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恋曲 （哈根炟释）》萱茗

3、波士顿半日游

　　晏妲和殷教授抵达波士顿科技馆时已经下午两点了，正好是游客最多的时候。因为持有哈佛的证件，两人甚至都不用付门票费。

　　这个展览馆是波士顿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所处的位置也十分特殊，好像是特意建造在横跨过查尔斯河的一片狭窄的土地上。

　　其实晏妲感到有点意外，教授居然会选一个适合亲子游玩的景点。可是进馆后，她看到的远不止年轻的学生和家庭，还有特意出来约会的本地夫妻和年轻的情侣游客。

　　这个偌大的展览馆有着各种各样、从自然历史到机器人科学，可以让人在里面足足逛一整天。由于两人时间有限，不得不选择性地浏览。在整个匆忙的参观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搭上话。

　　晏妲看着教授挤在学生堆里尝试着多种互动的展示，有些忍俊不禁: 今天的教授穿着格子的休闲衬衫和浅色长裤，一边肩膀上挂着一个背包，配上那张洋溢着孩童般稚气笑容的脸，看上去和他周围那些十几岁的学生们近乎是同龄人了。也许是出于对晏妲的照顾，教授还另外付费拉着她去看了好几个4D和IMAX球体电影，让她好有机会坐下来休息。

　　两人在科技馆一直待到5点休馆时才离开。正想坐电梯去停车场时，教授注意到了鸭子游的广告横幅。眼看到吃晚餐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整个游程又正好是80分钟，教授便拉着晏妲去馆外贩卖鸭子游船票的窗口买了两张票。来了波士顿六年，晏妲只有在刚来的时候乘坐过一次，所以在教授的盛情邀请下，她还是答应了。

　　由于鸭子游在天黑前一小时就会关闭，这是倒数第二次发车，整辆车座无虚席。晏妲仰头看了一下乌云密布的晦暗天色，建议教授还是坐在有顶篷的内车厢比较好，可教授却认为坐在露天的车尾上才可以看到365度的景观。

　　鸭子车离开科技馆后，朝着与古色古香的剑桥城隔岸相望的波士顿市中心行驶去。漫长的环城旅途中，紧挨着教授坐下的晏妲丝毫不觉得尴尬，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和车上别的游客一样，都被犹如表演天才一般的导演兼司机吸引了。

　　那导游貌似很年轻，一头蓬松的褐色卷发，侃侃畅谈起沿途景色的历史时风趣诙谐，学鸭子叫的本领叫人捧腹。鸭子车沿着精心设计的路线，缓缓地穿行于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办公楼和历史悠久的欧风建筑之间，沿途串起一个个分散的景点，有古老典雅的教堂，庄严肃穆的金顶的州立大厦，等等。

　　这时，对面驶来了另一辆鸭子车。

　　”准备好!”晏妲用胳膊肘捅了捅教授。

　　“什么？”教授转过笑脸，疑惑地问道。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导演鼓动大家一起学鸭子”呱呱”叫，并向对车的人挥手问候。两车人相互鼓噪、一比嗓音大小的场面，好不热闹。直到车辆背道相驰很久后，晏妲和教授还互相对视着开怀大笑。

　　笑声止住后，教授被沿途路过的一个庞大的街心公园吸引住了，恰巧这时导游也特意放慢了车开始讲解起来。

　　“Boston Common……真是不错的公园。我听说过，但今天第一次看到。”教授喃喃念道，然后转向晏妲，”明天你下午有空的话，我们一起来这里好么？上午我要修改论文。”

　　晏妲仍沉浸在刚才学鸭子大喊兴奋的余热中，所以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啊!我也喜欢这里，对你来说值得一游。这个公园可是1643年建造的，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花园之一。其实这里有两个毗邻的公园，所以才看上去那么大。另外一边的那个有华盛顿雕像的叫Boston Public Garden, 不过是相隔200年后才造的，现在都成了美国的历史地标呢!”

　　“看来你也知道的不少，那明天你就做我的私人导游吧。”教授用臂膀轻轻推了一下晏妲的肩头。晏妲侧着头望向那对剔透的琥珀色眼眸，那双眼睛中流露出的温情，让她的心在一恍神间荡漾开一波妙不可言的情绪。

　　旅程终于进入了高潮部分。当鸭子车一下滑入查尔斯河的时候，整车的人都举起了双臂高呼了起来。晏妲突然觉得自己的左手被身边的人一把握紧，猛地高举了起来，然后听到他的一声高呼。

　　”你是小孩子么!”晏妲有些尴尬地嘟囔了一句。

　　当导游问哪位乘客想试着在河上驾驶时，教授又自告奋勇地第一个举起了手吆喝着。晏妲原来以为他是个儒雅内敛的沉稳男人，但今天的他又完全扭转了画风，少了几分作为一流大学教授的严谨，多了几分普通年轻人的亲和感。

　　在教授回到晏妲身边坐下不久后，天边开始滚来沉闷的雷声。很快，密集的雨点犹如柔软的丝线般把天地连接在了一起。洒落在河面上的雨滴跳跃着，点开了层层交错的漪涟。

　　晏妲瞥眼向教授看去，看到他尴尬地一笑，然后快速地打开了他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风衣:”这个不仅能挡风，而且有一定的防水性。” 说着他用双手在两人的头顶上撑开了风衣。

　　初夏的雷阵雨来的猛烈，从河面上涌来的凉风夹着雨点，大把大把地迎面扑来，把两人的脸庞和前身浇了个淋漓彻透。波士顿的六月天在阳光下可以升至25度，可在阴霾的雨天、又是接近傍晚时，连20度都没有。两人不由地在敞开后并不宽大的风衣下，两人不由地、更紧地相互倚靠在一起。

　　从眼帘上流淌下来的雨水渗入了晏妲的眼睛。她打开侧挎的小包，取出了手帕擦抹眼眶。她转过头向教授望去，看到他的双眼也几乎无法睁开，不停地眨巴着。晏妲伸出手去，帮他也轻轻地拭去那些迷糊了他明亮双眸的雨水。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同时绽放出浅浅的笑颜。

　　当她再次转回头去时，晏妲注意到了自己穿着的那件原本宽松单薄的棉白衬衣，在淋湿浸透后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胸前玲珑有致的曲线，还完全透出了里面穿戴的嫣红内衣，连上面镶在蕾丝上的金丝线都依稀可见。她难堪地交错起双臂跨过胸前、搭在双肩上。

　　这时，她感觉到旁边的教授动了几下，卸下了肩膀上的背包。”给你。”他把包放在了晏妲的腿上。晏妲没料到连他也注意到了。她从眼角里朝着教授尴尬地一笑，然后把背包揽进怀中紧紧地抱了起来。

　　20分钟后，鸭子车终于又回到了科技馆。这时的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但细小的雨滴仍然是在淅淅沥沥地飘洒着。

　　两人原想立刻开车回哈佛，可教授在手机上打开导航系统后发现回程路上有交通阻塞, 本来只有15分钟的车程变成了50分钟。也许是因为现在恰巧是暑假，有不少周边省城的家庭带着孩子驾车亲子出游，所以增加了进出波士顿和剑桥城的交通流量。再加上一场瓢泼大雨，让路况变得更加糟糕。

　　“我们这样湿透着都会着凉的。”教授有些忧虑地说道，”河旁边那幢楼是不是一个商场？”

　　“嗯，那是CambridgeSide Galleria，规模还挺大的。”晏妲点点头，”里面有boutique shops, 有 Macy's 百货店，还有不少餐馆。”

　　“我们去那里买条毛巾擦干，换套新衣服，然后顺便吃顿晚餐吧。”教授提议。

　　看到晏妲点头同意后，两人顶着风衣，紧靠在一起去了商场。一路上晏妲的手都紧攥着教授背后肩膀下的衬衣。

　　两人进了Macy's 百货后各自去了男装和女装部。晏妲早在网上看中了一件促销的连衣裙，就直接去拿来试了。20分钟后，当她还在随意浏览时，她听到了教授的呼唤声。她循声望去，看到他手臂上挂着毛巾和一套衣裤走了过来。

　　“晏妲，我忘了刚才下雨时把裤袋里的钱包和手机塞进我的背包里了，能让我拿出来付钱么？”

　　晏妲把已选好的红裙递给了教授，然后拉开了反背在胸前的背包，让教授伸手进去摸出了他的东西。当教授正要把拉链重新拉起时，晏妲听到身后传来了售货员小姐的声音:”女士，你要的尺寸找到了，上面34C，下面中码，请核对一下。”

　　晏妲对视着教授，怔愣了一下，猛地转过身，一把从售货员的手中拽过了内衣，二话不说就大步冲去了试衣间。关上门后，她松叹了口气，望着自己在镜子中的倒影，用双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想用掌间的凉意把颊上泛出的红晕去除消散掉。

　　当她试衣快要完毕时，门外传来了售货员的声音:”女士，文胸合身么？你打算要么？”

　　“合适，我会拿下的。”晏妲边想着，边在心里嘀咕那售货员怎么那么pushy（喜欢催促）。

　　等她提着内衣出来时，发现殷教授不见了。售货员看到她四处张望，便从她手中接过内衣笑道:”你的男朋友已经去付钱了，东西要我帮你包好么？” 晏妲木然地摇摇头，蹙起了眉头。

　　果然，两分钟后她就看见教授提着两个商品袋满面笑容地走了回来。

　　“快去试衣间把湿衣服换了，毛巾也在包里。我去男装部换，等下回来这里找你。”殷教授把袋子递给了晏妲，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自己的背包。

　　“你没必要帮我付钱吧。”晏妲不满地埋怨道。

　　“不用谢我，快去换掉，免得着凉。”教授把着晏妲的双肩，把她反转过身面朝着试衣间推去。

　　当殷教授换好衣物再回来找晏妲时，他的脸庞被惊喜点亮了。晏妲换上了一条修身的连衣红裙：长至膝头裙子的外层全是一层精致的蕾丝，从肘下微微敞开的袖口则是镂空的单层蕾丝。配上原本就穿着的红色低跟凉鞋，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抹鲜亮的嫣红，把她雪白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夺目。而且，她已经解开了马尾，让略微湿漉的乌黑长发一丝一缕地垂落在肩头和前胸。

　　“你真的对红色情有独钟啊，从里到外都穿红色的。”教授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让晏妲本来就不悦的脸色变得更加羞恼了。

　　她把手伸进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了钱包:”我把钱还你，一共90元美金对么？”

　　“真的不用还了。”教授笑着摇摇头。

　　“不行，必须得还。”晏妲在钱包里翻了半天，在里面一共连50元都没找到。她愈发尴尬了，”我现金没带够，明天见面的时候再还……或者你把银行账号发到我手机上，我用手机转账。”

　　教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生气？我做错什么了么？”

　　晏妲瞪了他一眼，低声怨了一句:”我可不随随便便接受男生送衣服给我，尤其……尤其是内衣!”

　　教授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你觉得我那算是送你礼物么？那是我向你表示歉意。是我拉着你陪我去鸭子游，然后又是我坚持要坐在车尾，才会让你全淋湿了。再说你那些内衣，我都是拿着标价牌去付钱的，又没碰过。”

　　听到这番解释，晏妲更加尴尬了: 这分明是自己看事情的角度不正，所以才扭曲了别人的意思，说不定反倒还让人家产生了不可描述的遐想。

　　“快7点了，我们去吃晚饭吧。”殷教授温和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刚才排队付钱时我上网查了一下，商场的另一端有个墨西哥烧烤餐馆，我们去吃些热的东西。你也不用另外还衣服钱给我，等下的晚餐你来结账就可以了。”

　　晏妲静静地点了一下头，觉得脸上还有些发烫。一起下自动扶梯时，她都没在意教授把他的手搭在她肩头。

　　两人进了一楼的墨西哥餐馆，坐下点了菜后，又陷入了沉寂中。晏妲耸着肩膀，把双手夹在两腿间不停地上下搓着，眼睛朝着桌边落地窗外的街景漫不经心地看去。刚才花了一下午时间化解的两人之间的冰，又因为刚才的内衣事件重新冻结了起来。

　　她想了许久，终于找到话题对教授开口了:”明天我们几点见面？是吃了饭后还是之前？那两个公园应该不会需要待超过2个小时。”

　　“我先去你医学院的宿舍找你，接着就在你校园附近选个饭厅吃饭，我还从没在那一带吃过呢。饭后我们可以驾车先去波士顿美术馆，然后再去公园，反正顺路。来了三个月我都没去过那里，连哈佛自己校内的博物馆我都还没全去到!”

　　“好。”晏妲表面上爽快地答应了，心里又暗暗地想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一把:怎么就这样给他随口、理所当然地又添加了一个逛美术馆的项目呢？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明早先要赶论文对吧？确定中午前能写完？”晏妲试图挽回局势。

　　“不写完也不能再写了。那篇论文其实在三月已经被美国管理学会收纳为2017的获奖论文，我现在是申请改写，已经答应学会明天正午12点前一定要交的。”教授顿了一下，把笑脸朝着晏妲凑过来，”所以，明天逛完公园我们一起去吃晚饭怎样，算为我大功告成庆祝一下，我请客!”

　　“好啊，恭喜你!”晏妲笑颜如花，心里头却懊恼地想在自己的腿上再重重地捶一拳:原本一个仅仅两小时的公园导游，现在还外加了一顿中饭，一趟博物馆参观，再加一顿晚饭。大半天都赔进去了! 这怎么感觉好像是……约会？再回想起吃午饭时李落的脸庞上一直荡漾着的诡异笑容，晏妲感觉自己的尴尬癌又晋了一期。

　　可是再想想，殷教授对自己一个礼拜以来的确照顾有加，花点时间陪人家游城也是应该的。况且说不定人家根本没那意思，只是习惯性的友善，毕竟在美国住了大半辈子也该入乡随俗了。倒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岂不是又和刚才的内衣事件一样可笑？

　　“明天要交了那今天下午你还有时间在外面逛大半天？”晏妲顺着话题说了下去。

　　“今天下午论文的合作作者要拿去做最后的复查了，所以明早我们需要再沟通一次，确认无误。”教授笑笑，”你真的不用担心。”

　　这时，服务员递上了晚餐。两个人开动了之后又停止了对话。

　　教授把卷好的fajita 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又展开了一个新话题:”中午的时候我听李落说你在旧金山还有个哥哥？”

　　“嗯，是的，他比我大3岁，已经工作了，和你一样是斯坦福毕业的，但读了本科后就出去工作了。其实我15岁来美国时是和他一起来的，不过他很快就高中毕业，搬去大学住了，周末都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很少待在家里，所以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存在感。”晏妲撇了撇嘴耸了一下肩，”其实从小我们就不亲近，哪里像你和你哥。他一直都很少理我，从小就整天跟在大哥后面做跟屁虫。”

　　“你的大哥怎么样了？也在美国还是在国内？”

　　晏妲垂下了眼帘，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餐具，顿了一下才回答:”我大哥要是还在的话恐怕都四十多了……”

　　“我可以问一下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殷教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晏妲开始漫不经心地切割起她盘里的馅饼:“我大哥是三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对做生意有兴趣的。他大学毕业后就凭着父亲的资助自己开了公司。可是后来公司出了些状况，倒闭之后他被父亲送来了旧金山管理集团名下的连锁餐馆……不料来了旧金山后三年就因为车祸意外身亡。”

　　“三十岁都不到就去了……真是英年早逝，可惜。”教授叹道，”那现在你父亲唯一剩下的两个孩子都在美国，他不会寂寞？你和你二哥打算将来回国去继承家业么？”

　　晏妲摇摇头:”我从来没那想法，所以我才选择了学医。我这人哪里擅长在中国的商场和官场之间周旋。至于二哥，他恐怕也只是想要那些股权而已，因为父亲好像不是太满意他。”其实晏妲知道父亲考虑过要把公司经营权交给自己未来的丈夫——如果他觉得合适的话。他甚至还已经让律师为自己起草了一份婚前协议书。但是她觉得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眼前的这个外人。

　　晏妲抹去了脸上的惆怅，微微侧着头向教授望去:“那你呢？你说父亲已经去逝了，那在来波士顿前，你是和母亲那边的家人一起住在旧金山对么？”

　　殷教授苦涩地一笑:“是，我们哥俩以前和母亲、外祖母和表妹一起住。表妹的父母很早以前也是在车祸中去逝的。其实这个外祖母并不是我母亲的亲生母，所以和我们一家三个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哥读大学时其实都想搬去住校了，不过为了我，他还是选了读附近的UC Berkley，然后每天从家里往返……在我本科毕业以后，我和哥就一起出钱另外给母亲买了一间公寓。这样分开住，她和祖母两人都活得比较舒服自在……其实现在把母亲一个人留在西边挺过意不去的，等在这里安定下来之后，也许会把她一起接来。”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晏妲无奈地一笑，然后换了个话题，和教授商量明天的中饭和晚餐去哪里吃。

　　晚餐结束后已经8点了，可这个处在在北半球高维度城市的天空还是蒙蒙亮。暴雨之后的西边天空上浮起来一层波澜壮阔的火烧云，把整个古城都笼罩在一片火红的余晖下。

　　晏妲刚从商场的大门踏出去，就被查尔斯河上涌来的凉风吹得颤了一下。

　　“你刚才为什么不去买件暖和一点的衣服？这样的打扮不是太美丽冻人了么？还是为了这顿晚饭特意打扮的？”教授用自己的手臂蹭了一下晏妲的。

　　“你少自作多情!”晏妲翻了个白眼，”这裙子我早看中了。反正一样花钱，不如买本来就打算要的。”

　　“看来我的钱是花对地方了!”教授大笑起来。

　　“钱我刚才吃完饭时可是已经还了啊!”抗议的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个颤。

　　教授从背包里取出了风衣给她披在肩上:”风衣我刚才用毛巾擦干了，想到你可能会需要。”

　　晏妲快速地瞥了教授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两人迈开了步子朝着科技馆走回去取车。横跨查尔斯河的科技馆和坐落在河边的商场之间是被一条从河里叉出去的短小运河分离开来的。快走到运河上的桥时，教授回头看了一下了身后环绕着运河的小公园。

　　“先去散散步，消化一下？”教授提议。

　　晏妲答应了，因为她有些留恋今天傍晚难得一见的火烧云。

　　当两人缓缓踱步到运河的尽头再绕回来时，教授看到了路边的一家花店，便拉着晏妲进去选花。

　　“为什么又要送花给我？还要道歉？”晏妲问出了一个她想听到的答案。

　　“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上次买的花已经枯萎了吧。”教授浏览着店里的花色品种，”已经看习惯的美好东西如果突然没了，会让人觉得失落的。”

　　这句意料之外的答案，听上去似乎又很有道理，让晏妲不好意思推脱那番心意。她默默地接过了店员包好的花束，一路捧在手里走回了科技馆上了车。在车上她没有再开口多说话，只是平心静气地吮吸着在车内渐渐弥漫开的花香。

　　回到宿舍的房间后，晏妲从花瓶中取出了原来那一束已经焉得卷边的黄玫瑰。她一直都没舍得把它们扔掉，因为它们盛放的时候曾经是那么美丽绚烂。所以她拆开了新的那束玫瑰的包装，把旧的那束又重新包了起来，放在微微打开的窗边，让它们慢慢风干。

　　换了花瓶里的水后，晏妲把新的那束玫瑰放了进去整理好。看着眼前这束嫩粉红色的玫瑰，她回想起在花店里时还曾紧张了一把，希望教授千万别选红色的玫瑰，虽然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晏妲熟知各种玫瑰颜色代表的不同花语。先前的黄色如同灿烂的太阳，代表的是快乐和健康的祝福。现在的粉红色就很多元化，但晏妲的理解是出于对朋友的欣赏和感激。

　　晏妲把鼻尖探入花瓣中，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勾起的嘴角边现出了两个甜美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