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卜做人了

3、第 3 章

　　梁易陷入沉思。
　　五分钟后，顾秘书清清嗓子，“梁——”
　　梁易回过神来，不悦道，“有什么事？”
　　“您签个字。”顾秘书对于梁总的坏脾气见怪不怪，“对了，今天的花已经送了。”
　　梁易说，“送了？送了就送了。”摆出一副不屑的神气。顾秘书心说真是神经病，不是离婚了嘛，又突发奇想送起了花，估计是为了小孩的抚养权搞怀柔手段，可是送花又能顶什么用！资本家就是抠门，儿子又不是利润，关键时刻还要计算成本，把钱看得比命都重。
　　梁易心不在焉，也没有读心术，“继续送。”
　　“周末也送？”
　　“周末送到……”
　　他忽然灵关一闪，看向顾秘书，自言自语道，“八点是不是太早了？”
　　顾秘书推己及人，道，“八点是太早了吧，平时加班好累，周末要补觉的。”
　　梁易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秘书滚去工作，自己则托腮思考，在淘宝搜索里输入“生日礼物”，跳出来一堆花里胡哨的商品。没劲，怀顾清高，才不会喜欢娃娃。再输入“结婚纪念”，出现了很多俗气的摆件。如果没有离婚，今年，他就能和叶恒波庆祝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想起儿子提起的那群追求者，什么高个子大美女，会钓鱼的叔叔，爷爷老同行的儿子，等等等等，梁易愤怒地抓起手边的玉狮子，“都是苍蝇！”
　　这玉狮子蛮贵的呢，他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拿手绢擦了擦灰。虽然庆祝不了结婚纪念日，叶恒波的生日总归还是要过。分手了也是朋友！梁易自认是和平主义者。他给叶恒波打过去，不出意外地听到“您所拨打的是空号”，“小气！”他给叶恒波发几条短信，无一例外石沉大海。唉，梁易叹口气，快中午了，前妻一定在办公室打瞌睡。他们认识了十五年，叶恒波的生活规律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叶恒波果然在打瞌睡。他是个夜猫子，习惯晚睡晚起，早起上课简直要了他半条命。本科生的教室像个蜂巢，学生人头耸动，不停地嗡嗡嗡。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精神，轮到回答问题时却哑口无言。叶恒波瘫坐在椅子里，隔壁办公室的李想过来敲敲门，“叶老师，吃饭去吗？”
　　李想是个beta——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beta，如果可以选择，叶恒波也想当个beta，干干爽爽一身轻松。“去吧？”叶恒波扶着额头，“你今天几节课？”
　　“两节，跟你一样。我这学期带两门课，后天还得上课，烦啊。”
　　“……”
　　叶恒波喃喃，“我可能到了职业厌倦期。”
　　李想笑道，“什么呀，不是教得挺好的嘛！”
　　这时手机响了，叶恒波发现是个陌生号码，顿时相当紧张，“喂？”
　　对方大声嚷嚷，“你在吗！我是送外卖的！”
　　叶恒波懵了，“我没叫外卖啊？”
　　“不是你吗？叶……这个字念什么？波！”
　　“恒。”
　　“啥？！”
　　“算了，我没叫外卖。”叶恒波挂断，从凌乱的抽屉里翻出教职工卡，“李老师，咱们走吧。”
　　李想说，“年会的论文你投了吗？”
　　叶恒波掏出钥匙锁门，“没写完呢，拖着吧。”这时贺敏哐当哐当跑上来，拎着两个大袋子，“叶老师，你的外卖！”
　　“……不是我叫的。”叶恒波看了眼那外卖的内容，心下明了，“你拿去跟同学吃。”
　　贺敏说，“谢谢叶老师！”
　　李想不解，“不是你叫的？你朋友帮你叫的外卖？”
　　“什么呀。”叶恒波翻个白眼，“是戏精叫的。”
　　提起“戏精”，李想陷入兴奋，“啊，我最近正好写了篇论文讨论‘戏精’这个词……”
　　“好。”叶恒波心想，我这里就有个活体戏精，中央戏精学院博士毕业，真该介绍给李老师认识，也算为社会语言学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了。
　　刚认识的时候，也没这样啊？他听着李想滔滔不绝手舞足蹈，走进中庭。时值正午，阳光垂落，一个学生坐在长椅上玩手机。他碰到梁易那个戏精时，天气也是这般晴好。

　　“同学，同学。”
　　叶恒波一下醒了，“啊，这里不能睡觉吗？”
　　逆光，站在他跟前的是个体格高大的男生，眉目英挺，眼神很亮。“你把书包收拾一下，”这个男生说，然后犹豫片刻，把手里的外套披在叶恒波肩头。叶恒波昏昏沉沉地应着，那件外套上有种奇妙的味道，让他无端安心，想要抱着外套继续睡过去。
　　“这都是你的吗？”男生指指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本子，笔和书，叶恒波点头，他说，“我帮你。”就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起来放进书包。“你是来这里自习的中学生？有家人接你吗？”
　　叶恒波摇摇头，“我是……学生，这里的。”
　　男生难以置信，“你跳级的吧？厉害。”推开桌子，方便叶恒波站起来。叶恒波腿脚发软，他怀疑自己吹空调太久，中招感冒。男生扶住他，一手拎起书包，“那个，我背你，好吗？”
　　叶恒波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个男生，但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趴在男生背上，裹着那件外套，他睡得安然自若，直到醒来，才发现躺在校医院里。
　　“我发烧了啊？”他摸了摸头。
　　叶恒川哭笑不得，“傻弟弟，念书念成憨子了！”
　　叶恒波枕边放着那件外套，很普通的运动衫，领口袖子磨损掉色。“你呀，刚才要拿走，你死活不愿意。”叶恒川拍拍弟弟额头，“话说回来你那个同学人不错，一直把你背过来。他叫什么名字？我请他吃饭好了。”
　　“我不认识他……”
　　“他不是你同学？”
　　叶恒波回忆半天，“不是。”
　　叶恒川说，“你呀！胆子也真是大。”
　　当时叶恒波还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他就抱着外套，又昏睡过去。等他彻底清醒了才搞清楚发生的一切。
　　“活着可真麻烦啊。”他对梁易抱怨，“还有，我找了你好久！”
　　梁易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你啊，还是个小孩儿呢。”

　　好像变成搞笑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