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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疫病 ...

  •   不知拐了多少个弯,长天被眼前人几乎带花了眼睛时,在一扇破败的大门吸住了她的眼睛,她唤住了秋水,看着残垣的墙根,又扫了一眼极为偏僻的地界,眸光幽幽,道:“这里应该是帝京乞丐居住的地方,按照刚才那个孩子穿着,他应该住在这里的。”
      秋水还未听完话,便一手推开了门,门板在寒风中摇摇晃晃咯吱咯吱几下,长天险些以为门板会掉落,视线锁定在萧索的院中,说是院子,也不过是枯黄树叶铺就的土地。她站在这个似曾相识同样贫穷同样无助的地方,仿若微微平静的心脏带来一丝悸动。
      屋内传来细碎的声音,那个孩子拉着秋水走了出来,眼眶红了许多,脏污地尘土在脸上画了许多个圈圈,从各个房间里探出来许多脑袋,大多与他相同的年龄。
      孩子看到长天,又看了眼秋水,小声嚷嚷道:“银子都还你们了,干嘛还来找我。”
      “偷钱还了就了事了吗?你父母怎么教你的,好的不学学做贼,”秋水胳膊交叉,眉眼凌厉,吓得孩子不敢再大声说话。
      长天走近他们,也许秋水行走江湖惯了,不知这纸醉金迷的帝京城也有无钱生活的底层百姓,她默默叹了一口气,“秋水,这是乞丐群居的地方,不过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他的亲人应该在里面,不过你去了也无用,冬季严寒,食不果腹,谁听你这大道理。”
      秋水气的咬牙瞪着她,长天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缓和一笑,“你想我们不再找事也可以,说说为什么偷银子?”
      孩子瞥了二人一眼,弯腰坐在了地上,拽着地上的树叶,两颊的肌肉绷紧了一下,“我也不想偷,可是冬天来了,这里很多人都染了风寒,没钱请大夫,已经有人没钱治病已经死了,我不想看着大家都死,所以才去街上偷的。”
      秋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谁信啊,你编个谎言糊弄鬼啊。”
      “信与不信,进去看看便知,”长天率先一步踏进了院中正厅改做的房间。进屋,宽大的房间内,里面地上都是稻草,窗户上都是蜘蛛网,灰尘遍布。屋内睡着许多人,都是面色暗黄,憔悴不堪,看到生人踏进来,或抬头看着或有气力地做起来或昏睡不醒。
      待了片刻后,她又退了出来,笑容有些悲凉,静默了片刻,黯然道:“我去试试,看朝庭能不能拨些过冬的物资下来,久病容易成灾,也不是甚好事。”
      说着又从怀中拿了些银子递给地上坐着的孩子,凝视着孩子些许灰寂的眼眸,缓和道:“我只带些银子,你去请些大夫来,拣严重的先看看。”
      脏兮兮的脸上大眼睛闪了几下,嘴唇不禁剧烈颤抖,似是不大相信眼前的女子会给银子。长天见他不接,以为他被秋水吓住了,眉目轻柔,将银子放置在他的手中,不忘劝了一句:“无论如何不可再做偷盗之事。”

      出了破院,二人罕见的不再开口说话,走回马车边时,长天突然回身看着落后几步的秋水,冷冷道:“你引我去那里,就是为了让我管那些难民?还是有其他目的?”
      秋水迎着冬日下微烈的阳光眯了眼睛,目光沉稳,笑容依旧,回道:“我为何引你前去,再说我只不过去追银子而已,你自己跟上去的。还有你自己承诺那个小偷会让朝廷去管,与我何干,公主殿下,不是所有的事都是阴谋。”
      一瞬间,长天以为方才的猜测都是自己小人心作祟,可是她的反应太过沉静,难道江湖人阅历深都是这般反应?她踏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目光从她平静的脸上一寸一寸移过,最后才淡淡道:“但愿如此,秋庄主,我先回宫了,来日再会,”

      含元殿。
      谷梁闻言,捧起长天手中的茶盏,忽视她灼灼的眸光,轻轻浅啜了一口茶水,不知是茶香还是心中暖意过甚,眼眸中映着长天乖巧的容颜,淡笑道:“这桩事情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做,何必惊动户部,户部那帮顽固视财如命,必不会轻易答允。”
      长天追道:“所以我先找您啊,您一道旨意降下去,多费多少口舌。”
      眉眼如画,白净的肤色上眼眸尤为清透,谷梁拉着她坐下来,点拨道:“长天,我不是这个意思,此事不大你完全自己去做,以你公主的名义去做。”
      长天坐在一侧,听了这话,狐疑道:“你让我从中得些好名声?”
      轻蹙了眉头,想来长天这话戳中了重点,只是不大好听罢,谷梁点头道:“你要如此想也可。”
      默了少顷,谷梁以为她不同意此举,正欲再点说一二,可长天却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继而露出明亮的笑容,笑说:“只要救人如何做都可,只是您出银子我去做可好?”
      谷梁侧身看着她,神情凝然,“为何?那不如朕自己去做了。”
      长天撇撇嘴,并未买账,道:“那您着人去做,长天乐得清闲,”
      油盐不进的模样,谷梁更知她心中所想,不免笑道:“你是吃定我了?”
      “没有,身无分文,哪有银子去救济。”
      “身无分文,说出去不嫌丢人吗?”
      “丢人……,”长天又毫不畏缩道:“那也是丢您的人,我本来就没有银子,您以前三天两头罚我俸禄,哪有银子,”嘴上愈发利索,倒让谷梁无法接着说下去,只好捏了捏她的手,怪道:“罚你俸禄?你怎么有银子去买通江湖人去扰乱刑场。”
      长天语塞,侧身而坐,有些心虚,半晌才不甘心回答:“您又提这事……”
      谷梁失笑道:“你先提的,我不过提醒你罢了。”将人拉回来,热茶置于她的手心,接着说道:“你想好了便去做,银子之事不用担心,左右不会短缺了这些,”想了想,浅浅笑着说道:“只是……不过你若想省银子的话,去找谷梁信,清韵阁的利润可是很客观的。”
      “您的意思是……”长天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顿了顿,咽下喉间的口水,才道:“您的意思是说清韵阁背后神秘的主子是谷梁信?”
      谷梁点点头,“对,此事知道的人很少,你舅父也不曾知道,所以说他从不缺银子,换句话说他的银子或许比朕都要多,他不入仕却喜欢经商。”
      “好,我去找他,”双眸中映着按耐不住的欢喜,长天将茶盏放回桌面,起身欲离开,却被谷梁拉住,茫然地回头,却见谷梁解下腰间的玉佩,她喜不自禁道:“送我?”
      “想的开心,”谷梁回决道,将玉佩交给她,“这是予你办事用的,用完记得再还给朕,信儿见到玉佩便会配合你,他的性子散漫,但对于一些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你可以学习一二。”
      “母亲,”她低眸握住玉佩,又走回来坐下,突然感觉手中的玉佩异常沉重,□□了少顷,眼眸中都是玉佩的模样,有些忐忑,启唇道;“母亲,我若做错了,怎么办。”
      谷梁见她不安的神色,或许在她潜在意识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承担这个偌大王朝重任。眸光黯了黯,拍了拍她紧握的双手,叹声道:“错了便错了,改过就好,人非圣贤,岂能无过,我曾经做错的事也多如牛毛,现在细细想来都是无法弥补的。”
      双手交握,谷梁依然笑道:“长天,无论对错,都有母亲。”

      有着谷梁信这般的财神爷,救济一事安排地快速亦是有条不紊,请了数名大夫去了破院,附近空旷之处也设了粥棚,只是谷梁小公子每每看到那里都心痛的狠,在马车上远远看了两次后也不再去,倒是长天日日去看一次,以免出什么差错。
      原以为简单的一件事,却不料还是出了意外。
      一日,长天刚下早朝,刚换了衣裳准备出宫,还未踏出宫门,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面色通红,跪在殿门外,却未踏进殿中,俯首道:“殿下,出事了,那里发生了疫病,不是一般的风寒。”
      石破天惊,脑海中如梦随行的东西又陡然出现在眼前,疫病……满目的火焰,撕心裂肺的叫嚷声,她不禁后退几步,瘫坐在桌子上,手不自觉地抚上桌沿,晶莹地泪水落入手背,烫红了她的眼睛,耳畔异常清静,她忽然如黏胶般盯着自己的双手,双眸空洞,忆起什么,转首凌厉问道:“封锁那里未曾?”
      “谷梁公子下令封锁了,一律不准进出,”宫人怔于那里,咬咬牙才续说,“公子让我通知您请太医来诊脉,您进出那里……比较……频繁。”
      “我明白,你出去吧,”打发了人离开,百里长天顿时如失了魂魄一般,无力地阖上眼眸,疫病一词对与于她来说太过熟悉,可经过数年的岁月又太过陌生。
      经久岁月,历历在目。
      在她七八岁那年,相邻的村庄无故生了疫病,衙门怕会传染,将事态扩展到无法收拾的局面,不仅封锁了那里,更是放火烧了整个村子。在她眼前,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原本宁静的村庄化为一滩灰烬,风吹即散。
      昔日玩伴,陌路也不再相逢。苍穹之中,蓝天依旧,白云未改,只是物是人非。
      而今,疫病又出现在眼前,波及自己,她看着自己如玉般的双手,青筋清晰可见,干净地表层之下,是否也变得脏污,她甚至不敢去请太医来诊治,若是,她该如何……
      然而有人动作比她更快,报信人离开后就有太医携着药箱出现在云霄阁,殿外日头甚好,云层斜日,色橙冉冉。
      来人面色有些熟悉,还是那个小医女,她惨笑道:“你不怕吗?人人闻之疫病二字躲之不及。”
      医女却是走近了殿内,将药箱置于桌上,俯身行礼,面容小巧,粲然一笑:“怕,可我也是大夫,那里已经有大夫进去了,您不用担心。谷梁小公子让我来这里的,您伸手让我探脉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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