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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帝都诡云 ...

  •   唐韧翩翩然地转身,神色从容地开口:“真是巧,在这里遇到沈兄。”
      “可不巧吗?正坐的就下楼见的第一桌。” 沈易安轻巧地接了一句,撩起衣摆顺势在旁边一桌坐下。
      唐韧面上有些讪讪,也随着坐下,拎着茶壶倒了杯茶,唐韧显然没忘正事,一杯茶下肚后,跟沈易安说了对鄢祁出兵之事。
      沈易安喝了一口茶,很坦诚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唐韧是很知道沈易安平常样子的,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生气了,不说便不说,反正这块烫手山芋还没落到自己手上。
      因此,他和沈易安随意聊些别的。已近午饭时分,茶社仍然热闹不减,除了早晨来还没离开的茶客,也有做了早上生意歇息的生意人,他们热闹地谈论着朝野政事,野闻八卦,烘衬出一片鲜活火热的热气来,门外正漫天铺着细碎迷蒙的雨水,远处则是一片弥漫浅蓝色雾气的山黛。
      唐韧的目光越过谈笑的人丛看进茶社的内室,沉黑而死板墙上挂着满墙旧绿的长梭叶子,原来已经快到端午了。他看了看沈易安,想着,沈易安今年端午也还是跟着叔叔一同过吗,想到沈易安和丧妻的顾禹两个闷瓜一个桌子上沉默剥粽子的场景,心下静默了片刻,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握成拳头,放在嘴旁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
      与此同时,沈易安也有点犯难地看了看他,唐韧有点心虚地放下拳头,带着点歉疚地看着他。沈易安张口欲言,停顿片刻,还是缓慢地开口了:“关于出兵鄢祁的事,牵涉太多,在未看清全局之前,我不能断言。不过,里面的利益牵扯众多,切记小心。”
      唐韧心下一惊,自知需得谨慎行事。
      二人离开茶社,唐韧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隐隐感觉今年似乎不能陪沈易安过端午,便有意绕了远路,及至快到唐府门口,才对沈易安说:“乡下亲戚送的八宝肉粽,夹了海鲜干果,味道尤其鲜香甘美,你在这等我,我去替你取些来。”
      不及沈易安回答,唐韧已然大步迈进门里,不一会唐韧手上拿着一个堆满小山般粽子的篮子走了出来。粽子满得快要溢出来,唐韧放缓了步伐,抬高了手臂,颤颤巍巍地向前。
      沈易安的脑中出现了一些很奇异的联想,他戏谑而温柔地对唐韧一笑,好像唐韧是个容易害羞的大姑娘。
      唐韧并不知道沈易安的心思,回报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夜,萧毓急召唐韧入府。在橘红的灯烛中,萧毓在夜色中焦急地等待唐韧,只见一身黑衣的瘦削身影从黑暗中迅速走来。
      萧毓神色怪异,唐韧也不禁心下一震。两人在后园石凳上坐下,萧毓推给唐韧一轴画卷,打开卷轴,触目可见的就是那围着一圈淡粉新肉的紫黑色伤口。
      一些破碎的片段闪过唐韧脑中,帐篷前,那些半弓着脊背的士兵像站立的老虎一般相互撕咬,鲜血与肉块,落向地面。在一个士兵被咬到骨架破碎之后,那个士兵缓慢地向唐韧步步逼近,两手夹住他的肩骨,张大了嘴,向他扑去,准备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唐韧放下画轴,说:“十年前,风城事件。”
      “今晚守备军巡夜,见两具尸体伤口古怪,便绘了图卷。涂伯十年前曾是风城事件的亲历者,便觉出伤口有异,故而呈了给我。”萧毓紧锁了眉头说道。
      萧毓停顿一下后继续开口说道:“涂伯只是亲历此事,不了解缘由,当时唐将军调查过此事,却最后不了了之,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当年怀疑过是巫毒,发现有类似匈奴族群祭祀的痕迹,但是亲历者应该明白,巫毒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唐韧说道。
      既然十年前唐老将军没能查清的真相,随着时间推移,证据消失,现在寻找就更加困难。因此,萧毓此时暂时搁置了对风城事件的探索。只是,这件事出现得太巧,让他不得不疑心这件事是否是人为。
      唐韧和他想到了一处,开口说道:“前几日,查合杭运河货物进出,户部侍郎韩微产业下布匹的运输,数量明显增多,数量分散到国中各地。虽说国内布类行情不错,但是,他家料子上好,在京中售卖,既能讨得官家夫人们的欢心,利润也丰厚。当时以为其中或有商机,如今看来,便不得不三思。”
      萧毓微不可闻地展露了一丝笑意,带着一点如释重负,他开口道:“隔断商路,保证自家产业在国内没有对手。不起兵戈,的确适宜买卖。”
      三日后,谭齐向萧毓说起诡异尸首,那人叫贺昌,京郊人士,一个月以前在家中因急病而亡,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安排下葬。
      谭齐开口说道:“即便如此,尸首上的新肉还是无法解释。而且……。”谭齐皱了眉,神情有几分为难。
      萧毓察觉到他的紧张,开口道:“无妨,直说便好。”
      谭齐再开口道:“京西有一老妪,清晨起床,推开丈夫房门,见丈夫七窍出血,怒目圆睁,正是个死不瞑目的样子。那老翁身体吊挂在房梁之上,左边小腿有一大片呈扁圆状紫黑色伤口,正是和三天前尸首一样的伤口。”谭齐神情厌烦又有点上火,继续道:“除了老妪外,类此事件,已然不止一起了。”
      谭齐抬头看了一眼萧毓,见他正在思考,于是无声离开了。
      萧毓不久也离开了暗室,准备取道花园出门去一趟大理寺,入了花园,才发现桃花落尽,已是晚春了。只有园角几束桃花,随风而动,摇下几点粉蕊梅红。萧毓走得更近,树下一身粉白衣裙的姑娘,正向他招着一双纤巧白细的手。风此时也柔了几分,他快快地走近了她的身旁,只见一群小白猫正卧在母亲柔软的肚皮上,白色的绒毛在风中轻轻地起起伏伏,像是正在做一个夏天前的好梦。小猫轻轻地旋了个身。姑娘转过头,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合欢花香气,向他说:“你看,是吧。”
      “是你。”他的舌头有点打颤,语气却还是很平静。
      姑娘偏了一下头,有些困惑,复又明朗地开了口:“我叫陆无灼。
      “在下萧毓。”他礼貌地回答,却悄悄打量着她的脸庞,两弯秀丽却不纤细的眉毛,眉梢纤长,消失在鬓角。一双细圆的秋水眼,仿佛倒映了半城月光。月将升未升,她的面庞明暗不定,院墙外的天空是一片雾蓝,她的裙裾在忽明忽暗的蓝色中轻舞飞扬,轻盈得仿佛随时要羽化飞去。
      她感受到了他窥探的目光,嘴角抿着得意地半抬了眼,眉间却又卧了一丝难察觉的娇羞。
      她向他补请了安。
      萧毓有些失落,随即苦笑着轻点了下头。
      陆无灼看向远处几株落尽的桃花,对萧毓说道:“邸下,安王府偏寒,今春的桃花开得不好,府里的桃花栽不住,明年换了别的花栽吧。”
      萧毓看着她,轻轻地笑了笑:“今年已经错了这满园芳菲,纵然这片萧疏的绯红都是美艳非常,来年就必然不能再错过了。”
      陆无灼微微怔住,心底掠过一丝犹疑,随后,她礼节性淡淡一笑,之后便欠身离去了。
      只留得萧毓一人在此,心跳如雷。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想来的那些浪荡言辞,面上不禁晕染了一层微红。他抬头看,天已经黑了。去大理寺的计划又只能搁置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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