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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夭折(中5) ...

  •   天刚蒙蒙亮。

      冯玥南就收拾了东西回了E市。

      又回到了这个既熟悉又让人恐惧的地方。

      冯玥南觉得去老家的那段时日仿佛是去躲闲的一段时日,那里没有任何一切别的人的存在,仿佛她只是她,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现在……时日短暂,终究还是要面对。

      走在路上,她一直思索着这件事情要如何对他开口,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呵,怎么,还知道回家了。”

      当门锁开启的那一瞬间,一声闷哼的声音传来,似乎很是不满。

      施宇就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个时间点回家,刻意等她回来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人内在品质的恶劣,说不定连同她都会被他外在表面的伪装形象所欺骗。

      楼层的隔音本就不好,家家都有难处,谁都能听见彼此间起伏不断的争吵声与打骂声,凄厉,漠视,驯化,似乎是每个婚姻都要走向的归宿。

      或许也不是,更或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冯玥南看到女儿在家,愣了一下,堂姐可是没联系她说星星回家了。

      她的心头顿感不妙。

      施宇冷笑了一声:“冯玥南你可真是个没心的女人,把老公丢在家里这么久,还有女儿放在堂姐哪,自己倒是出去潇洒了,怎么还记得回来了。”

      她顿时觉得恶心极了,强烈的厌恶感从心头蔓延到喉咙口,几乎就要呕吐出来。

      呸!他可真能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在扮演一个等候妻子回家的好好丈夫形象呢。

      以前的冯玥南并没有这样觉得,或许是沉溺了太久,被侵蚀性的潜移默化了,认为婚姻就是这样的,其实不然就是人错了。

      可当她下定决心作出“离婚”这个选择的时候,她就无法再让自己蒙蔽住双眼了,她厌恶,她几乎厌恶他的一切,这个人的声音,这个人的行为,这个人的气味……所有的一切都令她作呕。

      人往往是这样,当被愚蠢可笑的感情蒙蔽住双眼的时候,总觉得还能再忍忍就能过下去,实际上这样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不过是被文字所美化,就像苦涩难以入口的毒药表面裹了一层厚厚的糖浆一样,当表面的甜味被舔舐殆尽后,剩下的就只有苦涩,若不及时止损,那么迎接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被极苦的毒药灼烧殆尽五脏六腑的感受,冯玥南不想尝试。

      她现在最想做的只是远离。

      “施宇,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面对对方这样阴阳怪气的态度,冯玥南觉得自己不想再走迂回的妥当的路线了,她不想难为自己,就只直截了当、单刀直入的开了这个话题。

      “什么事?”

      施宇只是觉得奇怪,往常她绝不会这样忤逆自己,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默默承受,或许是这样的行为也助长了他的不正之风,导致得寸进尺,遇到问题总觉得运用暴力手段就可以压制,以强权管控对方,从未想过对方并不是他的奴仆,而是妻子的角色与地位。

      “我们离婚吧。”

      短短的五个字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起草好了,如果你认为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字,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离婚?”施宇冷冷的轻笑了一声,嘴角尽是满满的的不屑,他从没想过对面的那个女人会反抗他,他也从未想过她会选择离开她,似乎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一般。

      “好聚好散?”

      施宇似乎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言论一般,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疯癫,这与他轻则辱骂,重则拳打脚踢的往常行为不同,只是嘲讽着,耻笑着。

      “冯玥南,我亲爱的老婆,你可真是天真又可笑啊。”

      冯玥南不明所以,只是冷眼看着他,并未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厌恶爬满了全身。

      “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说说是受了谁的怂恿,是不是外面有哪个小奸夫等着你呢?”

      她依旧没有说话。

      瞧,他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先找别人的问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就好像每个事情都要先找一个替罪羊替自己开脱一样。

      以前这只替罪羊是她,现在当她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后,他又开始凭空捏造一个替罪羊。

      循环往复,真是可笑。

      以前的她怎么就没发现他竟然是这么可笑又可悲的一个人呢。

      也是,那个时候的她把他当作自己逃离原生家庭的一个救命稻草,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谁的救赎,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下场就是——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所以这几年她承受了这本不该承受的罪恶。

      错失了这些年她本该属于自己的一段人生。

      “呵。”

      冯玥南轻笑了一声,她已经不再想跟他多说什么了。

      多说无益。

      “事已至此,我们好聚好散吧。”

      施宇听到这话只觉得怒火中烧,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手不自觉地依着惯性往上抬了抬。

      「啪!」

      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很是清晰,沉重中带着一丝清脆,力度中没有留有半分余地。

      只是,冯玥南没有料到即使到了现在这种状况下,他还是动了手。

      如同往常一样,做出了伤害她的行为。

      猝不及防,她的身体并没有站的很实,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

      脸上的疤痕和红肿很是明显,嘴角渗出了残留的一抹血迹。

      血的味道很腥,和着喉咙里的唾沫一起咽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也控制不住,可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呢……”

      施宇俯下身子,几乎是半跪在地上,神色似乎十分慌张,一直语无伦次的说些抱歉的话。

      可是,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在做出这样的行为之前必定会三思而行,既然做出了,自是以为这样的举动毫无过错可言。

      原谅,真是可笑。

      每一次,每一次的行为过后都是毫无底线、将自尊低入尘埃的道歉,可这样的道歉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把它当成了免死金牌。

      我错了——,所以你原谅我吧。

      可是,凭什么呢。

      这一次,冯玥南并没有被他虚伪、伪善的面具所欺骗,即使对面表现的楚楚可怜、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她也丝毫没有动容。

      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

      眼睛里丝毫没有犹豫,此刻,是如此的坚定。

      施宇见他往常的计策不起作用了,也不再装了:“冯玥南,你想得美,这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当初你们家可是收了我们家的钱的,你早就被卖给我了,你现在想走,想都不要想。”

      事到临头,还在威胁。

      从头到尾,就像一只恶犬一样,在这里汪汪叫,只是想让人怕他,惧他,恐他。

      似乎不被他狠狠的咬下一口肉,脱下一层皮,就不可能逃脱。

      “所以呢——”冯玥南的眼睛此刻很是明亮,清透中透露着坚定:“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跟你商量,施宇——”,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接下来的话。

      “这个婚,我离定了!”

      -

      直到她出了门,才开始颤抖。

      这么些年,她从未这么硬气过。

      似乎是被她周身蓬勃的戾气所压制住了,施宇破天荒的没有阻拦她和星星走。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就好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背负稻草的骆驼再也不匍匐在地面上了,将尊严低至尘埃,而是使劲抖动了肩上的负担和累赘,用厚大坚实的牙齿用力咀嚼着平时压根触碰不到的稻草。

      稻草很甘甜,而它的蹄子终将隐入田野奔向自由。

      “妈妈!”

      在路边的长椅上,星星用力的抱住冯玥南,小小的身体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温暖一触即发,柔软的、平和的,抚平着她的内心。

      “妈妈,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冯玥南的苦涩是根植在心底的,但是有个小小的身体慢慢的爬进来,用小手小铲子将那些黑色的根茎一点点的移除,一点点种上希望的向日葵种子。

      向阳而生。

      阳光也会照进来吧。

      “好。”

      冯玥南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柔着抚摸着星星的头发。

      “星星,要吃点吗?”

      冯玥南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三角形的饭团,一个金枪鱼味道的,还有一个是奥尔良鸡翅口味的。

      如果有人偶然从这条路走过的话,就会发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正在安静的、面无表情的咀嚼着手中的饭团。

      软糯糯的口感,清香的味道。

      就算再绝望的时候,能吃到好吃的食物,也会让人的心底觉得,明天——是充满希望的。

      美食,就是作为这样的象征意义存在的。

      “好吃吗?”

      “好吃!”

      嘴巴里塞满了软糯糯的米粒,黏糊糊的口感,柔软的就好像绸缎,咀嚼几次过后又会尝出一丝丝的甜味。

      “妈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我们啊,在这里等人哦。”

      “不管去哪,只要有妈妈在,星星就开心!”

      树荫婆娑,二人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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