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奸臣爱上我》宁小完

48、第 48 章

　　“真的输了？”

　　“日中时分，探子回来禀报，梁城两日前被他们攻下……”

　　“晏儿呢，他怎么样了？”萧铖急问，一时间顾不上肋间伤口撕扯，疼得面容扭曲。欧阳迟在城墙洞眼出架好火枪，瞧准他率兵进攻时开火，他被碎铁击中挂了彩，随之全军后撤回防。

　　下属嗫嚅着不敢开口。严明烈早一步知悉消息，还是由他说了：“二皇子混乱中跌下城墙，下面又是混战的士兵，找到的时候已经咽气了。”

　　通室安静，惨白的面容留在萧铖脸上，他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相信，自己距离失败不远了，儿子都死了。

　　没多少时间给他抹眼泪了，严明烈劝慰他：“陛下，如果输了眼前这场仗，非但二皇子牺牲白费，我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不堪，地上的活人更重要啊。”

　　萧铖：“还有什么办法，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会都我都攻不下，再等萧暄的大军回朝，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陛下，你忘记我们为什么要攻打会都了吗？”严明烈说，“青州安王属地有军队，濠州、禹州二军不也有十万屯兵吗，陛下诏令归附时他们不出，知道萧暄未死也没有动静，两边不靠无非贪生怕死，谁赢跟谁走。拿下会都，告诉他们入主皇城的是你，等他们归附，这些军队纳入你的麾下，眼前的输赢就微不足道了。”

　　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劝他强攻，不就是让他去死吗，萧铖道：“你以为我们今天在城门边闹着玩？再耗两个月也攻不下会都，也对，那时候他们也知道要归附谁了。”

　　严明烈叹了口气，遣走大夫和和服侍的人，帐篷里只剩下他和萧铖两个，“陛下，你我都知道此去无退路了，二皇子也知道，才将军属也利用起来，孤注一掷。在我们眼前，没有输赢，只有生死。”

　　“这个不用你说，我都知道。”

　　“若陛下肯取舍，臣还有进城的法子。”严明烈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个消息是城内带来给我的，霍昭让我告诉你，他要钦州及沥水以北的州郡。您肯划江而治的话，他便让巡城卫开城门迎你进城。”

　　萧铖眉头一跳，这个提议诱惑太大，足以解决所有燃眉之急，顾不上霍昭竟隐藏得如此深，迫不及待问：“他的儿子不正和萧存光联手，可信吗？”

　　严明烈心里也是这么盘算，所以到这个时候才把话告知萧铖，说：“臣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子打的什么算盘。但霍昭这个人我这几年才看透，他有狼虎心肠，不甘心只当个有功之臣，迎梁军入城很有可能是真的。”

　　“捞我们一把，趁火打劫？”

　　严明烈说：“也只有在乱世，霍昭这样的人才能往前再走一步。他自然想把水搅浑。”

　　“你们平日是如何通信的？”

　　“信鸽。”

　　“把我的印玺拿来。”萧铖说道，“我答应他，就当我拿这些州郡交个盟友了。”谅霍昭的本事，给了他也守不住。

　　严明烈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如今这个情况他也只得答应，为着大家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也是如释重负，旋即出帐篷准备计划。

　　等到天色破晓，萧铖带着一千轻骑从山林绕路，靠近会都的北面。如果真如霍昭在信条所说，巡城军会解决掉守城门的护军，他只要轻装入城就够了，但要是霍昭骗了他，轻骑足够保护他离开不被伏击。

　　梁军中间似乎有人起了异心，为了他们的家属被推出去当肉盾的事，如果不用尽一切办法攻下会都，很快他的军队也会从内部溃散，胜利才能收买他们的忠诚。

　　萧铖极为希望这桩交易是真的，欧阳迟占据坚城，攻城极难，打对方一个人要付出十个人的代价，但是让他们进了城，士兵只管杀人。

　　“我们要如何进城？”萧铖握紧缰绳，马感觉他的不安，步伐躁动起来。

　　终于入会都了，无数次想过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与实际落差太大，没有仪式没有加冕，甚至没有夹道欢送，像老鼠一样天未亮在洞口伺候，等着鬼鬼祟祟钻进去。

　　“城门一开，骑兵先进去冲杀，攻其不备。”严明烈应答，“我等护送陛下入皇城，取下兵符国玺，大军会合，诛杀逆臣。”

　　听起来顺理成章。他真希望事情能如严明烈说的那样顺利，他活着，死的是别人。“你不擅作战，待会儿跟着我不要掉队。”他对他的相国说。

　　派了人作前哨，萧铖知道其实不会看见什么，隔着一堵墙里面的状况全遮盖。除了长草的翻覆声和马蹄踩在干土上的响动，没有人声，四下寂然。

　　随即，他听见里头的厮杀声，离得太远，恍惚不像真的，呼号和奔走叫得跟孩子作伴玩游戏的呼叫声差不多。他们都知道，该开始了。所有人紧盯城门，只要城门一开就知道赌局输赢，光是等待就让人血脉沸腾。

　　过了很久或只是一阵子，他听见铁索拉扯晃动撞上城门的轰鸣声。那只是一道侧门，没有城中门打开的威势，但也足够骇人了，门打开拱洞下黑压压的人，萧铖想让军队前进，又止住了几乎冲口而出的念头，他输了太多次，小心为上。

　　传令兵回来了，气喘吁吁奔到他跟前，“陛下，他们穿的不是敌军衣服。”

　　心中长吁一口气，萧铖高举长刀，“整队，入城！”

　　轻骑进城时，城墙上还有稀稀落落的飞箭，要应付叛军，还有突袭而来的梁军，这几支箭实在算不上威胁，轻易就让挡掉。当萧铖进拱门，终于看见他的盟友。霍昭脸上有飞溅的血，但不是他的，他毫发无损，衣冠依然整齐，手上提着一个人头。

　　割下的人头不好分辨，萧铖却有印象，是欧阳迟身边的将领。霍昭对周遭的厮杀声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他骑马走近。

　　两军会合，霍昭没有向他下马道贺，也没有行臣礼，深邃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从他身上，萧铖确实感觉到严明烈所讲的虎狼之心，霍昭不会满足划江而治，盟友只是暂时的，只因为眼前有更强的敌人。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闲谈，确认过彼此以后，他们马上要按定好的计划行事。

　　“杀啊！”两军正面交锋，外城门至内城门的一片成了他们的战场，萧铖策马一直想要突出重围，他要离开这儿进皇城，然而战况汹涌，他的护卫只能保护他，不足以冲溃防线。要等到梁军主力赶到，才能彻底越过去。

　　目前战况还是有利的，原本守城的护军已经被巡城卫打散，到底是血肉，要比砸岩石打城门容易多了。萧铖与他的护卫一路向前，铁蹄踏过将死未死的人，血光乍现，长刀戳穿挡路的人的胸膛，不时回头看一看严明烈有没有掉队。老人脸色煞白，好几次差点被拽下马，勉强维持住平衡，但也就如此了，让他杀人就是多想。

　　巡城卫叛变的消息很快会传回城内，等主将反应过来调动援军，更快一步赶到就糟了。萧铖调转马头，朝城门看去，迫切地等待他的军队赶到，只见到尘土滚滚的天空。

　　横空朝严明烈射来一箭，萧铖猛挥盾牌挡下，随即几十个护军看见他了，他们想发起冲锋杀死，不惜撞上他的坐骑，几个一刀被他砍死了。更多的人前赴后继冲来，萧铖的两个护卫被他们掀下马，其中一个被一刀劈开脑袋，血喷如注。

　　莫名地，萧铖心中泛起不安，大军再迟应该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为什么会……

　　厮杀的血光中，看见地平线上出现人影了。极小的黑影渐渐变得明确，萧铖正要指挥冲锋，听见身后严明烈一声嘶哑的吼声，仿佛从胸腔挤出来的气息，比马的嘶叫还要凄厉。

　　日光映照，终于让他的视线澄明，看清楚来者。

　　进城的军队身上穿着一身玄甲，领军的不是谁人，正是霍陵，身后的不是梁军而是河东军。霍陵手执乌金剑策马，朝着萧铖奔袭而来，战场上的士兵挡不住他的攻势。兜鍪之下眼睛冷酷如同锋刃，丝毫不似同盟的眼神。

　　霍陵忽然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朝他左边驰去，那是霍昭所在之处。

　　他的父亲看见霍陵，脸上的惊愕一点不比萧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