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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暴君的暗卫皇后(5) ...

  •   “你想怎么做?”顾青辞嘴角勾了一抹笑,晕黄色的烛光仍在摇曳,他苍白的侧脸有一半被映亮。

      憔悴,瘦削,但其中却是掩藏着的锋锐。

      谢沉舟眼珠轻轻一转,向顾青辞提议:“把他药倒怎么样?让陛下安安稳稳睡一个晚上,那也挺好的。”

      他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全是轻松,目光柔软地看着顾青辞:“外面都是侍卫,不好挪动陛下的,也只能这样了。”

      顾青辞哑然失笑。

      谢沉舟这话说的,好像把皇帝弄倒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太过轻描淡写了。

      这样的谢沉舟,从根本上而言,眼里怕是就没有凌轲这个皇帝,说他胆大包天都是委婉了,根本就是无君无父。

      但在世界线上看,谢沉舟的死却是彻头彻尾的阴谋。

      大梁朝如今,看似是鲜花锦簇,实则危机重重。

      外有强敌徘徊关外伺机而动,内有勋贵世家帝室相争危如累卵。

      凌家的皇位,本就是陇西掌军权的勋贵,与帝都传承千年的门阀,在妥协之后的选择。

      而帝室凌家隐忍这么多年,最后一代一代传下影宫作为手中刀,以及……已经趋于疯魔的野望之心。

      凌轲自认为万乘之主,他将影宫首领顾青辞牢牢抓在手里,以影宫暗卫来剥取北疆军权,再与北疆蛮族合谋,将勋贵之家覆灭。

      镇国公府,就是这些勋贵中的一个。

      谢沉舟自幼远离公府,事发之后虽然没死,但也是流放边疆,最后只能形单影孤的阵亡在北地。

      如今,顾青辞看谢沉舟的所作所为,别的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却是真的。

      陇右勋贵之家,并不是很将皇帝当回事。

      凌轲这个皇帝的权力,至今恐怕都没有完全收拢起来。

      这就有点有趣了。

      系统说:“……这么看,凌轲还真是个疯子。”

      顾青辞笑了起来,脸上却有层凉薄的寒意。

      “是疯子,”他凉凉说:“还是罪该万死的疯子。”

      “他想收拢权力固然没错,但以家国百姓为赌注,身为皇帝居然通敌,这一般的人做不出来。”

      顾青辞想到这儿,问系统:“……那原身呢?原身居然一直听任凌轲胡作非为?”

      系统说:“原身劝谏过,但被凌轲并不听。”

      凌轲,说到底就是个野心匹配不上能力的脑残。别说原身一个暗卫出身的皇后,就是首辅说的话,又哪里入得了他的耳?

      陇右勋贵军权在手固然可怕,骄纵过度也是覆灭之由,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实打实的大梁基石。

      这种人就算是收拾,也得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的时候。

      外边打仗家里先把人给杀了——飞鸟尽良弓藏也不是这么干的。

      顾青辞没有再管凌轲,在处理麻烦的能力上,他还是挺相信谢沉舟的。

      这位毕竟是个猛人,做事风风火火,捋起袖子就又给凌轲灌了点药下去,再把他给扛到了顾青辞的床上。

      顾青辞守在正殿等他处理完毕,冷不丁听见系统小声喊他:“嗯,谢沉舟他……”

      顾青辞讶异道:“他干嘛了?”

      系统说:“……他在凌轲的身上捣了两拳,使了巧劲。现在没什么感觉,过两天怕是要疼得很。”

      顾青辞:“……”

      看来谢沉舟虽然长了张好看的脸,其实是个心黑手狠的壮士。

      ***

      凌轲醒的时候头晕脑胀,控制不住的打晃。

      他茫然地爬起身,脑子里面全是宿醉之后的头痛欲裂,肌肉酸痛,精神恍惚。

      他辨认了一会儿,才确认自己在昭德殿。

      捧着银盆的侍女侍卫们已经鱼贯而入,跪在床边等待伺候他梳洗,而凌轲脑子里面还是一片空白。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记得自己在大选的晚宴上,志得意满的环顾着身边年轻活泼的美人们,一时间只觉得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帝王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但他还是想要自己的暗卫——他从小就认识的小暗卫,哪怕现在已经是他的皇后了,也应该卑躬屈膝的臣服在他的脚下,祈求他的原谅。

      这才是最让他满足的。

      所以他趁醉前往昭德殿,心里想着,如果顾青辞能乖乖的,就对他好一点……先帝已经逝去很久了,但顾青辞总归是有错的。

      既然有错,那顾青辞这辈子,就应该匍匐在地赎罪,一辈子都为那晚的过错卑躬屈膝。

      他最看不惯的,就是顾青辞虽然跪在地上,但脊梁骨笔直的样子。

      凌轲烦躁地靠在床沿上,眼神阴沉地看着脚下忙碌的宫女们,半天后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皇后呢?”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他的大太监李芳赶紧凑了过来:“陛下,皇后站在内殿躺着呢。”

      凌轲愈加暴躁,这种什么都不在掌控范围内的感觉,最是触犯他的大忌。

      他都要早朝了,顾青辞居然还没起来?

      凌轲暴躁地吩咐李芳:“让他出来见我。”

      皇帝的脾气下人都知道,是没有人敢忤逆的。没过一刻,顾青辞就出来了。

      ——给手下扶出来的。

      昨天脸色虽然憔悴,但好歹能看。而现在出来的顾青辞,一张脸苍白泛灰,嘴唇干燥失血,寒星般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这副模样,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烧得很了。

      顾青辞出来之后,眼睛都垂在了长长的眼睫之下,雪白色的寝衣里面空空荡荡,似乎虚弱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凌轲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问:“怎么烧成了这样子?”

      顾青辞从喉咙里面喘了口气,轻声说:“……陛下,我在北疆的时候没注意,中了一箭,还没全好……”

      他大约是因为病得重了,说话的时候尾音拖长,嗓音沙哑,还带着点气音,一字一句都是可见的虚弱无力。

      哪怕是凌轲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微妙的心软。

      他问眼前疲乏无力的人:“昨天晚上,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顾青辞仰起头,眼神仓惶,好像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受了伤,又被迫展露出自己脆弱的肚皮。

      他试图掩盖自己的无力,但在强有力的大手下却无法掩盖。

      “陛下您过来了,”他轻声说:“您喝了很多酒,想要……”

      后面的话全被掩盖在挣扎中,平常冷静又孤寂的眸子里盛满无能为力。

      他病得太重了,没有力气去跟皇帝抗争,只能被迫向皇帝臣服。

      这个认知,让凌轲的心情迅速愉快了起来。

      他被顾青辞这个虚弱的样子取悦了,以至于还有点怜惜心疼,甚至于还想起来询问:“叫了太医吗?”

      凌轲伸手抬起顾青辞垂下的头,在他汗湿的鬓角处抹了抹。

      “不用了……我自己上药就好。”

      顾青辞的头被迫抬起,瞳孔中仿佛都被水洗过,脆弱又倔强。

      凌轲其实也就是说说——他并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碰触,哪怕是太医也不例外。

      顾青辞只能是他的,也只能依靠他,这种认知让他分外愉悦,甚至盖过了他早上起来没有记忆的烦躁感。

      他最后愉悦地摸了摸顾青辞的脸,然后起身去上朝,还记得把昭德殿的门给关上,留下了几个暗卫守门。

      凌轲一走,顾青辞就起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轻轻嗤笑了一声。

      他当然没事,昨晚凌轲都被谢沉舟下药下成了摆设,能把他怎么样?

      但凌轲想见到的,绝对不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顾青辞。

      所以他稍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习武之人自有能耐,装个病也不在话下。

      系统:“……他居然相信了。”

      顾青辞坐在青玉案前,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凌轲当然相信,因为我说的都是他最想听的,满足了他最根本的想法。这样刚愎自用的人,怎么会不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以顾青辞说自己病了,凌轲甚至都没有喊太医确认一下。

      顾青辞笑了笑:“这……挺好的。”

      ***

      昨日是大选的日子,今天也没有朝会,只在上书房由几名大臣汇报事宜。

      凌轲身体并不是很舒服,胸腹之处一直隐隐发闷,但他也没在意,甚至认为那只是错觉。

      比起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疼痛,他更在乎有没有实时掌握着一切讯息——他是皇帝,理当富有天下,掌控天下之事。

      而身体上的隐约不适,比起握在手中的权力,又算什么呢?

      上书房外,江临川和谢苍候在门外,等凌轲召见。

      江临川出身南临江氏,数得上的大家族,真正的四世三公之家。

      而镇国公谢苍,却是不折不扣的陇右勋贵。就在昨天,他的嫡幼子谢沉舟入宫为贵君。

      陇右勋贵和帝都门阀,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利益团体,他们共匡朝政,彼此较劲,某种程度上是殊途同归的。

      但镇国公幼子谢沉舟入宫,却打破了这个平衡。

      江临川沉吟片刻后,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说:“谢大人,还未恭喜您啊。”

      谢苍冷冷抬头,看了他一眼。

      ——恭喜个屁!

      他又不想自己家娇生惯养的小儿子入宫!

      是那个小犊子先斩后奏玩上了瘾,一声不吭就把自己卖了,留下跳脚的老爹好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暴君的暗卫皇后(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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