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屋》炼之蜻蜓

2、大糖风水司2

　　森甜以前是不知道的，烤面包和烤蛋糕时，烤箱里散发出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香气。
　　烤蛋糕时的味道很甜腻，如果关着门窗，那甜腻的气息就会在房间中累积，最后浓腻得渗透进每一个毛孔里。烤面包的味道就单纯许多，单纯地勾引着食欲，让人一面期待面包赶紧出炉，一面又希望干脆永远烤下去，让这香气久久不散。

　　新鲜出炉的烤面包带着热腾腾的香气，已经全然见不到小精灵们的身影，烤面包就只变成了烤面包。
　　森甜没忍住趁热撕下一块，吹了吹就塞进嘴里。
　　热腾腾的，不可思议的松软。
　　要说面包这种东西，刚出炉和放凉以后绝对是两种不同的食物，吃起来的口感和幸福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可惜今天要做的是毛毛虫，她只能等到面包放凉之后再切开，挤上满满的奶油霜。

　　森甜拿了一条毛毛虫面包当做午饭，一口咬下去面包松软，满口奶油冰凉滑顺。叼在嘴里边吃边推开店门，挂上营业的小黑板，在上面写下今日商品：毛毛虫面包，海盐奶油蛋糕。
　　想了想，又加上牛奶小方。
　　今天就偷个懒，可以少做一种甜品了。

　　返回屋里的森甜几口把面包啃完，拿了凉透的牛奶小方扔进冷藏柜里去冻，看看蛋糕也已经凉透了，就一个个从模具里脱出来，中间挖空灌注海盐芝士酱，从挖出来的蛋糕上切下一层当做盖子盖回去。再把剩下的奶油酱浇在蛋糕表面，让它们从蛋糕表面溢满出去，厚厚缓缓地流淌。
　　森甜满意地审阅过面前的海盐奶油芝士蛋糕，留出一个就当做今天的晚饭。

　　——一天三餐吃甜品会不会不太好？
　　森甜只略想了想，就决定无视这个问题。活着嘛，开心就好了。
　　（注：不健康饮食范例，好孩子请勿模范！）
　　不过为了健康一点，森甜决定加调一款柠檬U格，让柠檬丰富的VC和满满的乳酸菌拯救一下她的不健康饮食。
　　（注：不健康饮食下的心里安慰，毫无作用！好孩子切勿模仿！）

　　新鲜柠檬切片，加上柠檬和柚子果酱，还有一大瓶乳酸菌饮料，混合好统统倒进大玻璃壶里放进保鲜柜。然后在门外小黑板的空白角写上今日饮品：柠檬U格。
　　森甜暗搓搓地想，做了这么一大壶，应该能给自己剩下不少。

　　刚开了店门，岐婶就早早地登门，大着嗓门问：“小姑娘，我的方方好了没有哇？”
　　这位心急的大婶来的太早，森甜只能应着：“再一会儿，很快就好！”急急地从冰箱里拿出刚刚开始凝固的牛奶小方，但似乎还是软软的没有完全成型。
　　“不着急不着急，你慢慢弄，我看看今天的面包——哎呦好多奶油，我孙孙还小呢，吃这么多奶油可不好！”
　　“可是岐婶你昨天说要毛毛虫……”
　　“那不是好多人都说毛毛虫好吃，可是奶油也太多了！”虽然这么说着，岐婶还是装了两个进篮子里，又絮絮叨叨地，“还是昨天肉松的那个好吃，明天也做吧！哎呀听说乳酪的也挺好，你就不要每天只做一种了，多做几种尝尝嘛！做生意可不能这么偷懒的呀！”

　　森甜尴尬地笑着，总觉得岐婶好像每天都会故意早来，就是为了好好地监督一下她的工作。毕竟她可是糖屋的老顾客了，似乎总觉得代替老板好好教育这个新店员也是自己的职责呢。
　　可是森甜不好说自己的水平还不够，那样会影响糖屋的信誉的。所以她也只能虚心地接受教育。

　　总算等到牛奶小方冻成型，森甜赶紧切好，裹上椰蓉放进包装盒，“岐婶你的小方好了！”
　　“哎呦，我小孙孙该等急了，我可得赶紧回去了，你好好干呀。”岐婶接过小方边走边说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回头问：“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呀？哪有人像他这样生意一丢就跑没影的呀？老街坊可是都很想念他的手艺的。”
　　这个问题森甜也很想知道！她一个新手要看整个店心里也是很方的！
　　“那个，老板出去周游学习还有采购，大概还要一段时间……”
　　“唉好吧好吧，你做的也是还不错的，就先凑合吃吃吧。”大概是听到老板去学习新技术，想到能有新的好吃的东西，岐婶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岐婶出了门森甜才松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看似安静的店，目光最后落在今天新买的鱼缸上——她也希望老板早点回来啊。
　　这是什么心大的老板，就这么扔下了整个店，还有那些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她的妄想的“东西”就周游列国去了？
　　还好这次一个鱼缸就可以解决，万一下次“它们”再要求什么奇怪的东西要怎么办？

　　……

　　森甜是三个月前来到这个店的，老板手把手的教了她一个月，然后丢给她厚厚的几个配方本和这个店，人就跑出去了。
　　那时候森甜虽然很方，但她至少以为自己接的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小甜品店。
　　她怎么能想到，那些东西都成了精了呢？不是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呢？？

　　第一次打鸡蛋听到痛呼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幻听。
　　当打蛋器一开飞速搅拌下的惊声尖叫响起时，她连打蛋器都扔飞了出去。
　　不过果然那样才是正常的吧，像她现在一脸麻木地提着打蛋器任由蛋抽子下的亡灵蛋们惊叫哀嚎也充耳不闻，已经十足一副冷血阎罗的架势了。
　　毕竟生意要做，活要干，她的原则就是坚决当它们不存在。不直视，不对话，任由长老们在她面前喋喋不休也充耳不闻。

　　于是意识到自己被无视的白糖长老开始了他的糖屋大会，目的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开什么会，只是单方面郑重地向这个糖屋的新经营人宣告它们的意愿而已。
　　谁让她要无视？谁让她要当它们不存在？那就把大会开到她卧室里去！连他这个糖屋大长老都敢无视，真是不像话的经营人！

　　“唉，现在的新人啊，怎么都这么不争气！”
　　白糖长老坐在台灯上唉声叹气，刚要入睡的森甜眉头拧成一团——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不是才开过大会吗？鱼缸不是已经买了吗？
　　独自千里迢迢跑上楼的白糖长老一扭头对书桌上的小薄荷问：“你说都来了一天了，楼下那几条小鱼怎么一点成型的苗头都没有？难不成我们大糖屋的风水阻滞到这种程度了？”
　　被突然点名的小薄荷一头雾水，她只是个因为乖巧安静而被养在卧室的小盆栽，完全不知道楼下的状况啊？？

　　森甜的眉头拧的更深了，难道买回来的鱼不成精也要找她吗？
　　不管了！明天还要早起的，捂上耳朵睡觉！！

　　临近天亮的时候，总觉得有东西搔在脸上。森甜抬手挠了挠脸，翻个身继续睡。
　　可是撩搔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随着她的转身一起跟了过来。
　　森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刚刚亮，隔着窗帘透进来一点微微的光，在这点微光中有什么半透明的东西漂浮在眼前，像一片红色的轻纱在随风摇摆。
　　她还在做梦吗？
　　森甜在半梦半醒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正要闭上眼睛再次回到梦里，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她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个人——不，半个人。
　　一个绑着花苞头的漂亮的小姐姐，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在空中飘散开的半透明的金鱼尾巴，如同穿着一件红色大摆纱裙礼服，在半空中飘飘荡荡起起伏伏。看到森甜醒来，她笑眯眯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大金鱼尾一甩，有水珠溅到了森甜脸上。
　　森甜这回彻底醒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想到的只是白糖长老终于不用三更半夜跑来唠唠叨叨了。

　　不过话说回来——森甜抬头看看在半空绕着她飘来飘去的大金鱼——这金鱼小姐姐的个头还真大啊，厨房里的那一群小的只有乒乓球大，大的也不过半尺高，金鱼小姐姐却几乎跟人类八九岁的小朋友差不多个头。
　　因为是活物的关系吗？
　　这样白糖长老的地位没有问题吧？据她的观察，在厨房里似乎地位越高作为人形时的个头也越大。不知道反过来有没有影响。

　　——只是这样一想，这个店里现在个头最大的人是她呢。
　　想了想自己在店里的地位，森甜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

　　森甜照例无视了金鱼小姐姐的存在，下了床去洗漱。金鱼小姐姐依旧跟在她身边，漂浮围绕着，不时转个圈甩一下梦幻似的大红裙，似乎对这个新地方很好奇也很喜欢亲近人。
　　看到森甜刷牙时冒出的泡沫，她还一脸惊喜地吐出一串泡泡。这么可爱的小姐姐，森甜差点就没绷得住。
　　她努力地秉持着无视原则下楼，目光扫过鱼缸，里面五只金鱼安安静静地游动着，第六只正漂浮在自己身边，透明的红色大摆尾漂浮在空气中，让清晨半明半暗的小店宛如沉在水底。

　　这是一个宛如梦幻的时刻，森甜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睡醒了，还是依然在梦里。
　　这一切是真实的吗？
　　这个小城，这个小店，这两个月以来的生活都在这一刻变得不真实起来。混乱，却又美好，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