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启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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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们去拜访慕老学士。”
林瑾瑜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几息过后垂下眉眼说了句好。
用完朝食换完衣服，林瑾瑜愣愣看着那人伸出手。
看她半天没反应，国师面色平静地问，“怎么了？”
林瑾瑜像是瞬间回过神来，牵住他，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小小的手掌放在国师手中显得愈加娇小，林瑾瑜抬头去看走在她旁边的人。
她只到他大腿处，需要费劲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说起国师样貌，父皇曾与母后玩笑过——
国师年轻时定也是一位翩翩佳君子，光风霁月如朗月入怀，若还俗肯定得招惹无数情债。
那父皇这般推崇的国师，到底是好是坏呢？
想起父皇母后，林瑾瑜不禁黯然。
“国……师父，我以后还能见我父皇么？”
国师脚步也不停，声音不急不缓，“自然可以。”
林瑾瑜瞬间兴奋起来，像只小雀般叽叽喳喳，“他会来看我么？什么时候？来这儿么？”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提点道，“待会儿到了慕老学士面前莫要这般聒噪，他喜欢守礼沉稳的。”
林瑾瑜泄了气，不由想到昨天那两个一闯进来就叫她‘私生子’的孩子，嘀嘀咕咕道，“他孙子也不见得是个守礼沉稳的啊。”
“什么？”
林瑾瑜连忙摇摇头，不敢多话。
慕家祖上出身江南，所以慕府依照的更多的是江南的小巧精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转过几个弯又是一道门。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月亮门，林瑾瑜转的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晃了晃被牵着的手，林瑾瑜软软撒娇道，“师父，还有多久能到呀。”
每次她一用这个语气说话，她父皇就知道她肯定是又闯了什么祸等着他去补篓子，屡试不爽。
林瑾瑜本以为国师会和她父皇一般温声哄她，可没想到他依旧一派正经严肃，“就快到了。”
无趣。
林瑾瑜瘪了瘪嘴，暗暗腹诽。
什么翩翩佳君子，明明就只是一个无趣又死正经的老头子。
难怪带出的徒弟也那样板正木讷。
林瑾瑜一路腹诽到慕老学士面前。
慕老学士年近七十，头发花白，人却很精神，面容清癯。
按着国师教导，林瑾瑜端端正正行了个礼之后便不说话。
说起来，还没谁能让她这般安分呢，满宫谁不敬她三分？
“可有读过书？”慕老学士声音颇为和蔼。
林瑾瑜想着，这慕老学士也没国师说的那样严厉嘛。
虽如此想，她还是恪守礼仪回道，“读过些三字经，千字文。”
慕老学士摸了摸全白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没怎么为难她，问了些问题，慕老学士就让她出去玩了。
站在房门口，林瑾瑜想到刚刚穿过的层层叠叠的月亮门就头疼。
也不知道这慕家祖先怎么想的，造这么多道门干什么。
将将在院子里坐下，林瑾瑜就听到一阵动静。
“祖父祖父，我来给你请安了！”说着慕少渊就牵着慕韫姝走进。
看见慕府小魔王来了，原本站在林瑾瑜身边服侍的下人连忙走到他面前，弯腰道，“小少爷，太爷现正有要事，小少爷不妨先坐坐，我给您去拿些点心可好？”
慕少渊一皱鼻，正要问他祖父有什么事，转眼就看见那个‘私生子’大剌剌的坐在石桌旁。
好啊，都见过祖父了？
“喂！”正要喊出那声私生子，又想到这是在祖父院子里，祖父平常又是那最讲究礼节的，纵使是被宠着长大的慕少渊也不敢轻易冒犯，只好哼了一声，牵着自己妹妹往前走。
坐到林瑾瑜旁边，慕少渊没什么好气地问，“你来见我祖父？”
不欲理这傻子，林瑾瑜偏头去看慕韫姝。
她今日穿了一身粉红对襟襦裙，再配上她发髻上的粉红发带，整个人都显得软软糯糯。
心底兴趣渐浓，林瑾瑜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韫姝愣了愣，指着自己轻声问，“你问我？”
林瑾瑜点点头。
“我叫慕韫姝。”
慕——韫——姝。
林瑾瑜拉长声音念了一遍，点点头颇自以为是道，“想必给你取名字的人很喜欢谢道韫。”
其实她压根儿不知道谢道韫是谁，只是听谁说起过一遍，现下又听着一个字相像而已。
慕韫姝诚实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看着那‘私生子’和自己妹妹相谈甚欢，慕少渊自觉被冷落，“喂，我说……”
“我有名字。”又听到那声‘喂’，林瑾瑜反感皱眉。
看着完全不同于刚刚那般和颜悦色的林瑾瑜，慕少渊也罕见的有些愣。
他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谁对他这般不以为意的，差别对待到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他没自己妹妹可爱吗？
“那你叫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
想了想，林瑾瑜还是把已经跑到嘴边的那句‘你算什么东西’给咽下了。
现在不是在宫里，她还是收敛点好。
慕少渊气到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叫慕少渊……”
“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吵？就不能和你妹妹学学，守礼沉稳点？还有，我不是什么私生子，我和你爹没什么关系，别一天天的只会瞎嚷嚷，平白辱了慕家名声。”
林瑾瑜挥挥手止住他话，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慕少渊再一拍，刚站起身想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句警告。
“少渊。”
听出是他祖父的声音，慕少渊慌慌张张的回身行礼，慕韫姝紧随其后。
“孙儿给祖父请安。”
“孙女给祖父请安。”
伸手免了两人礼，慕老学士瞪了慕少渊一眼，语气沉沉道，“少渊你跟我来。”
慕少渊苦了脸，却不敢不从。
看着慕少渊低着头蔫蔫嗒嗒的背影，林瑾瑜拍拍手，解气的哼了一声。
小样，本公主还收拾不了一个你？
你当这些年本公主争宠白争的？
“瑾瑜，我们回去了。”旁边的国师轻声提醒道。
林瑾瑜咳了一声，看着那个粉红色的小姑娘有些不舍。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她对那个小姑娘颇为上心，按理来说她父皇子女不算多但也绝对不能算少，可她看见他们别说上心了，不把他们全扔进太液池都算她善心大发了。
大约是他们都比不上慕韫姝可爱吧，林瑾瑜摸着下巴想。
“你要去我们院子做客吗？”林瑾瑜站到她面前，歪头问她。
慕韫姝显得有些为难，看了看国师又看了看她。
“别怕，那个院子我做主。”
林瑾瑜拍了拍胸口，拿出‘皇宫小祖宗’的气势道。
国师轻笑了声，并不阻止她。
林瑾瑜看着她，半晌慕韫姝有些害羞的低了头，说了声好。
林瑾瑜乐得反手牵过她就走，一路找话和小姑娘聊天——
这是什么花？你们慕家为什么有这么多道门？
慕韫姝好脾气的一一答了。
等把人拉到了自己院子，林瑾瑜却开始苦恼。
院子里空空荡荡，她喜爱的那些玩意儿全留在了宫里，一个也没带出来。
四周看了看，林瑾瑜指着搭好不到一天的秋千，双眼发光，“我推你好不好？”
慕韫姝笑着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地推着秋千架，林瑾瑜颇为谨慎。
可别摔了小姑娘，怪心疼的。
这要是让她那些皇弟皇妹看见了，一个个眼珠非得掉地上不可。
谁能想到向来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的荣宜长公主竟然有一天能站在一个人的身后，安安分分地给她推秋千呢？
“咳咳，你几岁了啊。”盯着小姑娘的发顶，林瑾瑜又开始没话找话。
“六岁了。”小姑娘攥着秋千绳索，奶声奶气。
和她同龄？不行，她还非得分出个姐姐妹妹不可。
“可过了生辰？”
“过了。”
林瑾瑜差点一个失手推空，稳了稳神才没把她推地上去。
怎么可能！她居然还比她大！！！
不可能！
看着娇娇软软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是她姐姐？
向来只做姐姐的林瑾瑜郁闷了。
“你过了吗？”慕韫姝转过头问她，容色无邪。
林瑾瑜闷闷道，“还未。”
“那你比我小，我是姐姐。”慕韫姝笑的一双鹿眼都变成了月牙。
林瑾瑜很想反驳，可是年岁就摆在那里，容不得她狡辩，可她还是别扭道，“我不会叫你姐姐的。”
不过大了几个月而已。
慕韫姝脚尖点地，把自己推的更远，声音有些飘渺，“为何？”
“因为你只比我大了几个月而已。”林瑾瑜很是倔强。
“可是大几天也算大呀。”
“反正我是不会叫的。”林瑾瑜嘟囔道。
“好吧。”
用完饭，林瑾瑜刚想把人留下来陪她一起睡，国师就让人送她回去。
瘪了瘪嘴，林瑾瑜只好目送她离开。
“从明日起，你卯时去慕老学士那儿。”
林瑾瑜道，“只我一个人吗？”
国师似笑非笑，“那你还想有谁？”
歪头想了想，林瑾瑜坦白道，“我想慕韫姝陪我一起念书。”
国师认真想了想，皇子皇女皆有伴读，如今林瑾瑜虽不在宫里，可该有的还是得有。
“好，我会和慕老学士商量。”
林瑾瑜欢呼一声，想到什么又加了句，“那个慕少渊就算了，怪吵的，影响我读书。”
“他可是慕学士嫡长子，不出意外将来是要继承整个慕家的……”
不等他说完，林瑾瑜就很是厌烦的挥挥手，“就凭他那脑子，别说继承慕家了，别败了慕家名声就不错了，要说继承，我觉得啊，还不如慕韫姝呢。”
听到林瑾瑜想让一个女子继承慕家，国师竟不以为逆，还认真思索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的确，卿之他们太宠那孩子了，养得的确有些浮躁，不如韫姝那孩子，懂事知进退。”
林瑾瑜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看着林瑾瑜尾巴差点翘天上去，国师问道，“你对她怎么这么上心？”
林瑾瑜转了转眼珠，想起前些日子皇祖母看的那出戏，摇摇脑袋煞有其事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国师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想不起词有些窘迫的模样。
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转而有些感慨，摸摸她的脑袋道，“这句话，可不能用在她身上。”
林瑾瑜疑惑，“为何？”
“这出戏讲的可不是姐妹之情。”
“那是什么？”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有些不满这回答，林瑾瑜鼓起脸道，“你怎么和母后一样。”
笑了笑，国师不再解释，看着她提醒道，“明日你便启蒙了，莫要再像之前那般肆意妄为，跟着慕老学士好好学，他学识渊博，定会好好教你的。”
林瑾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丝毫没往心里去。
尽不尽心都没关系，反正那些东西也没必要。
看出林瑾瑜心思，国师暗暗叹气，想着来日方长，有些东西等她大些就能看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启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