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就不该风流》鲤絆

54、托付

　　“是我。”

　　卫国震惊失色，“当真是你盗走天山掌门扳指私通魔教？昨天晚上魔教杀上非玉镇，把三派七门杀得措手不及，他们都说是你没杀得叶怀后上魔教通风报信。”

　　东方旭皱眉，“昨天我几乎引走了正道大部分高手，魔教可真是会挑时候。三派七门定然怀疑出了内奸，这样一来，局势愈发紧张，正道有些人即便不想围攻栖霞宫也会被迫一道上山。这就是叶怀想要的局面，可他一条臂膀都废了，怎么还有把握攻上栖霞宫？”

　　卫国忙道，“别的我不知道，这个我清楚。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

　　“找到震天雷了？”

　　卫国沉下脸，“我从头开始说吧。”

　　“很多天前，我留意叶怀的行踪，一直跟踪他好几天，他的确是和三派七门的人在郊外商量事，但总是瞒着人半夜上落霞山。我和他交过几次手，几乎可以断定他身上有震天雷的气味，指甲里的灰就是火药灰。”

　　卫国沉声道，“丢失的震天雷是装配好的，共有六架。叶怀指甲有火药灰，他们肯定是为了好搬运拆了震天雷。火药不是瞎配的，那么大的量，稍有不慎这座落霞山都会被夷为平地。”

　　苏克兰焦急道，“叶怀不会是想用这些震天雷炸毁栖霞宫？”

　　卫国摇摇头。

　　东方旭称奇，“叶怀竟然良心发现。”

　　卫国扫视一周，冷声道，“情况比你们想的还要糟糕。”

　　苏克兰不解，“还能更糟？”

　　卫国道，“昨晚厮杀之后，三派七门的人群情激奋势要上山杀魔教一个措手不及。但总归有些人畏惧魔道十二门主的名声，望而却步。局面僵持不下时，叶怀带来了一个人。”

　　“谁？”

　　“魔道十二门鹰门门主殷非。”

　　苏克兰回忆道，“鹰门是魔门的老勋贵，曾有三十年魔门门主都是出自鹰门。但听说鹰门近些年不也是在做生意？”

　　卫国点头，“鹰门本是工匠起家，后造了两艘船，开始做水上运货生意。帮派所在靠近永安城，但具体在哪不知道。因为和金钱帮一样是做水上生意，所以我也知道一些。”

　　卫国压低声音，“魔教最近在崇安府捞了一批盐。崇安府本就是魔教的地盘，听说本来是有人穷追猛打要找魔教要回来的，但一个月前这批货就好像被人丢弃般无人问津了。而这时候殷非接手了这批货并且在当地的黑市大肆贩卖。也正是因此，鹰门被朝廷盯上了。”

　　苏克兰问，“那他怎么还和叶怀有一道了？”

　　东方旭猜测道，“承王正愁没有借口向□□出手，一旦证据确凿鹰门必将引来灭门之祸。殷非想要对抗朝廷要么求援于其他十一门，要么整合魔教登上教主之位。而如今魔道十二门主不服萧远，正是大好时机。”

　　卫国惊于东方旭的大胆设想以及对局势的准确推断，“事实本该如此，可事情却并非如此。”

　　东方旭不解，“什么意思？”

　　卫国道，“殷非是被叶怀擒进去的，并且一道解释了为何自己总是夜上栖霞山。他说想以殷非为诱饵，以萧远的卖身契为借口挑拨魔道十二门主为魔教教主之位自相残杀，三派七门再行渔翁之利。叶怀建议众人埋伏在栖霞宫外，他一人和殷非进去谈判，时间就在明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东方旭道，“殷非被擒定是假象，二人私下合谋。叶怀要孤胆英雄灭十魔的威名，殷非要魔教教主之位，双方各自借力。只不过武林正道行得正坐得端，暗中埋伏偷袭都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都是体面人。”

　　东方旭笑，“我都怀疑昨天晚上魔教的偷袭是不是殷非有意为之。”

　　卫国道，“殷非身上没有伤，说是被擒的确有些牵强。不过和他一道的还有个魔教长老，像是被严刑拷打过，被叶怀看得很紧。”

　　东方旭微微皱眉，“魔教后门有处长老殿，住着魔教沉浸百年后的三百魔头。叶怀怎么可能抓得住魔教长老？是殷非动的手然后作为交易交给了叶怀？如今叶怀手里有殷非这个无事生非的魔教内鬼，又有一个人质魔教长老，更留着震天雷这个大后手。难不成连殷非都想毁了栖霞宫？”

　　卫国肃着脸，“震天雷的所在三派七门的人几乎无人知晓。若我是叶怀，震天雷的事决计不会和殷非明言。但关键的是，落霞山山丘绵延，百里有余，该怎么找，从哪开始找。”

　　苏克兰道，“而且时间很紧，明天晚上这一切都会有个决断。”

　　卫国捏紧双手，“六架火器，若是把配装的火药全拆卸下来，别说落霞山，就连这非玉镇都难逃池鱼之殃。”

　　苏克兰杵着剑，转了几转，“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东方和我去栖霞宫阻止叶怀拖延时间，卫兄你和萧大哥去找震天雷。”

　　卫国双目怔然，指着萧远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他？这是去找震天雷，不是去游山玩水。”

　　东方旭仰头望天，他们可是把最强战力匹配出去了，这不识货的东西。

　　卫国打探消息，来寻苏克兰一行的目的就是想让苏克兰与他一道找震天雷，可苏克兰给他匹配了啥？手无缚鸡之力的矜贵少爷？

　　卫国坚决抗议，“苏少侠，震天雷一旦被引，这非玉镇一千多口人可都得葬身山崩地裂，这事大意不得。我以为你胸怀大义，不想你不帮我就算了，还给我整一个拖后腿的？落霞山那么大，难不成你要我带着这位少爷游山玩水？”

　　苏克兰原本还想跟卫国解释两句，听了这话忙是给卫国一拱手，“卫当家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探得如此私密，把萧大哥托付给你我和东方都很放心。”

　　卫国错愕不已，“什么？托付？”

　　苏克兰起身，“天亮了，东方我们走吧。”

　　苏克兰潇洒的从卫国身边走过，不留半分施舍。东方旭也起身，路过卫国身边的时候，拍拍他的肩头，劝慰道，“谨言慎行，卫当家。”

　　卫国眉梢狂跳，啥意思，这萧少爷身份不一般，他不仅要保证他的安全，还得烧高香供着？

　　萧远对燕雀道，“燕大夫，你和苏克兰一起去栖霞宫，万事小心。”

　　跟着萧远得满山跑，这可不适合老年人的养生。燕雀将自己贴身法宝牛黄解毒丸递给萧远，并郑重其事的交代，“保命灵药。”

　　萧远辨出几味药来，疑惑出声，“这不是”

　　萧远刚张嘴说话，燕雀就把牛黄解毒丸塞进萧远嘴里，呛得萧远好一声咳嗽。

　　萧远莫名其妙，没事给他塞牛黄解毒丸做什么？他一没发热二没中毒。

　　卫国见萧远吃个药都呛得咳嗽，轻轻叹了口气。

　　燕雀背上药包，拍拍萧远的肩膀，同卫国交代道，“他身子骨弱，你少些折腾。”

　　卫国心底拔凉，面如死灰。他不要奶孩子。

　　燕雀抽身离开，脚步那叫一个欢愉。

　　萧远反应过来，惊得说不出来，这糟老头子在取笑他。

　　卫国认命般无奈又嫌弃的瞧向萧远。

　　萧远尴尬的道一句，“这事，其实是个误会。”

　　卫国拍拍屁股走人，“上山吧，萧大少爷。”

　　萧远捂眼，这美丽的误会得持续到何时？

　　*
　　待正午左右，卫国和萧远约莫爬到了半山腰，视线穿越山林隐约可见坐北朝南的栖霞宫。栖霞宫外多处安放有水晶灯和琉璃盏，采光极好，上层的琉璃瓦似烧了一层釉般流光溢彩。晚霞照来如同栖息，就此留在这座宫殿。

　　山道上，卫国摊出落霞山的地形图，“栖霞宫周边丛林众多，虽适合藏匿但地势平坦没什么大用。栖霞宫后面是长老殿，长老殿旁侧都是陡峭的刀鞘峰。若是炸毁这里，山顶滚石下来必当死伤一片。”

　　一旁的萧远拿根棍子指着刀鞘峰，“这里很高，山壁险峻无从借力，几乎没人上得去。”

　　卫国顺着棍子望向萧远。讲真，一开始看萧远这阔少爷背着书篓爬山卫国当真是怕这人少爷病一上来要他背他上山，不想这一路萧远连累都没喊一句，也算是给他省事。

　　可卫国依旧对萧远这个阔少爷的眼界抱有怀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没人上得去？保不齐有人轻功卓绝，身似大鹏。”

　　萧远道，“我都上不去。”

　　“你能上去才叫不正常。”

　　卫国收起地图，“这样，我先上去看看。萧少爷你不会轻功，就在这等着，千万别走丢了。”

　　卫国为展现自己是身怀轻功的高手，特地在萧远面前震开臂膀，以鹞子翻身跃进山林，动作轻盈又潇洒。

　　萧远非常配合的在卫国背后鼓掌，并毫无感情的说，“啊，好俊的轻功。”

　　*

　　告别卫国后，萧远在栖霞宫四处转悠了几圈，的确没有找到能够藏住震天雷的地方。正如卫国推测的一样，想要震天雷发挥效用最好的就是炸毁山体或是峭壁。萧远在几处可能踏上去的飞来峰巡视一圈，都没瞅见震天雷的影子。

　　天色渐晚，萧远去栖霞宫搬了张矮几，搁在一处得见栖霞宫正殿的山坡上，备好纸笔，静等夕阳西下。

　　萧远靠着山岩，极目所望，红日宛如浸在蒸笼里般缓缓没入西山。萧远啃着手里的干饼，目光呆呆的，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苏克兰和东方旭都步步为营，卫国更是着急忙慌的，身为被算计的对象萧远却懒懒的，有些没有干劲。

　　萧远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懒劲从哪冒出来的。
　　他呆呆的看着夕阳，任由夏日夕阳将他的脸映得通红。

　　萧远吹起口哨，呼来绿毛鸟儿。他想到了谢云川，提笔，想写，却不知写些什么。

　　绿毛不知萧远为毛迟迟不下笔，窝在萧远肩头恼得往他身上啄了又啄。

　　萧远吃痛，心神惊了惊，神思回笼。微微一笑，在绿毛脑门弹了一记，“翅膀硬了都敢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