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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委屈 ...


  •   陆姝瞪大眼,显然很是惊讶,未等阿宁把话说完,忙对陆昭行保证道:“这汤是我亲手所做,绝不会有任何问题。”她换了副有些委屈,有些无奈的口气道:“表姐可是还是在为上次的事置气?”

      端着漆木托盘的绿衣丫鬟也为她打抱不平,“宁姑娘,您未进侯府前我们三姑娘经常替二爷炖汤。往日没有问题,总不可能宁姑娘一来便出问题罢?”

      言下之意,阿宁这摆明是在他跟前献媚借题发挥,所以故意使性子来打压陆姝。

      阿宁不由暗自嗤笑,眼底愈沉。

      她自小跟养母顾氏生活在吴地的九丰镇上,镇里民风淳朴,邻里和谐,虽也见识过市井的泼皮无赖和一些阴暗之人,对于内宅里这些弯弯绕绕的软刀子却并不擅长。因着这点,上一世初入府侯时,可没少吃这对主仆的亏,甚至还差点因这二人屡屡作梗的同陆昭行生分。

      好在陆昭行牢记顾氏遗嘱,即使阿宁偶有不妥当的行止,仍尽心尽力待她如初。

      当初,若陆姝使得那些小把戏得逞,他定会对她生厌,虽仍会履行顾氏遗嘱好好待她,必然不会如后来的那般亲厚……思及此,阿宁下意识收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愈发觉的此人可憎。

      这世上绝无毫无由来的恨。

      之所以她一来陆姝就将她视作敌手,无非是担忧她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便先发制人罢。

      人为自己谋求有利的处境自是无可厚非的事,可若因此把旁人当做傻子随意踩踏打杀,那便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昨日事昨日毕,前世种种她已不打算再去追究。

      如今陆姝想用她做筏子踩着她的背往上爬,那她便少不得扯着她的腿让她摔上一遭,好叫她知晓她顾惜宁不是谁都可以蹬鼻子上脸的软柿子。

      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人注定无法交好。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摆明态度,也剩下那些费力不讨好的功夫。

      阿宁正要出声,却见陆昭行眉一沉,冷道:“此处哪有你插嘴的份?”他眼风如刀,瞬间便让那丫鬟瑟瑟发抖,跪下将手中的托盘高举过头,带了几丝哭腔颤抖着道:“我们三姑娘下学后连午饭都未来得及用便一直守在厨房炖汤,宁姑娘怎么能疑三姑娘?”

      这语气,仿佛主仆二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姝厉声道:“雪雁,快给我住口。”她对阿宁道歉,“雪雁由来便是这种口无遮拦的性子,见不得我受半分委屈,表姐莫怪。这补汤真的没什么问题,表姐不让我传给二哥……这……”她目光在阿宁和陆昭行直接游移,似乎很是为难。

      陆昭行眉微微皱起。

      当过太后的阿宁回到少女时来看她这做派觉得很是腻歪,陆姝这些伎俩和心思像是被剥光了呈现于她面前,上头的沟壑何处深何处浅她都瞧得明明白白。

      “有何不妥?”陆昭远眼光落在她的身上,眸沉如水,情绪难明。

      阿宁却分明从中瞧见了几分不解。

      她同他相处了十多年,只要他抬一抬眉头便知他在想什么。

      她也知自己方才举动突兀,他会不解也是正常。可当他用那种淡淡的,似带了几分疏离眼神看她的时候,她便觉心中一阵瑟瑟,嗓子眼似堵了石子,沙哑难耐,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阿宁微微咬牙,告诫自己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此时她才进侯府不过几日,同他并不算熟稔。虽有顾氏的嘱托,可一面是相处数年的妹妹,一面是她这个半道里认来的妹妹,他会不解也是人之常情。

      阿宁强压心间涩意,面带上挤出一抹笑道:“方才我举动突兀,若是让三表妹误会了,那我先在此道歉。”

      “之所以说这汤不能喝,是因先前二表哥服下的药中有一味玄参,此时三表妹奉上的补血汤内有红枣,玄参与红枣相冲,若贸然吃下,怕会于身子有碍。所以……所以我才会出言阻止。我并无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至于三表妹说的事……若非她适才提起,我早都忘于脑后了。”

      这世上,会做戏的并非只有她陆姝一人。

      言罢,阿宁敛眸,双手有些不安的交于在身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陆昭行的目光落在阿宁收得紧紧的手和被她微微咬住的下唇上,眼波微动。

      陆姝面色一僵,方才喊着冤枉的雪雁也是一脸震色。

      怎么事情突然成了这般模样?这个陆惜宁这般作态,倒显得她们主仆咄咄逼人了!

      陆姝犹不死心,“表姐还会医?”

      “以往我和阿娘苦于生计,时常去山里寻些野东西野药材换钱,有次我染了疾,药里入了玄参,我怕苦便偷偷吃了红枣,可事后腹疼不止,吃了几日的药才好。\"想到顾氏,阿宁眼底浮现几抹怀念。她有些遗憾的想,若是她能回到更早些的时候,是不是还能有医治顾氏的机会?

      雪雁道:“莫不是偶然?以往咱们怎么没听过玄参和红枣不能同服宁姑娘兴许是记岔——”

      雪雁的话因陆昭行落在自个儿身上雹子似的冰冷眸光止住。

      陆姝心下微颤,冷汗直冒,支吾两声后忙道:“唔,这,原来如此,多亏表姐提醒。”她自责的对他道:“二哥,我,我本是一番好心,差点就办了坏事,还请二哥恕罪。”

      陆昭行神色冷淡,摆手,“此汤对姑娘身子也有益,你留着自己喝,我乏了。”

      陆姝一僵,清楚从感受到了他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冷淡。她福身,“那我便先退下了,二哥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阿宁见状虽有不舍,但他已下了逐客令,也从他床前的束腰八角凳上起身,“那阿宁也先退下了,二表哥注意自己的身子。”

      “阿宁留下。”

      阿宁顿住脚步,微敛着眸,心底泛出几分松快。原来……这逐客令是对陆姝一人下的。

      同雪雁一道往外的陆姝听到这话脚步忽僵,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几分,而后状似无常的退了出去。

      阿宁深知以退为进的理,待陆姝一走便道:“二表哥留我还有何事?若无旁的事?那,阿宁便先退下了。”言罢也不管他应声与否,转身就要走。她忽觉左臂一紧,目光落在他攥住自己左手手腕的手上。

      他的指骨分明,修长如玉,即使隔着衣料,似乎仍能感受到从他指尖传来的几分温度。

      此时,陆昭行仅着一袭雪白交领中衣,衣襟微微敞开,从阿宁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窥见他几分结实的胸膛。碍于场合和时机,阿宁只好违背心思错开视线。乖顺地垂着眸,长长的睫羽掩遮住眸光,舌尖轻抵着唇,兀自暗想,总有一日她要光明正大地将他瞧个够本,从头到尾的那种。

      陆昭行这边瞧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放下她的手道:“先别走,我有话同你说。”

      她故作犹豫点头,坐回床前的凳上。

      “你心中有事?”

      她摇头。

      陆昭行道:“可是为方才的事?”

      阿宁知晓他素来心细,为他觉察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感到微微欣喜。既然他主动问起,那她正好可借此机撇清前几日陆姝让她背下的那道莫须有的罪名。

      旁人如何看她,阿宁并不在乎,但她绝不愿让陆昭行对她有任何误解。

      阿宁眸光黯淡,故意牵强地勾着唇角,摆明了一副心绪不佳的样子,口中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没有,阿宁很好,二表哥若无事,我便回了。”

      有时候,行动比言语更能说明一些事情。

      果然,陆昭行见她这般犟着脖子死不认账的模样,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皱着眉道:“方才我问你并非疑你,只是当着她的面,总得将此事弄明白。否则若传出去,会对你不利。”若阿宁不分青红皂白就拦下陆姝给她的补汤,怕是会落得个骄纵无礼的名声。

      阿宁终于肯抬眸看他,对上他的目光,“二哥……信我?”她用一种意外的语气道。

      “你既唤我一声二哥,我自是要信你的。”话落他看了她一眼,“人后你便唤我二哥罢。”中间加一个表字,反倒显得生疏。何况他们本来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非表亲。

      阿宁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这二表哥叫着很是拗口,自然应下,而后道:“可,三表妹也是你的妹妹,我不过是一个半道而来的妹妹,怎能和她们相提并论?”

      她再度垂下了眸,语气带了几分落寞。

      从他的角度瞧过去,正好可以瞧她红红的,抿成一条线的唇。许是大病初愈,她的气色并不大好,小脸儿白得有些过分,几缕光线从菱形窗格透入落在她雪似的颈脖上,几道淡青色的脉络衬得她愈发娇怜。

  • 作者有话要说:  玄参和红枣确实相冲,至于冲到什么程度,具体可查阅。用在这里剧情需要,大家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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