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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分离 ...

  •   “够了,”听到一半,贞元帝挥手止住她,随即从怀里掏出什么扔到桌上,“你的。”
      林瑾瑜抿抿唇,走上前拿起那物什——
      是一枚小小的虎符,背面刻着一个‘瑾’字。

      一个八岁孩子提出那样的条件,他不觉得荒唐,反而让人做了这样一个虎符。

      看她收了虎符,贞元帝也不多加逗留,走了几步又转回头看她,半晌道,“好好听国师的话。”
      林瑾瑜仰头看他,点点头。

      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上,林瑾瑜垂眼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后缓缓握紧,也不顾那棱角咯得有多疼。

      下了课,两人收拾东西就要回去,慕老学士叫住林瑾瑜,“瑾瑜,你跟我来。”
      听到祖父居然都和瑾瑜有了‘小秘密’,慕韫姝瘪了瘪嘴,看向林瑾瑜。
      林瑾瑜道,“你等等我。”
      慕韫姝小小的哼了一声。

      走出书房,慕老学士掏出那块玉佩,不,现在应该称作那两块玉佩给她。
      工匠从中间将龙凤一分为二,形状颇像太极,细看去每块玉佩都有些地方不完整,只有将两块拼凑起来才算圆满。
      林瑾瑜看着完美契合的两块玉佩,忽然想到那日她们出去看到的那个谜语,“我可以在玉上再刻几个字吗?”
      慕老学士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
      按他想来,要刻的大抵不过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类的话。

      林瑾瑜抿抿唇,轻声道,“我想自己刻。”
      只当林瑾瑜又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兴致,慕老学士挥挥手全由她去,“那我给你找个玉石师傅。”
      道了谢,林瑾瑜转身回去找慕韫姝。

      看到林瑾瑜回来,慕韫姝双手抱臂,一撇头,权当没看见她。
      林瑾瑜失笑,这般活泼生动的慕韫姝真是少见。
      “我们回去了。”
      慕韫姝又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林瑾瑜在她面前坐下,想了想还是编了个理由,“我昨日书背的好,那人托老学士给我送了个东西,我过几日给你看好不好?”
      慕韫姝很是凶巴巴地问,“为何要过几日?”
      林瑾瑜捏捏她脸颊,慕韫姝皱紧眉却还是没推开她,“因为……就是要过几日啊。”
      慕韫姝作势要打,林瑾瑜连忙笑着跑开,回头做鬼脸,慕韫姝一跺脚,紧随其后。

      “林瑾瑜,你别跑,你有本事就别跑得那么快!”
      “略略略,我不跑等你来打吗,我又不傻。”
      夕阳下,两个小小的身影越跑越远,多年以后林瑾瑜回想起还是不免感慨——
      早知后来,不如当初让她打了是正经。

      慕老学士言出必行,次日玉石师傅就被领到了林瑾瑜面前,因此除了每日课业,林瑾瑜又多了项课外活动——
      学手艺。

      几日过后,慕老学士书房。
      听完国师所言,两人一时无话,想到平日里林瑾瑜和慕韫姝时时刻刻黏一起的模样,慕老学士叹了一口气,问,“这是……陛下的意思?”
      “是我向陛下提议的,这样藏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也有道理,只是……那俩孩子怕是有些接受不了。”
      国师无奈的笑了笑,“事有轻重缓急。”
      听了这话,慕老学士挺直腰背,有些小心又有些试探地问,“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在意,皇后死后他就把人送出了宫,对外只说荣宜公主悲痛过度邪祟入体,宫中御医寻遍古籍束手无策,幸好国师说有一好友,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可为人古怪从不肯下山,为保爱女性命,陛下只好忍痛让国师带着公主出宫,暗里却悄无声息地把人藏在慕府。
      可说不在意,他又特意托自己亲自为那孩子启蒙,又塞了许多人进慕府。
      别说林瑾瑜了,他都有些看糊涂了。

      国师看了他一眼,有意提醒,“老学士,圣意不可揣测。”
      慕老学士自嘲一笑,“我都快六十了,哪里还有心思想着那些官场里汲汲营营的事,可我……总得为慕家想想。”
      国师道,“卿之深得圣心,老学士何必忧虑,更何况,陛下总不会害你们,这桩事对慕府,百利而无一害,玄冲言尽于此。”
      慕老学士心神一震,像是悟到了什么,可又像是隔着一层雾似的,看不通透,再看看对面的国师,竟是半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原本林瑾瑜看到许久未见的老正经还有些高兴,可听完他的话,别说高兴了,她恨不得拿把扫把把他撵出去。
      “我不去!那什么韩嘉良比得上慕老学士吗?我在这儿学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信州?”
      看着叉着腰怒气冲冲的林瑾瑜,国师面色平静,淡淡解释道,“你口中那什么韩嘉良是永泰六年的状元郎,曾官居正三品吏部尚书,后辞官去开了个书院,不过十年一跃成为天下书院之首,你说,你为什么要去信州?”
      林瑾瑜听那一长串听晕了头,可哪怕他厉害得她皇爷爷都得从陵墓里跳出来弯个腰,她也不去!
      “我不去!他比不上慕老学士,我说比不上就比不上!”
      开玩笑,怎么能去,她媳妇儿还在这儿呢。
      “他是江南文人之首。”国师丝毫不躁,依旧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林瑾瑜呵了一声,奋力抗争,“我说不去就不去,除非,”她转了转眼珠,“韫姝同我一道去。”
      “不行。”国师毫不犹豫就拒绝。
      “她不去我也不去,没得商量!”
      谈及此,国师终于隐隐皱了皱眉,道,“韫姝有自己的事要做,”看着林瑾瑜一副又是要闹的模样,他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听说你前几日问你父皇要了一支暗卫?”
      “你连求学这几年都熬不过去,拿什么去争,又怎么兑现你对你父皇的承诺?”
      林瑾瑜面色一白。

      每个人都看穿她弱点,以此为要挟,可偏偏。
      都命中。

      “好。”
      一字落下,国师终于舒展了眉头,语气也带了些轻松,“后日我们便启程,去和韫姝好好道个别吧。”
      林瑾瑜没应声,只捏紧了拳头。

      慕韫姝觉得林瑾瑜很是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回来,都躲了她一天了,问她发生了什么,她眼神躲闪的也不肯多说。
      看着林瑾瑜又一次躲过她问题,慕韫姝恼了,“林瑾瑜!你再不说清楚,晚上就给我睡榻上!。”
      林瑾瑜苦涩一笑。

      说清楚,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走到的今天这一步,她要怎么说清楚。

      从怀里掏出什么,林瑾瑜郑重把它们放到慕韫姝手上,“这两样东西你收好,那块虎符,之后你只管问明经,他会教你,那支暗卫,你想要拿来做什么就做什么,唱戏也好杂耍也好,都随你。”
      慕韫姝听的稀里糊涂,看着那块金色的东西,疑惑地问,“虎符?暗卫?”
      林瑾瑜深吸一口气,全盘托出道,“韫姝,我不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孤女,你见过几次的那个人是我父皇,我本名林瑾瑜,封号荣宜,行三,别人更多是叫我——荣宜公主。”
      慕韫姝愣住,不一会儿又笑起来,“你别开玩笑啦,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林瑾瑜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在那眼神之中,慕韫姝意识到什么,声音有些抖地问她,“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林瑾瑜闭了闭眼,半晌道,“我明日就要去信州了,去求学。”
      慕韫姝眼眶迅速泛红,却还是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林瑾瑜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她,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几年,也许一两年,也许……五六年。”
      终于撑不住,慕韫姝哭道,“好久啊……”
      林瑾瑜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想告诉她不要哭,她会回来的。
      可她抬不起手。

      “你会不会忘了我啊?”
      “不会的,我每年都回来看你好不好?”
      “好,那我等你。”

      听见了那句回答,林瑾瑜破涕为笑,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特意嘱咐道,“那两样东西好好藏着,特别是那玉佩,一人一块,不许赖皮。”
      慕韫姝抽抽噎噎地嘟囔道,“明明是你先赖皮。”
      林瑾瑜假装没听到,偷偷把那块给她擦泪的手帕塞进了怀里。

      次日午时。
      看着还躲在房里的人,知书很是奇怪,“小姐,你不去送送瑾瑜小姐吗?”
      听到那名字,慕韫姝身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却只看着手里的玉佩不答话。
      察觉到慕韫姝不大高兴,知书知趣的不再多话。

      只要她不曾去送,就可以假装这不是一场离别。
      那个人,就一定会回来。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林瑾瑜掏出那块玉佩,看着背面弯弯扭扭的几个字。
      她学了没多久,刻的不好,如果不是她自己刻的,她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字。

      她顺着笔划,一点一点摩挲,于是那几个字渐渐有了雏形——
      田下有心。

      慕韫姝。
      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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