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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月20日 拜复 ...

  •   拜 复
      清朗去拿报纸,我在准备早饭。在厨房我就能听到他在大声喊:“爸爸,有你的信!不是CM哟~~”
      于是五分钟后我在餐桌上看到了一叠读卖上面的信封,清朗跪在凳子上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小声咕哝了一句:“这个字好眼熟啊……不过为什么没写落款呢?”
      我拆开信,只是简单地浏览了一下。
      “呐,爸爸,谁寄来的呀?”
      我连忙回答他,“哦,朋友寄来的。”之后催他快点吃饭上学。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子被他的新班主任记迟到,那样的话就有点太丢人了。清朗走后,我把信和报纸一同放进包里,之后去赶车上班。
      今天的公司里依然很忙,开会的时候说的依然是竞标的事情。散会后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继续做还差一点就要完成的竞标方案。不知不觉到了午休的时间,我这才想起包里还有一封信没看,而那封信还是你写来的。
      看完之后总有一个感觉,好像你明明有很多话要说,话到笔尖却又不知从何写起,只得故作平静地用平淡的语气诉说一些事情。或许我没有资格将这种感觉告诉你,因为现在已经提笔写着这封信的我,也有着相同的感受。
      如果说我最无法忘记的日子是哪一天,我会说是八年前的1月20日,因为那天是你我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如果说我最不愿意想起的日子是哪一天,我还是会说八年前的1月20日,因为那一天,我伤害了你。也许看到这里你会笑我:能写出这样的语句,实在不像是当年青学的冰山部长手塚国光的风格,可是就像你在信里说的,八年后的我们尽可以笑看当年的轻狂,而且这八年我经历了许多事情,同样,我也有很多话想告诉你。
      我回到日本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两年而已,促使我回来的原因是德国方面家庭的变故,而这变故,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我只能告诉你在这次变故中,清朗失去了母亲。
      所以当我看到你写道:“这是你作为一个成功的男人所拥有的”,我只想苦笑。八年前的手塚国光离开了你走向了一个女人,而八年后出现在你面前的手塚国光成了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他是一个男人没有错,但他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他至少有个职业也没有错,但他并没有维持好一个家庭。
      于是他两年前带着儿子回到了日本,一切的一切还要重新开始。
      ……
      下班了。我回到家的时候,清朗正在沙发上看书,好像是向同学借来的轻小说。说实话我并不赞同他这个年纪就开始看轻小说,但是限制与禁止的结果似乎时常与期望的结果相反,所以我只好保持沉默。
      “回来了啊,爸爸。”他抬起头来向我打招呼。
      “啊,回来了。”我应了一声。
      “呐~爸爸,有个词想问你一下。”
      我走过去,“什么词啊?”
      他翻到某一页,指着几个片假名,“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是“バイト”。于是我告诉他,这个词读“Ba-i-to”,是打零工的意思。他低下头去,自己反复念了半天,才抬起头对我说,“总觉得……这个词和德语好像啊……”
      我告诉他这个词就就是德语“作工”这个单词音译来的,“バイト”是简化后常用的形式,意思也稍微改变了。他只是点点头,就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轻小说去了。
      我在厨房处理着晚饭要吃的萝卜,不时抬头看了几眼依然沉浸在轻小说次元中的清朗。也许你想不到,两年前的这个时侯,就在这个客厅里,刚刚来到日本且有着轻度语言沟通障碍的清朗一边用手摸着眼泪,一边把老师布置的国文作业一笔一划地写了整整五遍。我问他怎么了,却听见他颤着声音用夹杂着德语单词的日语告诉我:他要好好学日语。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的国文老师,才知道在国文课上,因为他的日语水平有限,反应总比其他的孩子要慢,听课多少有点吃力,所以被同班的孩子疏远了。也许你不相信,清朗这孩子从小到大很少有这么执着地做某事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在德国的时候,在家里虽然他也说日语,但是大环境毕竟还是欧洲,所以他刚来日本的时候,日语并不好。之后的三个月,清朗玩命地抠着日语,那情景不知为什么总让我想起当年拼命练体力的海堂。结果在这三个月过后的一次国文随堂考试的时候,清朗的成绩从全班倒数第三一下子跑到了正数第一。然而成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朗从此居然对日语感了兴趣,国文课也成了他最喜欢的科目之一。
      你说清朗像我,也许只是从相貌上来说的吧?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太假,可是每当我看到了他,却总像看到了你一样。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说:“那是因为清朗比你爱笑吧?”
      其实我知道,不只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清朗突然问:“呐~爸爸,早上的那封信……是谁寄来的呀?”
      我一愣,刚想让他不要随便打听大人的事情,却听到他又说了一句:“那个字迹好像不二老师的呢……呐~爸爸,你真的和不二老师认识吗?”
      我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先吃饭,以后爸爸在告诉你。”
      “诶~不是把,爸爸你想转移话题……”
      “再多说一句话,50圈。”我脱口而出,“绕客厅。”
      于是清朗继续乖乖地低头吃饭。
      今天是清朗洗碗。我进书房的时候分明听见他一边洗碗一边恍然地自言自语一句:
      “对呀~我可以问问乾叔叔和大石叔叔还有河村叔叔啊~”
      疼……脚踢到门板上了……
      还记得两年前,我刚刚带着清朗回到日本,乾和大石也同样给了我许多帮助。待一切安排妥当时,我和他们俩到河村的店里喝酒。三巡之后我向他们问起你的情况,乾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酒才说,“不二……你走之后第二年的1月20日,他卖了你们一起住的房子,之后就离开日本了。据说是去了英国。”
      “英二还和他有联系,不过……”大石也叹了口气,“他从来都没向英二打听过你的消息,当然也从来没问过我们。”
      “不止这样,”河村这时也插进来,“自从你走之后,我们聚会的时候,当我们说起关于你的话题的时候,他总会找个理由离开……手塚,这几年你一直没联系他吗?”
      我苦笑,“当年抛下他一走了之,去和家里决定的对象结婚。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脸面联系他。”
      半天,没人说话。大石一口干下一杯烧酒,之后说,
      “搞了半天……你们一样。”
      “可能的话,我倒希望不二现在能回来,然后……”河村还没说完,这时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叫他过去,河村过去了,扔给我还没说完的半句话。
      我知道河村“然后”之后想说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实现那个“然后”,我更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人给我那个机会去达成实现这个“然后”的基本条件。说实话当我收到你这封信的时候我曾经自作聪明地想过这或许就是实现“然后”的一个机会,然而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想法却变成了“与你这样保持书信关系,也许就够了”。
      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而我或许已经是个不值得你去原谅的人。所以,从现状来看,能够保持这样的关系,于你我而言,应该,够了吧……
      我打开衣柜,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打开衣柜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你那天披在清朗身上的外套。
      居然忘了还给你……
      那天那么大的雨,天也很凉,而你就这么回去了。从外套就能看得出,你还是那么单薄。这么多年,如果你已经有了和你共同生活的人,那么那个人究竟是怎么照顾你的?如果你还是一个人的话,你又是怎么照顾自己的?你的体温本来就比常人低,冒着那么大的雨,不穿外套就回去,你会低烧的老毛病还会再犯的吧?
      你说祝我幸福,我除了接受之外,再无话可说。天知道我的幸福在哪里,或许我在每次看到清朗的时候才会感到幸福,其他的时候,对幸福的概念,我只能用“茫然”来形容。
      那你呢,不二?你认为怎样才是幸福?你认为我幸福吗?我不敢猜测你对我所谓“幸福”的勾划,但是我可以断定,你现在所想的幸福场景,和我直到现在一直想达成的那个目标不一样,如果你还抱着“可以放心了”的心情的话。

      手塚国光
      十月二十日
      不二周助收

      随信:
      在信里写你名字的时候,不假思索地就写成了“周助”。不知道这个当年的习惯称呼于现在的你而言是不是一种僭越,犹豫再三,还是勾掉了改成了“不二”。
      你窗台上左数第三盆的“Mitsuke”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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