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跳支舞》苦桔子

57、争吵

　　电话里的声音都透着倦意，两边都沉默了几秒，只透着淡淡的呼吸声。

　　男生的声音打破了两边的呼吸声:“我现在恐怕回不去，你再多等我一段时间。”

　　“嗯！”

　　“你别怕。”语气里多有安慰的意思。

　　“我没推她，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我当时是想拉她，没抓住。”这话就算是解释了。

　　这话还是甄纯第一次说，事情到现在，除了警察来问话，她交代说过，赵澜是自己摔的之外，也没说更多。

　　爷爷大概看她心情不好，没多问，倒是没让她出门。

　　“我信你，别听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话。”沈浩南怕她多想。

　　甄纯转了话题问:“干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检查都做完了，就等着手术，他现在身体情况不适合回去。”

　　“你照顾好干爸干妈，不用操心我，干妈估计吓的不轻，那天走的时候，我看她脸色苍白的很，你让她多注意点身体。”

　　他们又聊了几句，二人状态都不太好，沈浩南顾着他爸，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甄纯因为赵澜跌下楼梯的事，一直睡不着。

　　她虽然没出门，但还是收到消息，赵澜动完手术还没清醒。

　　那天赵澜破天荒的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她虽不乐意听，但还是被赵澜拦下了。

　　那是她第一次从赵澜口中听到她妈妈的名字，提起了一段她并不知道的事情。

　　是她妈先找到的赵澜，虽然赵澜有错，可赵澜表示她从来没想去同她妈争什么，她妈也一直都知道赵澜和甄意的存在，她妈找到赵澜，表示的是她要离婚。

　　其实当年赵澜表示自己不会做任何伤害她们母女的事，也没想故意破坏她的家庭。

　　“当年你妈告诉我，其实你爸找到我和小意，是她暗地里帮忙打听到的消息，她告诉我，她要和你爸离婚，她不爱你爸了。”

　　虽说她对赵澜的话嗤之以鼻，但免不了还要讥讽几句。

　　过去的事情，才是现实，有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很重要，比如她妈不在了！但有些东西，在她这里不值一提，比如赵澜此时的解释，在她看来可笑至极。

　　“我妈是个善良的人，她只是没有你幸运而已，能坐享其成，一生以那样的结局收场，你们用所谓的爱情逼迫她，她能怎么办？她也是个骄傲的人，却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婚内出轨，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私生子，她走到最后那一步，你们都是凶手，是你们造就了她可笑而又悲惨结局。”甄纯咄咄逼人的反击。

　　似乎能在赵澜皱起的眉头和神色中看到一抹忧虑，她不希望赵澜过得恣意。

　　其实赵澜也知道甄纯的性格，她自小便机敏，她对自己的偏激她都能理解。

　　他们当初也没想到会是那种收场，说实话，她喜欢甄纯的母亲，以至于她其实是愧疚的，那个女人没有指责过甄世康一句不是的话，反倒连最后一面，都在告诉她要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她确实善良，甚至善良过头。

　　甄纯觉得她们两个的谈话毫无意义，便要下楼，赵澜大概是还有什么话，就追着她过去，等到甄纯有了反应，赵澜已经不稳的朝楼梯下倒去，甄纯当时本能的去抓，二人也不过蹭了下指尖，终究是没有抓住。

　　所以赵澜摔下去，众人看到的场景便是她伸着手，似乎推了赵澜一把，才导致的赵澜从楼梯上摔下去。

　　甄世康从医院出去，留了儿子在医院，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就等病人醒过来，他才算出了一口气。

　　调查案子的警官通知说是当事人醒了之后，他们还需要当事人的口供。

　　当时太乱了，也没考虑过是谁报的警，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觉得心里是一团乱麻，当时大家看到确实像是阿娇推的人，理由也充分，毕竟阿娇对赵澜敌意大概没人不晓得。

　　大概警察那边也没有利的证据，再加上老爷子的身份，也没轻易便将阿娇带走，只是去录了一份口供。

　　甄世康从医院开车回了大院，在车里抽了两根烟，这才下车朝家里走去。

　　林姨准备出门买菜，正碰上甄世康回来，便又折身把买菜的袋子放回了厨房。

　　甄世康打了招呼，问了一声:“我爸今在不在？”

　　“今天说是有个会，一早吃了饭就出门了。”

　　“阿娇呢？”

　　“在楼上呢！这两天没怎么出过房间。”

　　“林姨，你帮我把她叫下来，我跟她说些话。”

　　老爷子不在，甄世康便也不进他书房，索性就坐在客厅等甄纯。

　　林姨上去了一会，甄纯才慢悠悠的跟着林姨从楼上下来。

　　甄世康看到女儿，可见女儿的状态并不好，眼下可见泛着青色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不见血色的苍白。

　　林姨去给甄世康倒茶，甄纯过去，在甄世康对面坐下。

　　二人之间，气氛有些低沉，林姨把茶送到甄世康面前的茶几上，便折回了厨房，也没再出门买菜，想着这两人气氛不对，便留下来，有事还能劝两句。

　　甄世康打破了沉默，“你赵阿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应该快醒了。”

　　甄纯没接话，也没看甄世康，听到赵澜也没什么波动。

　　“阿娇，我在和你说话。”甄世康端着长辈的口吻。

　　甄纯这才抬了抬头，“听着呢！”

　　甄世康似乎也对她的话有些无奈，“回头你去医院看看。”

　　“为什么要去医院？凭什么我要去看她？”

　　“这件事情，你们两个是当事人，警察那边通知了要去录口供。”

　　“录就录呗！”甄纯不以为然，“我又不怕。”

　　“你知不知道，这类案件性质已经构成了蓄意谋害，如果不是看你爷爷的面子，你以为你能安稳的坐在这里？”甄世康有些苦口婆心。

　　甄纯心下一沉，抬眼看向她爸，“你问都不问我，心里是不是觉得就是我做的？”

　　“你知不知道，你赵阿姨这次有多危险？如果她这次真有什么，你怎么办？你让爸怎么做？你知道你要背负什么吗？你会顶上杀人犯的头衔，你这辈子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我说我没做，你信吗？”甄纯看着他爸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开口堵住了她爸欲张开的嘴，“你看吧！你迟疑了，你就根本不信，你认为我推了她，你想我去道歉，去求她原谅，去祈求她能录一份假口供，你从开始就做好了准备，摆着你是好爸爸的形象，实则就是从来不信我，你这幅嘴脸让我恶心。”

　　甄世康没想到甄纯会说这么狠的话，恼怒的站起来。

　　“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底线都没了？你就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甄纯继续道:“我说没有你又不信，那就当是我推的，让警察把我抓走好了，也好比在这看你虚情假意的嘴脸。”她站起来准备走，也不想多说什么。

　　却没料到甄世康直接甩了一巴掌，力道大的使她一个趔趄歪倒在沙发上，脸上顷刻便起了红肿，她本白皙，脸上指印红痕极为明显。

　　甄纯有些懵，瞬间还没感觉到疼，先是歪倒在沙发上愣住了。

　　林姨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就奔着甄纯过去了，“好好说，怎么还动起了手？”说完要检查甄纯的伤势。

　　甄纯少在人前掉过眼泪，此刻却低着头，豆大的泪珠就滴到了衣服上，好在她今天穿的颜色暗，倒看不出来。

　　甄世康的视线约摸看不到甄纯哭，但林姨去看她的脸，手伸过去的时候，一滴温热就落在她的手上，她似乎有些楞。

　　她在甄家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甄纯哭。

　　眼泪也掉了，但甄纯也止的快，等她抬头又站起来，林姨正开口劝。

　　“父女俩有什么说不开的话，说啥也不能动手啊！”

　　甄世康只觉得手掌火辣，他似乎才后知后觉，看到女儿的脸，有些后悔。

　　甄纯盯着他，一双眼睛深悠悠的，似乎极力藏了什么，:“我没有道德底线，我就是杀人犯，我愧对你的教导，说的好听，这么多年，你教导过我什么？是，这些年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这些确实是你给我的，可我如果还给你，你能把妈妈的爱还给我吗？”

　　甄世康身子一震。

　　“这么多年我说我不开心，你们会信吗？”

　　“大家会说，她可是甄家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没有，她会不开心，是觉得钱太多还是觉得胎投的太好？”

　　“你从不知道我在乎什么，你作为父亲，毁了我心中多少美好，我得不到爱，所以心中才从来没有爱，我体会不到，你爱你现在的老婆和儿子的那种心情，你最没资格和我谈教导。”

　　“我说不是我推的你不信，那你还要我说什么？说是我推的，我就是蓄意杀人，我就活该被你打巴掌，我就是杀人犯，我去自首，到时候别人都知道你有个杀人犯的女儿，你多自豪。”

　　她怒极反笑，说的话句句诛心:“甄世康，这么多年，你真不配做我爸。”

　　一字一句，恍若石头砸在甄世康的心口，甄纯错开林姨跑了出去，林姨去追，没追上，眼看着她跑出了大院。

　　等到甄世康回过神，赶紧开车去追，已经看不到甄纯的人了。

　　不过到底甄纯说的气话，她也没有去自首。

　　等到甄老爷子回来得知了此事，劈头盖脸在电话里把甄世康骂了一顿，言之凿凿的说让他以后不要再踏进他家。

　　等到甄老爷子联系上甄纯，甄纯也只说自己回了上水公馆住，让他不要担心。

　　甄世康回了医院，赵澜已经醒了，甄意也进去看过了，医生说让多休息，反正不让探视，父子俩索性就先回了家。

　　甄世康也很疲惫，也不仅只是身体累，这么一闹，他心里似乎更累。

　　女儿的话似乎句句在理，回想起来，话里的委屈埋怨，让他无不心焦。

　　父子二人回到家，甄意看他爸疲惫焦虑的样子，难免有些心疼。

　　宽慰他两句，再说他妈醒了，好好修养，也没啥大碍。

　　“学校那边呢？”

　　甄意去年作为交换生，去了国外，今年过年也没回来。

　　“没事，反正一年时间也快到了。”

　　甄世康应了下，“正好也能陪陪你妈。”

　　“爸，这次的事……”

　　“你姐说她没推。”甄世康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甄意是那种极为会察言观色的人，看他爸那样，心里觉得有点什么。

　　“我也信我姐没有推我妈。”甄意这话听起来可比甄世康坚定多了，“我姐她不会做这种事，放心好了，明天你去看我妈，可以问嘛！肯定不是我姐推的。”

　　甄意从没半点怀疑，她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来这种不利己的事情来，何况他一直相信她的善良。

　　这几年，除了避开他妈，不也没做什么偏激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