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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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我差点哭了赏脸勉强吃了几口，明日我约莫得跪着求她吃了吧。”
院子门口，一个侍女拎着食盒苦着脸，另一个叹了口气，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小声问，“她又坐廊下了？”
侍女点点头，两人相顾无言，只好再叹一口气，相伴离开。
不远处假山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小慕韫姝伸手拉住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的男孩，怯怯道，“哥，要不还是算了吧。”
慕少渊气冲冲的甩开她，语气不忿，“我倒要看看那私生子到底长什么样，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住进府！”
小慕韫姝眉眼苦恼，小声辩驳，“爹也没说是私生子啊……”
“下人都传遍了，还说不是！别拉我，我一定要去看看！”
拉不住他，小慕韫姝只好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院子摆设极为平常，慕少渊目光逡巡了几圈，终于在廊下发现了目标，捋了捋袖子，慕小少爷话不多说，直接就上！
“喂，你就是我爹带回家的私生子啊。”
慕韫姝在后面悄悄探出头，目光却在看见她转过脸的一瞬再移不动。
听见那声十分不友好的‘问候’，林瑾瑜皱了皱眉，不带什么情绪的看过去，目光不带留恋地滑过站在前面气势汹汹的男孩，倒是在后面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身上停了停，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兴趣，她看了几眼就转回头，继续盯着前面。
不甘心这么被冷落，慕少渊大着胆子又叫了声，“喂。”
这回人家动也没动一下。
“喂，我说，没听见我在叫你么？”
看着面前人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自小被宠大的慕小少爷顿时气得跳脚，又捋了捋袖子，摆出一副‘我很不好惹’的样子。
“我和你说哦，你最好不要惹我，我娘才是正房夫人，你以后进门是要记在我娘名下的，知不知道？”
“喂喂喂喂喂，你应我一声啊。”
“不要吵。”
终是耐不住那样的吵闹，林瑾瑜面色冷下来，扔下一句。
慕小少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立马反应过来这样实在太丢他‘京城小霸王’的面子，挺着胸膛往前走了几步，“你个私生子……”
察觉到自己兄长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慕韫姝连忙上前拉住他，“哥，我饿了，我想吃枣泥糕。”
‘仗势欺人’被半路打断的慕小少爷疑惑地看着她，“你不是刚用完朝食？”
慕韫姝急得脸色都有些红，“又……又饿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慕韫姝脸色更红，低下头拉着他袖子，“回去吧。”
慕小少爷想了想，今天他是讨不着什么好了，明日他再来！
“我明日再来找你！”
丢下一句狠话的慕小少爷带着妹妹转身就走。
走了没几步，慕韫姝转头去看，却意外撞到那人目光，像是被抓到有些不好意思，那人掩饰般的立马转回头。
愣了愣，慕韫姝眉眼微微弯起。
只会瞎叫嚷的人离开，院子里陡然安静下来。
被牵动的几分思绪平静下来，林瑾瑜继续看着前面，只是时不时转头瞅一眼门口。
带着浓重的不安和微微期待，似乎是希望下一瞬，那里会有谁走进来。
转头看了几次，终于听见院门口隐隐传来动静，林瑾瑜眉眼都亮起来，连忙站起身往前跑了几步，却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停住——
不是，不是她。
看见整个院子里只有林瑾瑜一个人，来者两人丝毫不意外，为首穿着道袍的人无奈的问，“你又把她们都撵出去了？”
林瑾瑜不回答，依旧执拗地看着门口。
知道她在看什么，那人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和她说，“进去吧，我教你识字。”
林瑾瑜看着他，良久叫了声，“国师……”
国师笑了笑，“瑾瑜，这里没有国师，只有师父。”
她不肯改口，“国师。”
“一时改不过来也不打紧，日后莫在人前叫便是……”
“国师。”她报复性的又叫了声，彰显她不是一时改不过来——
她是故意的。
国师静下来，看着她，林瑾瑜也倔强的和他对视——
半分不退。
他想了许久，像是终于狠下心来，“瑾瑜，皇后薨了，她不会回来了，”挥挥手止住身后人的劝阻，他继续说，“你也不在宫里了，这是慕府，你父皇把你托付给了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父，不是什么国师，你也只是我弟子，不是什么公主，你记清楚了没？”
三日了，她坐在廊下从日出等到夜深，他如何不知晓她在等谁？
可是，再怎么等那人都不会回来了，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林瑾瑜眼尾开始泛红，眼底晶莹，少有的带着孩子气地反驳，“骗人……”
她会回来的。
还有十余天就是她六岁生辰了，她答应会陪她过的。
似乎这才记起面前的孩子也只有六岁而已，国师微微软了语气道，“你在宫里许多年，还不知道死人这回事么？”
林瑾瑜愣住。
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仗着父皇宠爱满宫乱跑，当然看见过。
可是，她从未想过，那些人其中，会有她母后。
“你既想不明白，便站在外头好好想想，何时想明白了，何时进来寻我。”
不再管她，国师挥了挥袖子，抬步离开。
林瑾瑜低下头擦了擦眼泪，瓮声瓮气地问还留着的那个人，“你怎么不走？”
少年十五六岁，一身青色道袍。
他蹲下身，抬手帮她擦眼泪，一声不响。
擦完眼泪，两人又坐回廊下。
三月春光好，林瑾瑜看着那摇摇晃晃的树影，静了许久才轻声问，“父皇为何要把我送出宫？”
明经回答的一本正经，“你现在不适合住在宫里。”
“为何？”
他却不再答。
“我母后……真的回不来了么？”
看着犹有泪意的双眼，明经犹豫许久还是点点头。
连这般木讷正经的明经都说她不会再回来，林瑾瑜垂下头，半晌淡淡说了句，“哦。”
没人再说话，院子又回到只有她一人时那般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树影都开始随着日光偏移许多，明经劝她，“进去和师父服个软吧。”
从来不知服软为何物的林瑾瑜歪头看他，“我为何要服软？”
摸了摸她发顶，明经暗暗提醒，“他是你师父。”
林瑾瑜瞬间想到刚刚国师说的那番话——
我就是你师父，不是什么国师，你也只是我弟子，不是什么公主。
从今以后，她再不是受尽宠爱的当今嫡长公主。
她只是林瑾瑜。
泪意再度涌上来，林瑾瑜终于再撑不住，抽抽噎噎地开始撒泼，“我想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明经有些手足无措，伸着手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无赖耍完一阵，再睁眼面前却依旧只有伸着手不知该如何的明经，林瑾瑜有些茫然又像有些明白。
陪她从清晨坐到日落，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林瑾瑜依旧倔强地不肯低头，明经也歇了那心思。
像是被国师早上那番话打击到，今日林瑾瑜没有坐到深夜，天色暗下来没多久她就回房了。
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明经垂下眼，坐了一会儿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没过多久，那个身影重新出现在转角，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在廊下坐下。
“公主睡了？”
听见他进来，国师随意问了句，笔下仍旧写着什么。
明经行了个礼，答，“是。”
不再多谈林瑾瑜，国师转而说起其他，“近日皇后就该入陵了，一时半会我们也不必走，不如就在慕府住下。”
明经有些不解，“师父为何不把公主带回白云观？”
当初师父婉拒圣上好意，说在京中建座国师府实在劳民伤财，一直长居白云观，可白云观离京城也不远，骑马个把时辰也就够了，与其留在慕府，不如回观清净。
国师语意不明的提醒，“公主六岁了。”
明经瞬间恍悟——
六岁，正是该启蒙的年纪了。
若真要论起书香门第，整个京城里，又有哪家能与慕府比肩呢？
三代翰林，清流砥柱，门生弟子遍布天下，林瑾瑜若真能得到慕老学士指点，那才是莫大的造化。
写完一张帖，国师搁下笔，“我去看看公主。”
明经低头跟在他身后。
刚打开房门，国师敏锐地看向转角。
察觉到师父停在门口没动，明经疑惑的问，“师父怎么了？”
抚了抚袖子，国师声音没什么变化，“无事，我还有张字帖没写完，就不去了。”
说完就走回书房，明经更为不解，他刚刚明明看到师父写完了啊。
关上房门，林瑾瑜急匆匆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闭眼装作睡着的样子，翻来覆去等了好久，却不见人来。
不知其间出了什么错，林瑾瑜睁开眼盯着一片黑暗。
他们要在慕府住很久，国师想要慕府的谁为她启蒙……她只是一位公主而已，启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为何不直接把那人召进宫？父皇为什么要把她送出宫？国师为什么要带着她躲躲藏藏？
想到什么，林瑾瑜疑惑更重，她只觉这几日发生的事都让她无法理解。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