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公主》景頁

8、海巫師番外上

　　我被咒詛，不能愛。

　　那妳為何來？

　　「公主殿下的到來讓小的住所蓬蓽生輝，小的可否請問一句，公主殿下所求為何？」

　　她臉上的紅暈可真刺眼。

　　「我要見艾瑞克。」

　　當然。

　　艾瑞克，十五歲的一見鍾情，王子公主的老戲碼……

　　蛇尾輕易的捲起小人魚，金黃色的眼睛對上她棕色的瞳孔，恐懼只是一瞬，很快便又被盲目的勇氣取代。

　　愛情。

　　他陰冷的想著。

　　愛情！哈！

　　「魔法要付出代價。」

　　她溫柔的正視他，讓他的心頭一軟，可是他很快就意識到，她不是在看自己。

　　「你要什麼？」她問「為了他，我什麼都可以給。」

　　那我要妳。

　　妳給嗎？

　　「請不要把小的看成那種貪婪的人，」他說，蛇尾用與輕柔語氣截然不同的力道緊纏著她「只是看他，不需要什麼代價。」

　　他拿出水晶球，手指輕點，人類的樣子便在其中浮現。

　　這是魚餌，他淡淡的想。

　　公主果然湊上前看著那個男人。

　　眼中充斥著痴迷與戀慕。

　　水晶球的畫面很快就黯淡了下來。

　　公主猛然抬頭看他，臉上的表情意猶未盡。

　　壓下砸碎水晶球的衝動，他知道魚兒上鉤了。

　　不知道自己隨口說了些什麼原理，她手裡拿著小海螺，不確定的看著他。

　　「真的？」

　　「是的，傾訴公主殿下的愛意，王子便會聽到，但切記不可說出王子的名字。」
　　公主將信將疑。

　　「明天……」她的臉突然泛上潮紅「我還可以來嗎？」

　　「小的，可以稱呼您為艾利兒嗎？」

　　她猶豫了一會，然後點頭。

　　她當然會答應，他陰暗的想，為了魚餌，哪怕要她不能呼吸也行。

　　「妳隨時都可以來，」他揚起微笑，尾巴尖在身後不耐的擺動「艾利兒。」

　　海巫師的心臟放在箱子裡。

　　脆弱的小心臟承受不了強大的魔法所以被他剜了出來，或者說，承受不了自己無
　　藥可救的戀慕之心……

　　黃色的水晶球感應到他的碰觸亮了起來。

　　他嫌惡的看了一眼男人。

　　「你真該死。」他說，水晶球碎成齏粉。

　　她不記得了，他想。

　　當然，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深深記得的只有白痴一樣的自己。

　　為謀奪海王之戟而潛入皇宮，卑躬屈膝扮做宮廷魔法師的自己。

　　而不論他多努力，皇宮裡的眾人都不喜他，他始終無法找到機會……
　　唯獨她……

　　小孩子的喜歡簡直來的毫無緣由。

　　她總愛纏著他，什麼問題都要找他。

　　小小一個甚至不需動用魔力的戲法，她也可以崇拜無比的看他……

　　她的喜愛讓他無所適從卻又受用無比。

　　她那時候常說，等長大了要嫁給他。

　　小騙子。

　　但那句話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他偷偷使用魔法窺視未來，看清了一切……

　　她十五歲那一年，將會為愚蠢的人類而死…

　　他不管不顧的偷走了海王的三叉戟，試圖淹沒那個人類居住的國家……

　　想來自己那時真是愚笨。

　　淹沒國家做什麼？殺掉那個人類，不是更簡單直接？

　　可想而知自己失敗的一塌糊塗。

　　他被衛兵壓在皇宮的地板上，兜帽在掙扎中脫落，他布滿鱗片可怖的臉暴露在光線之中。

　　海王宣布終生的流放。

　　他不在意大殿上的海王說著什麼，那一刻他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人……

　　他看著被褓姆抱著的艾利兒，滿懷希冀的道「公主……」

　　請回頭，請再看我一眼，請再對我微笑。

　　只要有這些，即使是地獄的火海，我也會拼盡全力回到妳身邊。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淚流滿面的撇過臉去，將臉埋在褓姆的懷裡。

　　有什麼在她不喜的注視裡哀鳴著吋吋死去。

　　他呆滯的，看著她的身影。

　　士兵將他拖出宮殿，丟在外頭的街道上，他金色的瞳孔猶自注視著王宮緊閉的門扉。

　　一條肖像人魚公主的卑猥海蛇，被扒了皮，從皇宮裡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