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奋斗日常》任旸生

69、四境起战（十九）

　　西境。

　　天衍宗内，玄华道人同云生谣站在青云峰上，望着又一批弟子御物飞行离去。

　　刚刚送走的弟子说是一批，其实也就只有两个人，是张修辰和乐安。这两人都已入金丹，被天衍宗送往中原前去援助。

　　自从一个月前，第一场雪落下，抱朴剑派出事以后，天衍宗往中原的梵音寺和北境的抱朴剑派前前后后大概一共送去了十人左右，包括两名长老，四名金丹期弟子，还有几位筑基期弟子。

　　这总共派出去人的数量和修为的境界，不论在同光界哪个门派里来看，都是一笔不小的助力了。虽然门派中也曾有长老质疑过玄华道人的决定，认为这样一来，倘若西境真的出现了众多的魔物，掌门此举很有可能会将西境置之于危险的境地。

　　但是玄华道人心里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西境再危险，哪怕是出现了上古魔物，又哪能比得上北境深渊的魔界入口？又哪能比得上中原梵音寺地底的那位人物？

　　他还在西境，又还有一位化神期长老坐镇西境。这天衍宗之内还有两位金丹期弟子，还有四位元婴期峰主，便是拼也能再拼上一段时日。

　　整个同光界的局势，又岂能用一个门派的存亡来讨论？

　　因此五年多前刚进门的内门弟子几乎都被派了出去，这其中就有玄华道人的一点小小的私心。在他看来，这一批弟子成长得都极快，远超往届的内门弟子许多。这些人中，基本上都是心性资质俱佳。虽然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但却难能可贵的都有着救济天下的想法。

　　若是他们能够在这乱世之中得到足够的锻炼，日后必然会在长生大道上走的更远，说不定还能争一争飞升入圣。

　　掌门和云生谣两人看着天际的两点身影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两人这才转身往执事堂的方向走去，掌门看着云生谣不大高兴的面容，笑道：“师弟怎么了？可是怪师兄将你的爱徒给派往了梵音寺？”

　　云生谣“哼”了一声，道：“那臭小子之前就兴致勃勃，我本来也拦不住他。随他去吧。”

　　掌门想一想，又笑道：“那师弟可是在怪师兄将华莲派去了抱朴剑派？”

　　云生谣脚下一顿，他的面上有些阴郁，却只是道：“她要怎样，与我无关。”

　　掌门笑着摇摇头。

　　华莲或许真的已经无心，但他这位师弟这模样，看着也并非无意。玄华道人正要再说些什么，面上的神色就忽然一顿。

　　云生谣早已是元婴期强者，虽然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周遭有什么异常。但是玄华道人离他如此之近，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对。

　　他这位师兄已经步入化神许多年，他虽然一点也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玄华道人很强。如今对方这脚下微微一顿，那必然是对方感知到了什么。

　　云生谣的神识在周遭释放开来，他警惕道：“怎么了？”

　　玄华道人顿一顿，才皱着眉头道：“我感觉……”他说到这里，又摇摇头，神色肃穆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不过最近这几日最好都多注意一下，一旦有异常，立刻上报。”

　　云生谣也收敛了神色，回道：“是！”

　　很快，戒严的命令就往下传去。从掌门，长老传到各位峰主，紧接着，传到内门弟子的耳中，这样一层层传下去，在夜晚来临之时，便是各峰挑水做膳食的杂役弟子都一清二楚了。

　　陆双和李慎两人正躲在一处说悄悄话。

　　这段时日以来，天衍宗内的氛围一直很沉重。

　　不过说是沉重其实也不尽然。陆双只是个外门弟子，还在炼气的修为。从前李傲雪没有离开天衍宗的时候，她还能常常接触到天衍宗内的一些大人物，知道一些最新的消息。

　　而现在，陆双除了一个多月前，对方来找自己，而自己急着跟李慎出去时匆匆见过一面之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傲雪了。陆双现在平时能够接触到的人，跟自己的身份地位差不多。

　　外门弟子多还是在炼气期，甚至还有很多人连炼气都没有。他们这些人中，上进一些的就天天往书阁跑，或是缠着峰上的师兄师姐们讨教修习之法。而多数人就跟陆双差不多，没什么大志向，修为也不济。那炼气了的就想着日后在天衍宗当个执事做做，没有炼气的就想着再过五年回乡的事情。

　　这世上没能踏上长生大道的人那么多，最终还不都是乖乖地踏入了轮回。轮回之前，人也总要为自己考虑考虑的嘛。

　　陆双已经炼气，在这林海峰上能够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虽然是与别人共处一个院子，但这就已经很令陆双满意了。这日李慎坐了仙鹤来找她，她便留对方在这里留宿一晚。

　　他两人之间总有许多话题可聊，不像她同李傲雪他们。李傲雪和闻然的修为都比陆双高得多，两个人也都醉心于修炼，她们之间说话，总是谈到丹药，谈到修为的长进，谈到对战的方式。

　　这些陆双都完全不熟，也根本插不进话去。时间久了，她就总感觉自己在这两人之间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了。

　　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陆双很清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道路，李傲雪在进天衍宗之前，是需要她保护的人，但在进宗门之后，对方已经成长为能够保护别人的人了。

　　陆双很欣慰，也为对方高兴，只是她们注定是要渐行渐远。

　　李慎看着她情绪不高，想了想，道：“我方才又听到来传令的楚炎师兄说要戒严了。”

　　陆双叹了口气，道：“最近一直在戒严，听说是魔物出来了，是这样吗？”

　　李慎其实也不大清楚，他平日里同那些外门子弟没什么来往，也不大愿意同其他许多人一起凑到内门师兄的跟前去，因此许多消息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他回想了一番，这才道：“应该是吧，我之前听别人说，好像是有魔物出来了。”

　　陆双点点头，想了想，道：“也不知道魔物是什么样子，会不会长的很可怕。”

　　李慎也没有见过，不过他之前在飞花盛事里同陆双一起观看过李傲雪的观天镜。那时候出现的怪物还令他记忆犹新，他道：“你还记得飞花盛事时候，观天镜里我们看到的那东西吗？”

　　陆双略一回想，就感到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她皱着眉头道：“魔物会比那玩意儿更可怕吗？我看那个东西已经很恶心了，估计魔物也就差不多是那样了吧。”

　　李慎其实也不忍回想，他闭了闭眼睛，道：“有可能。”

　　陆双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什么，忙拽着李慎的袖子道：“我想起来了，我以前不是总跟着傲雪她们去书阁吗？我记得书阁三层似乎有许多修真界的介绍之类的，明天我们可以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魔物的样子呢。”

　　李慎自然是同意的，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发现天幕基本上已经漆黑，怕是快要到子时了。虽然他们在这外门弟子的院落里，从来也无人催他们勤起用功，但是睡得太晚了对身体也是不好。他想到这里，就转头对陆双道：“今日就说到这里吧，我们还是早些歇息，明日也好早点起来。这样我们还能去书阁看一看。”

　　陆双正要点点头，忽然间，她感到眼前的一切猛然震动了一下。

　　她眨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毕竟方才的感觉非常的短暂。陆双先前也没有关注过桌案上长明灯的位置，不知道这东西移动过没有。

　　陆双心头生疑，她转头望向灯火下李慎的脸，就见对方也睁大了眼睛。她皱眉开口道：“你方才……”

　　她话还未完，紧接着，又是一阵震动。

　　这一次的震动十分剧烈，几乎称得上是地动山摇。陆双正坐在床上，若非李慎及时扶了她一把，她就要栽下床去。虽然李慎本人也没有好多少，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正要下床的姿势就摔回了床上。

　　桌椅摇动，长明灯在桌面上来回晃动，最终一翻一倒，整个灯座在桌面上滚了两圈之后，就从桌子上摔下来，直接掉到地上。床旁的雕花柜柜门开开合合，内里的被褥，衣物通通掉落出来。

　　就连这床也不大安稳，似乎在上下跳动，但好在还没有翻。

　　陆双很有些惊慌。她从未经历过这等场面，更别说这样的地动山摇。她抱住李慎，李慎也抱紧了她，却都敌不过这剧烈的晃动。他们的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这喊叫有院落中传来的，有从林海峰别处传来的，还有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甚至他们自己的嘴里，都在毫无意识的高声尖叫。

　　夜幕之下，皓月当空。

　　天衍宗的西南面，成片的土地在被拱起。从地面上就能看出，那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而且速度很快，连带着这整片土地都形成了一种诡异的，仿佛海浪翻涌一般的形状。

　　这地底的东西自雾林的方位开始，离天衍宗也不过短短几百里的路程。那土层掀起的波浪，几乎是眨眼间就要来到天衍宗的山门之下。

　　玄华道人在月色下御空而行。

　　他心念一动，一柄无形的可与青云峰一争高下的巨剑就直直插...进了泥土之中，与那地底的东西直接相撞，发出了一声只有玄华道人能够听见的金石相撞之音。

　　今日早上，他就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

　　玄华道人那时就已经有所感应，只是那动静极其轻微。他虽然有所警惕，却以为可能还要过一段时日探查一番才可确认。

　　没有想到，今日，这地里的东西就忍不住了。

　　身后是御空前来的破空之音。

　　玄华道人无需回头，就已知来者是谁。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道：“师弟，你来了。”

　　云生谣并未说话，只是同他师兄站在一起，沉默地望向下方。

　　那里的土地里，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

　　掌门苦笑道：“师弟，我们可要苦战一番了。”

　　***

　　李傲雪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暮色四合之际看到了中原两座城池的边际。

　　他们先前在南境斩杀了大凤，虽然并未从它的嘴中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但是李傲雪四人已经意识到，很有可能这整个同光界已经开始了浩劫。

　　为此，几人的心思都有些沉重，在尽快处理了南境几座城池的天火之灾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往北赶了过来。东，西，北三境，李傲雪还不是太担心。毕竟这三境都有化神期大能把守，李傲雪虽然境界升得迅速，但并没有就此丢了自知之明。

　　倘若化神期大能都无法应对的局面，她不认为自己就一定能够力挽狂澜。更何况相比起中原来说，这其余三境离他们目前的位置都太过遥远，她便是再急也是无济于事。

　　因此李傲雪现在也只是想先看看中原的情况罢了，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她又能够做些什么。

　　众人一路御空飞行，就见这两座城池之中，他们之前南下之时所见到的尸骸遍地，孩童哭泣，邪畜横行的场面已经不复存在。

　　极光城中有些静悄悄的，但是好在，他们从远处望过去，能够看见菩提山上空淡金色的结界仍在。

　　李傲雪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朝着那边飞过去。

　　紧接着，他们就见到了一副壮观的景象：

　　菩提山本不算高山，可是那淡金色的结界周遭，方圆五里之内，全是密密麻麻的邪畜。这群怪物四肢着地，姿势怪异，外翻的白眼对着结界中的人虎视眈眈。这会儿听到破空之声，它们又纷纷抬起丑陋的头颅来。

　　而那结界之中，大小僧侣都端坐在地面上，无数金色的灵力从他们的身上被抽出，继而被供给到结界中。净空微微睁着眼，刚看到他们，便猛然站起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正向他们挥舞着。

　　李傲雪定睛一看，就见竟是华莲仙子的木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