱鬼终章-缘来如此

　　某一个寂静的冬日，又是月圆之夜，已经数十年没有再晕倒过的翎籽竟突然又一次发病。所幸的是，斋藤依旧守护着当初的约定，即便这么多年她早以为自己不会再被此症困扰，他也坚持在这一天寸步不离。

　　这次，她梦到了一个月后的自己。醒来之时，满脸泪痕，而陪伴在她身边的依旧是斋藤，虽已干瘪的手，却仍有力地握着她。他在见她睁眼的瞬间长舒一口气：“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傻瓜……”她想起自己的命运，泪水止不住从衰老的面庞滑落。

　　“这次又看到了什么吗？梦里。”他隐隐感觉不安。

　　“我……”

　　那个一向对他坦诚的翎籽竟然犹豫了，斋藤觉得她说不说自己都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赶忙制止道：“不想说就算了。无论未来什么样，只要有我在，就好了吧！”

　　她幸福地点点头。【是啊，有爱的人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命运之日终会来到。

　　又是月圆之日，翎籽安稳地度过了整个白天。傍晚时刻，翎籽打发斋藤去帮她买些蔬菜种子回来，他也没问理由，虽然腿脚不如以前便利了，也还是尽量快去快回，他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她，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等他从街上走回家的半路上，天上竟开始飘起了小雪。他加快了脚步，却在即将到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世界再次安静了。那朵娇艳欲滴、动人心魄的鲜花瞬间盛开在了这飘雪的季节：家门前，翎籽在小雪中伫立着，望向家门前那颗为了纪念试卫馆而种下的樱花树，她似乎突然发现了有人在看她，转头看向他的所在，四目相对，斋藤中仍旧不灭的执拗的□□敲击着她的心房。她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捋了一下盘起的发髻，突然歪头一笑。

　　一阵微风吹过，雪花被吹入他的眼中，不知为何眼泪突然盈眶。斋藤也愣住了，他仿佛重回初见翎籽的那天，为她的美貌和气质惊艳，心仿佛要跳出来般，自那时起，他的心中就只有她一个，时至今日，她依旧深深吸引着他。与当时不同的是，当时的她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在迎接一个莽撞的少年，如今，他们彼此已相伴度过几十年的岁月，她正在等待着他回到她身边。

　　“翎籽，我回来了。”

　　“阿一，欢迎回家~”

　　夜晚，俩人一反往常早早睡下的习惯，而是坐到了门廊上赏起月亮。他给她倒了一小杯酒，她小口抿着喝了一点，反倒让他很是吃惊：“怎么？老了之后反倒敢喝酒了？”

　　“不会喝醉的呢~再说，喝多了也有你在呢，我还怕什么！”

　　“说实话，我觉得你喝完酒还是很可爱的，一直想再看一次呢。”斋藤回忆起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喝醉了表白的翎籽。

　　“机会不多了呢~”她的脸已经开始红了。“说起来，再也没有见过土方哥哥和零他们了呢，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是啊，分别的最初几年还有书信往来，后来渐渐都联系不上了……不过，我想他们也在惦记着咱们吧。”

　　“嗯，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互相惦记着彼此呢……”

　　长久的沉寂，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无力了。

　　“我爱你，翎籽。”

　　“今天这是你说的第二次了哦，不是说每天一次嘛~”

　　“再让我说多少次我都愿意。”他觉得不会再有几次机会对她说这话了。

　　“我也是呢~”她声音也弱了下来，但这句话，无论如何要传达给他。她用尽力气，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也爱你，阿一。永远，永远~”

　　“翎籽，你知道吗？回忆我这一生，去试卫馆是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在新选组的日子是最充实的，而爱你是最幸福的。能陪伴你这么多年，已经很知足了。我很早之前就考虑过死亡的问题，毕竟咱们都老了，我以为能很平静的面对这件事，但自从上个月你昏迷醒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和你分开。表面上你还是那么平静，可我却察觉出来你的变化了，这一个月，你真的是每天每天都像是最后一天一样，拼命地活着，把以前年轻的时候想做却没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翎籽没有回应。他接着说道：“其实，你也很害怕的吧？我知道，你注定不是一个平凡人，如果有什么方法能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吗？”

　　“如果再次相遇时，请你一定要记得我……”

　　“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会飞奔到你身边，大声告诉你：‘我爱你’。所以，不要担心，只要是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做那个守护你的武士！”斋藤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他摸了摸始终靠着他却不再回应的她的头，在那个爱了一辈子的人脸上留下深情一吻。

　　寒凉中，月亮映射在每一片雪花上，洒在两个不再动弹的爱人身上。始于冬日，终于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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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

　　翎籽清醒过来，发现周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置身其中异常舒服，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她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怎么自己突然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她在之前的梦中可没见过。而且这地方很可疑，周围什么都看不到。

　　“你醒来了，我的翎籽。”有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谁？”她想发问，却发现发不声音。她试着咳咳嗓子，却吃惊地发现，自己没有嗓子，或者说，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身体。那么她也不会有大脑，也不会有眼睛。那现在这发生的都是什么事？

　　“我来给你解释吧，你的这么多疑问。”对方似乎对她想问的事情了如指掌。“在此之前，你可以看看，这是不是你？”

　　在她“脑海”中直接显现出影像，分明是她的一生！“这是？！”

　　“这是你。而这也是‘你’，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

　　声音传达给她的瞬间，她也同时看到了另外三个人的人生。虽然看起来在短时间内闪回整个人的人生不太可能，但她不仅奇迹般地瞬间接收了所有信息，甚至是在同时回味了三个人的人生旅程。有两个女孩她并不认识，其中一个她觉得很熟悉，仔细想想，她恍然大悟：“这是零的人生？”，而接着让她更惊讶的是，另外两个人的人生竟然也都是和新选组关联在一起的。“都是我，什么意思？”

　　“或者说，你是她们。你，你们，原本是月亮上的一颗灵种。”

　　“灵种？”

　　“可以理解为有灵性的种子。每天，我都会在月亮上播撒成千上万的灵种，来为痴情的人类牵线搭桥，创造缘分。而你，就是其中一颗。”

　　在没有时间的月之上，掌管着因缘的神灵使用灵种结下各种缘分。而其中一粒小小的种子，待在千千万万的灵种中，看着人间的世界，竟产生了自己的感情。它日日夜夜反复看着新选组的那段人类的历史，对那些人特别好奇。终于当它鼓起勇气向神灵表明了自己的羡慕向往之后，却果不其然遭到了拒绝。但如果只有一次被拒绝就放弃，它也就没有领悟精髓。所以，在无数次向神灵请求后，月神被它的执着打动，给了她人类的身体。“你将化为四个生命，陷入四个轮回，体会人间四季的感情。当你领悟了真谛，就可以摆脱轮回，重新回到这里。现在，去吧……”

　　翎籽整理了一下思路，似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前世今生。她喃喃自语：“第一世，我叫做夏目玲子，与土方岁三结缘；第二世，我是零，与冲田总司结缘；第三世，我又名为夏目绫梓，与原田左之助结缘；最后这个轮回，我化身为夏目翎籽，与斋藤一结缘。”

　　“整理得很好。”

　　“可是我不明白，翎籽和零明明是同一世的？而且，为什么零不叫做‘夏目零’？”

　　“同一世是为了让你们互相照顾，毕竟这一世的命运太过可怜……而给你看了这个你可能就了解零这个名字的缘由了……”

　　她脑中闪现出的，是刚才看到过的一个片段，但没有注意。这回她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个片段：身为同一灵种的翎籽和零一分为二，同时化身为人，翎籽被化身为老妇人的神灵带入人世，定居在了冲田总司隔壁，慢慢长大；而零则以婴孩的状态被放在了草丛之中，不久之后，被路过此处的风间千景少爷收留，婴孩的脑中残存着灵种的记忆，她用稚嫩的口吐出“夏目零芓”几个字，却因为无法清楚表达，只有“零”被少年听到了耳中，便自顾自的决定给她起名为“零”。

　　“原来如此。”

　　“你是最后一世了。”

　　“那，其他人呢？我的意思是，其他的我呢？最后一世的意思是，‘我们’已经都回到这里了？”

　　“除了零芓。你们各自已经了结了此世的缘分，别无留恋，因此可以踏入未来了。但那孩子……”

　　“她和总司的缘分还未尽，就这样结束的话，对她太残忍了……”翎籽明白她的不甘心。

　　“所以，她自己做了选择，在无尽的轮回中继续磨练……她（你）想要转告你的话：‘总有一天，她会和总司再次重逢，幸福地过完一生。’就是这句了。”

　　翎籽欣然微笑。她相信零芓说到做到，为此即便吃再多的苦，那孩子都不会有怨言。

　　“现在，是你做选择时候了。”

　　脑中的声音渐渐具现化，变成了小时候养育翎籽的奶奶，变成了将剑法交给她的女人，变成了小摊铺上售卖月牙项链的老婆婆，变成了在玲子去世时候医院外驻足的那个人，变成了绫梓去过的新选组遗址的售票员灵。原来，一直以来，神灵都在帮助着她。

　　翎籽翘起了嘴角，她记着与斋藤最后的承诺。无论他们在哪里，早晚都会再次相遇的。不带一丝遗憾，她踏入了”未来“。

　　【薄樱鬼】系列四篇章——终。

　　春之章序：原为月之灵种

　　夏之章序：难免向往尘世

　　秋之章序：神灵为其所动

　　冬之章序：现世体会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