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暴君的暗卫皇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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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沉舟在大选结束之后，先册贵君，直接进了西苑体元殿。
他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进去之后先将带来的行李全收拾好，然后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前面打哈欠，乌黑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眼睑。
谢沉舟举手投足间有与生自来的华贵优雅，眉目间仿佛有灿烂光华，无意识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他现在神思不属，心情不那么好。
——皇帝现在在哪里？皇后……顾青辞又在做什么呢？
今天大选上遥遥一面，顾青辞的脸色不好，谢沉舟一眼就全看了出来。
镇国公府是大梁朝数得上的勋贵世家，谢沉舟更是少年入伍，对顾青辞那种状况再了解不过。
虽则掩盖在重重冠冕之下，但那苍白的唇色与微微泛红的侧颊也做不得假。
气血不足，重伤未愈，体寒气虚。
谢沉舟一手支颐，怔怔对着烛火想了半天，半晌后豁然起身，把他从家里带过来的所有疗伤药膏全收拾了一份出来，让他的侍卫关威帮他包了起来。
关威从小就跟着谢沉舟长大的，虽然生来就一张木脸，但做事一向细致妥帖，而且只听他家小少爷的话。
他等全收拾完了才想起来谢沉舟：“小少爷，您身上没伤吧？要这个做什么？”
谢沉舟满意地看了那包药一眼，若无其事道：“我看皇后今天身体不大，收拾点药给皇后，不也是应该的？”
关威“哦”了一声，过了半天之后才悚然问道：“不是，少爷，皇后生病你插手……”
这不大好吧！
皇后不受宠在帝都圈子里不算秘密，这哪有皇帝都没见过几面，先上赶着去找皇后的？
再说今天是入宫第一天啊！自己少爷无论家世样貌都是顶尖，这么这么优哉游哉不急不躁地？皇上要是晚上过来了可怎么办？
谢沉舟一眼就看出来关威在想什么，眉宇间浮现出些许厌烦神色，乌黑峻丽的浓眉微微皱起。
“我进宫可不是为了皇上，”他一只手在桌面上来回敲打了两下，缓缓说：“皇上呢，在他搞清楚我为什么进宫之前，也绝不会碰我。”
关威目瞪口呆了半天，直到脑子里为主效忠的念头牢牢打压下忠君思想之后，才想起来问：“您这么确定？要是皇上真的过来了……”
“不会的，”谢沉舟笃定道，嗤笑了一声：“我们这位皇上最是刻薄寡恩，多疑成性。”
“他晚上绝对不会过来，你帮我把药全包好，我过会儿把药送到昭德殿。”
“……这么大晚上的，去皇后寝宫？”
自家少爷言语里已经是十万分地看不上皇上了，干嘛还要大半夜上赶着撵着皇后那边去？
谢沉舟没有能感受到手下的腹诽，自顾自回忆顾青辞下午的脸色，越想越忧心。
“是啊，我看皇后今天状态实在不行。”谢沉舟忧心忡忡道：“青辞伤得恐怕不轻，我赶紧过去看看，要真是伤没养好就麻烦了。”
“算了你把药给我，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关威：“……”
还是不懂。
皇后受伤关少爷什么事？少爷不一向是不干己事和稀泥，两手一摊与我无关吗？
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
昭德宫。
昭德宫是大梁朝历代皇后的寝宫，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大梁后宫圈子里面的一颗明珠，合该是温香软玉红罗帐，夜半椒房春风长。
但很可惜，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
等顾青辞拖着一群低眉顺眼的侍人，溜溜达达回了宫。
结果门一开他，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外面月黑风高，里面黑咕隆咚，依稀还能看见悬挂在墙上的刀剑弓枪。
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住里面的人十万分的不好惹。
顾青辞的下人都懂事得很，到外面之后就齐刷刷行礼退下，只留了两个在外面守门，没人跟进去。
顾青辞也没说什么，他走进去捻上了灯火，在宫里巡视了一翻，然后咋了咋舌：“原身这品味，还挺独特的。”
十八般兵器挂在墙上，除此之外居然连刑具都挺齐全。
系统替原身辩解：“……其实吧，也不止是原身的品味，这一百多年昭德殿就这样。”
顾青辞恍然大悟：“行，那就不是原身品味问题，是这个什么大梁朝皇帝全脑子有坑。”
要是没坑，估计干不出来把暗卫首领全摁头进宫的王八事情。
毕竟光看这昭德殿的装潢，就能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什么暗卫首领出身的皇后，怕不是一个赛一个不解风情的棒槌。
顾青辞感慨：“这些皇帝为了那什么狗屁倒灶的规矩，硬生生把暗卫首领都给吃了下去，也不怕胃疼？”
系统：“……可能能当皇帝的都不是正常人，消化功能挺好的。”
顾青辞对着那些刑具仔仔细细绕了一圈，还上手摸了摸：“我就是想不通，放兵器也就算了，干嘛要放这些鞭子板子？这什么爱好？”
系统搜了资料自己看了下，有点肝疼：“……这不是原身的爱好，是凌轲的爱好。”
顾青辞：“……”
顾青辞对凌轲的变态爱好没法置评，转而把墙上挂着的剑顺了下来，还上手试了试刃。
“……这绝对开过刃啊，”他摸完了，阴森森地笑了下，转头跟系统感慨：“我看恐怕都见过血。”
系统：“……你想干什么？”
顾青辞把剑给挂了回去，还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其他的兵器，确定了这些玩意儿都绝对不是摆设。
然后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我刚刚在想，要是凌轲敢给我上刑，我就敢捅他一刀。”
系统：“……”
系统沉思了一下。
然后毫无原则地表示赞同：“……你做得对。”
毕竟原身死的早，除了因为沙场无眼，还有就是旧伤复发。
而这些旧伤，八成都是凌轲这个手黑心狠的王八蛋干的。
在这个任务里，凌轲确实是主角，但也只是一个迟早要干掉的对象而已。系统真正要保护的，始终只有顾青辞一个人。
至于凌轲么，要是顾青辞敢杀，系统就敢埋。
……
昭德殿阴森森一片，唯一有点皇后寝宫样子的地方，就是后院的浴池了。
顾青辞转悠了两圈，身体就撑不住了。
原身当影卫当久了，十来岁就开始出任务，身体上旧伤一抓一大把，还没怎么好好疗养过。时间长了，他虽然还年轻，但体寒气虚，晚上的时候往往全身发冷。
顾青辞估计眼前这个任务，他没个七八年完成不了。而完成之前，怎么着也得把这个身体保养好。
——已经千疮百孔了，就先试着调养吧，没准还能把这个身体养好呢。
浴池中热气蒸腾，顾青辞解开玄色缂丝的礼服放在旁边，走了进去。
这一次，他大约要在京中多呆会儿了。
再立刻往北疆过去，是干等着找死。
顾青辞倚靠在浴池边缘，微阖着眸，慢慢盘算往后该怎么做。
但他还没来得及捋清思路，门外就传来了嘈杂人声，似乎许多人正朝这儿走了过来。
殿门被一把推开，然后传来守门暗卫刻板的声音：“陛下。”
顾青辞脑子里面轰地一响。
凌轲冷淡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里面似乎还带着微不可见的恼怒——
“你们首领呢？这时候他怎么不见人？”
顾青辞：@#￥%……&*&%￥
他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不可置信地问系统：“凌轲筋搭错了吗？”
系统：“……”
顾青辞：“今天大选刚过，宫里头才添了一批小美人，他干嘛非来我这儿找不痛快？”
系统思考了一会儿，声音徐缓地建议：“……要不然，你把凌轲给药倒，往旁人宫里一塞，就当他喝多了？”
顾青辞：“……行，就这么干吧。”
后殿到浴池到底也就几步远，等凌轲到浴池边上的时候，顾青辞将将把浴袍裹上。
他一头乌黑的发丝湿透了，就那么垂在袍子上，更衬出下面一张雪白的脸。
凌轲晚上酒喝多了，眼前有点花，看顾青辞都好像隔了层薄雾一样，模糊不清。
但是也格外的好看。
就好像摔碎过的剑又被黏了起来，憔悴不堪，哪怕还是锋锐的，底色却已经是颓然。
凌轲看着这样的顾青辞，就感觉身体里仿佛有团火烧了上来，烧得他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
他伸出手，摩挲着顾青辞尖削的下巴，仔细端详眼前人的脸。
顾青辞给他看得毛骨悚然，忍了一会儿后捏出一把虚弱的嗓音，有进气没出气地低声说：“陛下，臣身体不好，恐怕败坏了陛下的兴致，今天刚大选过……”
您能直接去旁边找那些小美人吗？别在这儿呆着了成不？
平心而论，凌轲其实长得还行，但顾青辞实在不想跟他来一炮。
他怕自己半途忍不住，先给了这王八蛋一刀。
凌轲只听顾青辞喘了几声，嘿然一笑：“……青辞，你乖乖的，我今天晚上就温柔点，不会弄疼你的……”
顾青辞：“……”跟这么个醉鬼，他无话可说。
凌轲身上带着酒味，继续自说自话：“……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青辞，你说，你平时跟我倔什么倔？”
顾青辞：“……”
平心而论，别说现在这个百依百顺的小白花顾青辞，哪怕是以前的原身，也不算倔啊。
原身暗卫出身，从小就生里来死里去，直愣愣一根肠子倒是真的。
但他哪怕是给凌轲往死里磋磨，却也始终毫无怨尤，沉默地守住了大梁边疆。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尽己所能护住了这一片土地。
他被凌轲罚的时候，向来也不吭声。因为他暗卫出身，小时候倘若受罚的时候求饶，那妥妥是第一批被处死的。
所以他骨头硬脊背挺，受不住了也不知道低头，只知道咬牙硬扛着。
然而就这么一个人，在凌轲的嘴里，竟也只当得上个“倔”字。
顾青辞顿了顿，片刻后才提起嘴角，虚弱地笑了下。
他纤长浓密的眼睫低垂，眼尾微微泛红，唇色浅淡，瞳孔凝聚不起来，雾蒙蒙好像含了层水。
这个皮囊，确实是难得美人。
凌轲看着眼前垂目的顾青辞，目光闪了闪，心火烧得更旺了。
顾青辞不可置信地问系统：“他居然硬了？他是泰迪成精吗？”
系统沉默了会儿，犹豫道：“……青辞，要不你现在就敲晕他？”
顾青辞：“……等等，我再看看。”
一人一系统如临大敌，随时准备把皇帝陛下给撂倒。
顾青辞的身体太差了。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原身白天顶撞了凌轲，晚上凌轲在别处吃饱喝足之后，一抹嘴转过头又来找了原身。
大多数男人吃完食之后心情都会很好，做事往往也会宽和一点，但显然凌轲不是这样。
他前脚把刚入宫的小美人吃干抹净，后脚来了昭德殿，捆起原身打了顿，还兴致十足地把都动弹不了的原身给强行上了。
也就是那次，原身病得死去活来，足足在床上挣扎了一个月。
顾青辞看这一段，看得毛骨悚然。
凌轲这种变态，哪怕是做任务，也不能扯上什么不该有的联系。
不止是心理水准上的膈应，生理上也是各种意义的受不了。
凌轲一只手搂着顾青辞的腰，越凑越近，眼看就要把顾青辞给一把抱起来了。
这一旦抱起来，往后什么动作，可想而知。
顾青辞一只手勾着凌轲肩膀，看起来柔软无力，寻常线条锋锐的嘴唇色泽惨淡。
他手腕纤细，指节修长，骨骼优美，似乎全然无害，正虚虚点在凌轲后颈的骨骼处。
他紧急呼唤系统：“赶紧的，我要放倒这个变态了，你准备好——哎？？？”
在顾青辞的手要点倒凌轲的瞬间，凌轲瞳孔瞬间放大上翻，砰地一声栽倒在地。
顾青辞：“……”
顾青辞差点觉得自己武功臻至化境，能隔空点穴了。
系统：“……嗯，青辞，你看窗台。”
顾青辞下意识挪过眼，往雕花窗栏看了过去。
窗栏外面是颗几百年的云杉，葱茏的绿叶中隐约可见一个身长玉立的影子。
而刚刚，就是这位胆大包天的影子，老远一个石头把凌轲给砸晕了过去。
系统看着那个修长好看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青辞你看，重要角色确实站在你这边。”
顾青辞不得不承认：“……是。”
他瞄了眼歪倒在地上的凌轲，感叹一声：“我们这位重要角色，胆子比我想象中大不少啊。”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暴君的暗卫皇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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