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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   叶东独自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手机聒噪地响起来,号码十分陌生,但他还是直接接起来:“您好。”

      江子韫开门见山:“小东,我要见你。”

      叶东听他说得这样急切,于是让他直接赶来家里。他坐在客厅里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外面天气变了又变,一会儿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纪泽楷刚进了办公室,唐宏宇已经到了,他笑眯眯地说:“江潼生怕自己当年的事儿暴露,现在已经不敢帮忙了。纪伟华正在垂死挣扎,他竟然冒死去求助江老书记,他哪里知道江老书记根本不会帮他。而且,我帮你打听到了叶既明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纪泽楷问:“在哪里?”

      唐宏宇说:“小东的房子里。”

      “我已经叫人去翻过了,什么都没有。”

      唐宏宇狡黠一笑,说:“记得上次小东去的那个茶楼么?我顺着摸过去,叶既明曾经对茶楼主人有恩,茶楼主人为了表示谢意送了叶既明一幅字。这可不是一副普通的字,是净空法师写的,而且是茶楼主人的丈夫亲自裱起来。这位老先生生前是个手艺人,专门喜欢做机关。我想我们应该把那副字弄过来看看。”

      纪泽楷透出一丝不可察觉地笑意,说:“天助我也,我看纪伟华还如何能逃走?明天一早你就派人过去吧,越快越好,千万要背着博轩。他嘴巴快,万一告诉了东东内容,他还不知道会如何误会我。对了,那副字不要毁了,东东很珍惜那副字。”

      “自然自然,你的心肝儿宝贝喜欢的东西,我不会给他毁了的。哦,舒大哥又是怎么回事儿?”唐宏宇问,“纪伟华也是狗急跳墙了,居然伪造信件让叶东怀疑你当年看上了自己的表哥?你二哥以为他演红楼梦呢!”

      “是,让我失望的是:东东还真的上心了。我晚上回去会和他好好解释的,这孩子还是没有安全感。”

      “他曾经失去了那么多,现在一下子拥有了,总会害怕的。你要对小孩子有耐心。”唐宏宇拍拍他的肩膀,“你呀,你也有为人憔悴的一天啊!”

      送走了唐宏宇,纪泽楷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精心策划这么多年,他的愿望终于要实现。纪伟华现在估计还在做着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美梦吧,等到他锒铛入狱那天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雨水渐渐滂沱,过不了多久,他将带着他的东东笑看一切,外面是风是雨他们俩终于可以不再在乎了。

      叶东很晚才回家,他的身子都在发颤,刘姐见到他吓了一跳:“小先生,你是不是冻着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疲惫地笑笑:“没事儿。”屋子里到处都是黑暗的,只有餐厅开着灯,刘姐接过他的外套说:“我做了您最爱吃的清蒸鲈鱼。先生还没吃饭,说是等您一起,幸亏您回来了,不然还得等下去。”

      他虚虚地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靠在墙上积蓄了些力量,才向餐厅走去,随着视野越来越宽阔,纪泽楷的身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显然已经等了他很久了,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但看到他还是温和地说:“先吃饭吧。”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细细地打量了他之后,忍下来了,只说:“怎么冷成这样?是不是在老房子里冻到了。”

      “不用了。我没事儿。”他坐下来,纪泽楷只好将盛着挑好了的鱼刺的白嫩鱼肉的碟子推给他,还仔细地淋上了酱汁,他却低着头不为所动,忽然耳畔传来纪泽楷一声叹息,他装作没有听到,只说:“我想搬回家住。”

      纪泽楷将筷子放下,闭了闭眼睛,仿佛是在隐忍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东东,我以为我已经和你讲清楚了,我和舒海是表兄弟,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动动脑子想一想,我怎么会喜欢自己的表哥!乖乖坐下吃饭,那些信件都是伪造的。”

      叶东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万念俱灰的悲哀,他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口气说:“不,不是因为这个,纪泽楷,我都知道真相了。”

      纪泽楷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他心里一冷,整个身子也僵硬起来,他颤抖地问:“什么真相?”

      他默然不语,只是悲切地望着他,纪泽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他追问一句:“你知道了什么真相?”

      他终于崩溃:“我知道了当年我爸爸并不是被蒙在鼓里,他是知道纪伟华所有的阴谋的,只是他被逼无奈也无能为力。我知道当年你曾经向我爸爸打听过淮桥煤炭的时候,而他却向你隐瞒了炸药的事情,隐瞒了淮桥煤炭真相,不仅造成了你的经济损失,让你被迫放弃在国内拓展其他事业的大好机会,还害死了舒海。”

      纪泽楷内心最大的不安终于成为现实,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可他还是伸手搂住了他,爱抚地拍拍他,口气轻松地说:“东东,不管你是听谁这么讲的,那都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去找你爸爸打听过这些事儿,诚如我告诉你的那样,你爸爸也是受害者。”

      他推开他,仰着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纪泽楷被他看得愈发不自在,只好僵硬地笑:“乖孩子,吃了饭,我和你讲,我还可以把唐宏宇叫来,他的话,你总是信的吧?”

      “你们俩还想瞒我瞒到什么地步?”叶东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他的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疼起来,他声音悲凉:“纪泽楷,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明白不过,你不会放过你的任何一个仇人,不是么?”

      他嘴角一沉,冷冷地说:“叶东,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勃然质问:“我父亲的死,我二叔的死,我被醉鬼推进河里,就连我的绑架案,都是你复仇的一部分,对不对?你不仅想要纪家陪葬,江家陪葬,你也不打算放过我们是不是?纪泽楷,枉我信了你这么久!”

      他怒火中烧,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叶东本能地偏了下脸,他于是木然地松开了他。

      叶东后退了两步,转身上楼。

      刘姐已经被吓傻了,她不敢上前,更不敢劝阻,双手绞着站在门旁边,纪泽楷和她说:“你先回家去。”

      她答应了声,但又担忧地看着他,迟疑了下加了句:“先生,您,您别动手。”

      纪泽楷道:“我不会伤着他。”

      刘姐前脚刚走。叶东已经提了两个大箱子下来,纪泽楷扣住他的手腕,命令道:“不许走。”

      他的眼神已经是万念俱灰地决绝,他说:“证据我都已经放在你的书桌上了,叶氏我也不要了,你把我爸爸和二叔留给我的固定资产还给我就好,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了。”

      他将箱子从他的手里踹开,硬生生地将人拽着扔在了沙发上,他压抑着内心熊熊怒火:“两不相欠?你以为你扔给我几张破纸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四叔,我爸爸已经死了,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这样还不够么?”叶东内心是慌乱的,他攥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可纪泽楷不为所动,只是那么看着他。他仰起头,唇角微扬,似是呢喃低语:“你别忘了我仍旧在重今集团持有相当比重的股权。”

      “你在威胁我?”他睥睨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东东,我真是把你教的太好了。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

      他也笑了:“纪泽楷,你自然不怕。当初要不是我没点儿用处,恐怕那些人就不是去救我,是去抛尸了吧?何况,你是抱着什么目的和我在一起的,你心里最清楚。”

      纪泽楷眯起眼睛,他问:“谁给你看了什么?”

      他答:“与你无关。”

      他唇边漾起丝嘲笑:“江子韫吧?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能从哪儿拿到那么多证据?你用脑子好好想想。还不都是纪伟华兄妹俩给他的。你居然信他?”他拍了拍他的脸,嗤之以鼻:“他都让你看了什么?三起事故全是我造成的?”

      叶东望着他,眼底所有的希冀瞬间碎裂:“如果只有那些,我仍旧会信你!可是,我看到的却是你的资产转移文件。怪不得你对自己的负债率那么自信,怪不得你执意要叶氏纳入你的麾下!你从一开始就找好了替死鬼,你从一开始就设计了我,只要你的复仇完毕,我就会走上我父亲的老路。”

      纪泽楷终于愣住了,他的嘴角微微震动了几下,跪坐在地毯上,苦笑:“这曾经的确是我的计划。可我从爱上你的那瞬间就改了主意。”

      叶东冷冷地道,“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爱我?你弄死我父亲,谋害我二叔,利用我鼓动我报仇,在酒里下药让纪善存中圈套,好让我从此再不信任任何人,只相信你。”

      纪泽楷眉头纠起打断了他:“叶东,你不要胡言乱语!这些根本不是我做的!”

      叶东继续说道:“当初那个醉鬼是谁的人?绑架我的人又是谁的人?不都是杜少洛安排的么?”

      “胡说八道!醉鬼已经死了,绑架你的人也都死了!”纪泽楷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咬牙冷笑:“叶东,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你,那么费了那么多时间陪伴你。到头来,你却因为江子韫那些子虚乌有的证据谴责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么?从我和你订婚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开始弥补那些财务上的问题了!我那么爱你,我把重今交给你,我迫切地想要和你有我们的孩子,我想要和你结婚留住你,我最后又害怕你和我结婚会不快乐所以拒绝了你!叶东,你有没有良心?”

      “纪泽楷,你不觉得可笑么?你爱我,你居然还在说爱我?”叶东嘲笑他,“你以为我会信,你会和仇人的孩子相爱么?”

      和仇人的孩子相爱?

      纪泽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牢房,纪伟国曾经意味深长地问过他这句话。他站起来,叶东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瞪着他,幽深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看得他心里生生疼痛起来,那疼痛深深地注入骨髓,慢慢地蔓延到了全身。

      他面无表情地转开脸去,麻木不仁地说:“当初我们的协议是只要没有扳倒纪家,你就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把你的财产还给你。”

      叶东本能地抖了一下。

      他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刻薄地说:“你最好履行完义务再走。”

      叶东的脸色剧烈震动,他扬起手来狠狠地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打得纪泽楷嘴角微微渗血,他抹了下唇角,看着指尖上的血迹反倒笑了,他说:“东东,你犯不着这样,我告诉你,你如果让我不痛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辈子走不掉。”说完,纪泽楷转身离开,他只觉得自己很是可悲,他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他只能用这样下流的手段留住他,但他不敢不用,事到如今,能多一天亲近他都是好的。

      叶东抿着嘴,注视他离开,才精疲力竭地滑在了沙发上。窗外风声四起,他就听着那凄凉的风声到了天明。

      天亮了,门铃响起来,他大梦初醒般起身去开门,他的脚都已经坐麻了,走的踉踉跄跄。开了门,是那俩一直跟着他的人。

      其中一人笑容可掬:“小先生,四哥让我们今后贴身跟着,您看?”

      叶东没有说一句话,他将门让开,一言不发地上楼洗澡。

      花洒喷出的水顺着他的肌肤流下去,温热的水流他却觉得冷,他慢慢拧着调控水温的开关,直到热腾腾地蒸汽铺满了整个玻璃门,他才停下来,滚烫的水流灼痛了他的肌肤,但他并不觉得烫,因为他身体里有一个地方,已经寒彻刺骨。

      他穿好衣服,走到他刚搬进来时住过的房间,屋子安静冰凉的如同溶洞。床单还是他最喜欢的蓝色条纹,床的对面还挂着那副《雁荡泉石》他还记得那天,他刚收拾好了行李,纪泽楷忽然敲门进来,穿着套头的羊毛衫,棉布裤子,他的嘴边带着温文尔雅地笑,非常随意地说:“我给你送副画来,希望你喜欢。”

      他当时还有些讶异他居然有这样的眼光,后来知道了他的姥姥是谁,就不觉得奇怪了。

      后院里面传来几声花匠的声音,他知道是定期修剪草坪的人又来了,他略略了看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伏在床上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也许昨夜一宿没睡,这会儿困劲儿上来,他被子也没有盖,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觉得身上很烫,仿佛置身在热汤之中,他难受地起来退掉了睡衣,接着睡。

      过了会儿,刘姐上来寻他,先是给他盖了被子,又轻声“呀”了一声就下楼去了。他也懒得起来,依然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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