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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病症 ...


  •   朝中六部衙门紊条不乱地在运转,而含元殿中却不见了帝王之尊。自谷梁登基后,此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工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在殿外等了许久,也不见谷梁回来。不免心中好奇,拖住了方仪问及陛下的去向。
      方仪本是从云霄阁中出来拿东西,被一群人围困住,也不知如何劝解,陛下也未曾交代,她忙着转悠了两下,指着宫门口,胡诌道:“陛下出宫了,快回了,几位等等即可。”
      黄昏之际,朝臣守在含元殿外急不可耐,兀自围着顶梁的柱子打转,方仪又转了回来,拿着明晃晃的圣旨,太子监国,所有大小事务一律去禀告太子。
      朝堂变色也不过须臾间,太子接触政务初初几月,谷梁竟将大任交于他手,一时间朝臣面露难色,手中奏折不知该置于何处,倒是工部尚书率先朝着方仪作揖,踏出了脚步,徐徐走下了含元殿前长长的石阶。众人看到领头的风转向东宫,也随之走了下去。

      云霄阁位于含元殿偏僻之处,景色雅致,梧桐直入云际,紫菊气息飘零,却又夹杂着浅浅淡淡的桂花香,雕栏玉砌,和合天成,白云缭绕,有着帝王惯有的威严之色,也有着文人雅士的诗意儒雅之态。
      床上之人似睡非睡,似醒未醒,全身一时如被架在火上焚烧,灼热万分,然而火势愈烧愈烈,未有收及之势。她辗转挣扎,努力摆脱烈火焚身之势,十指刺疼,喉咙间也有着同样的刺痛,身体在痛苦挣扎下稍稍苏醒,她睁开眼时,是一张陌生的脸颊,她猛然坐起身子,警惕地环顾同意陌生的四周。触及之处是白色浮华帐,檀木镂空的沉香应景屏风,眉心一凝,已然顾不得刺痛的指尖,掀开被子想要下榻。
      那张陌生的连接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她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落地的双脚再次收回,她又坐回了床上,心一惊,目光也随之微微颤抖。
      谷梁从外间走过来,看见坐在床上已经醒来的长天,心中欣喜,幽黑双眸中所闪动的是别样清和光芒,然而与之不同的是,百里长天的双眸中是深切的惊讶,恐惧,却无半分该有的欣喜。她向床的内侧躲去,如见地府阴森的鬼魅般看着谷梁悠之。
      谷梁一怔,长天眸中的害怕刺入她的心底,再度惊起风雨,令她始料未及。敛下心中不安,俯身坐在床沿上,向她招招手,轻声道:“你怕什么?不认识我了?”
      靠在冰凉的墙上,冷意透过肌肤传至四肢百骸,长天不懂,那样狠毒的檄文之下,谷梁为何还会平生静气地与她说话。蓦地惊觉,脑海中忆起阴邪少年的话,放她回来就是让谷梁杀她,又或许有着其他什么目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她很想提醒谷梁小心边疆使臣,她的身边依旧险象环生,奈何心中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凝眸看着谷梁,面色如雪,心中郁结,胸口生气一阵绞痛,喉咙火烧火燎,气息无法出,以手捂唇,剧烈的咳嗽起来。谷梁欲上前之际,她摇头拒绝了。
      十指在袖中微微颤抖,她不知该如何表达,目光无助地落在谷梁如玉的面孔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该有的声音,心中急躁,指着自己的喉咙,再次摇了摇脑袋。
      谷梁看着她古怪的模样,心中自是诧异,定定地凝视她,温柔的泉水化为坚固的玄冰,遽然意识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回头高呼道:“方仪,请御医。”
      不过半日间,御医去而复返,顶着谷梁蚀人的目光前去诊脉,却又无从可知病源,茫茫医海中,千奇百怪的病症数不胜数,然而眼前人的脉象着实让他们沉浸在无知的瀚海中。
      有时正正经经的大夫反而不如一些闲散在外的医者,比如白妡。闻言百里长天回来后,终究放心不下,进宫来看一眼。进了云霄阁后,才知事情的不对头。她的医术大多来于书本上,虽无多大经验,可医书杂记看多了,也知道了一些一般人无所知的罕见病症。
      比如眼下,她一眼扫过百里长天不正常的脸色,诊了脉象,又细细看了看冷如寒冰苍白无力的双手,叹了口气,温和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却照映不出一丝暖意,反而有些不属于她的清然冷意。
      她松开双手,率先走出了内殿,站在廊下,回首看着谷梁,今日依旧如去胡同里的那一日一样,一袭广袖长裙,平日高髻的长发散在肩,更显为人母的清和,只是容颜上的情愁依旧可以看出她心中重重重负。
      “我曾在一本杂记上看过,有种毒药可使人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原以为是荒唐的言论,可今日却让我看个真真实实。不能说话,不能写字,她心里知道事情无法告知她人,就算她见过绑架她的人,恐怕也无法告诉你。我想,这也是她能回来的原因。”
      冷月如钩,夜色如苦墨深浓。
      谷梁淡淡问道:“杂记上可写了如何解毒?”
      白妡摇首,有些茫然,“许久之前不经意间看到的,我得回去再翻一翻,才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谷梁的目光沉静而忧伤,有些木然,失去了往日的秋水神采。月光下,她似乎只看到了黑夜,晶莹皎皎的白月已经不存在了,幽冥虚空之下,她又像失去了什么,她回头去找,可又什么都看不见,有的只是让她崩溃的迷失与深切入骨的痛意。
      “我会帮她试着减少一些痛苦,”白妡安慰道,然而除此一句再无它话,二人静静地站着。对于谷梁而言,少有如此清闲的时刻,可内心波澜却不比以前任何一时要少。
      白妡猛然出声,倒是吓了她一跳,开口问她的却是旁的事情,“你与她说了没有?”
      谷梁挑眉,“说什么?”
      白妡无语瞥她一眼,见她尚在冷静,倒是自己情绪反而十分激动,着实没道理。她抿了抿嘴唇,过了须臾,才道:“我进去看看长天。”
      话说一半,却又没了下文。谷梁眉头拧起,也不待细想,抬脚也走了进去。只是站在屏风外,并未走近。
      长天眼神怆然,修长的细眉缓缓向额间拢去,她有些小小翼翼的拽了拽白妡的衣袖,又指了指殿外的方向,然后期盼的眼神看着她。后者也随着她的指向眸光转向那里,可是除了无尽的夜色,什么都没有。她不大明白长天的意思,可看到她忐忑的神情,顿时明白了她手指的不是那里有何东西,而是自由。
      她斜斜地瞄了一眼屏风后的人,勾起唇角,笑道:“你想让我带你出去?”
      原本不安的长天,脸上霎时生起微笑,忙不迭的点头。
      嫌事小的白妡也笑着点头,添油加醋的口吻,“也是啊,不沾亲不带故的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陛下又将你逐出师门了,更是不待见你,还是早早地离开这里比较好。我送你回去,想必长生也想你了。”
      提起长生,长天心中更是挂念,眸中水气蒙蒙,波光轻漾,让人看着心疼怜惜。
      白妡表情甚是认真,道:“那好,我与陛下说一声,也好……”
      “不用了,”谷梁打断了白妡的话,从屏风后绕了出来,看着白妡,一字一句道:“侯夫人更深露重,该回去了。不沾亲不带故,你二人之间也该无甚交集才是,朕不送你了。”
      笑意在胸中憋的难受,白妡见谷梁赶她走,也求之不得,起身离开。
      只是苦了百里长天,突然出现的谷梁着实让她害怕,惊凝地看着,气息凝滞。
      “你这般怕我,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谷梁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长天靠在那里,昨夜对谷梁坚信的一颗心有些动摇,千年凝结的冰层中出现了一条不可查的裂缝,她拿不准谷梁的心思,为何将她留在这座高墙宫宇之中,监视还是其他什么目的。她除了摇首再无其他动作。
      谷梁本是站在那里,居于高位俯视着孩子,忽觉二人距离太过遥远,便坐在了床边,万千柔肠,只化作一句话,“檄文之事,我知与你无关,我留你在这里只为你的安全,不存在监视。”
      谷梁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长天深吸一口冷气,嘴唇轻轻抖动一下,低眸看着身上盖着的锦被。
      “长天……”谷梁淡淡一笑,突然握住她的双手,后者骇然心惊,欲抽回自己的手,可碍于谷梁天子的身份,又摒弃了抵制的想法,只是宁静如水的眼中起了一丝涟漪,耳边却是谷梁的低声:“长天,紫金簪的主人是我—谷梁悠之。”
      长天眼中的微微涟漪化为巨浪,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自己的双手抽回,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更加雪白,看不见一丝血色,她向后躲去,望图没有听到这一切。
      可谷梁却不欲放过她,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语言有些激动,漫长的岁月中她渴望这一刻的到来盼了近二十年,“长天,白妡那晚瞒着你,就是因为她不确定紫金簪到底是丢失,还有有意放置在你身边。而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当年有人带你离开时,为了它日有寻找你的机会,故而在走时从我的妆台上拿走了紫金簪。”
      “你父亲说过,找到紫金簪就可找到你,所以这些年我派人走遍了大齐每一个角落,做梦都未想到你不在大齐境内,那些人竟然将你带去了关外草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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