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医仙》小男大夫

16、千药宴 下

　　叶夕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眼神稍稍一偏，便又看到了同样坐在主桌的云沥，此时的云沥，宛如一柄尚未出鞘的绝世神兵，骨子里的孤傲与锐利怎么也挡不住，只是这孤傲与锐利之外还有一层飘渺的悲凉之色，看的叶夕心中一紧，直觉今天的云沥真的很不一样，好似一个已经预知了死亡的病人，毫无希望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叶夕出神的片刻，那位将士已与云将军饮过三杯，只听那将士继续道：“将军，我等这些年追随将军南征北战，您也知道我们都是一群粗人，对药啊医啊这些也不太懂，只是听人说这虎骨可强筋壮骨，于是哥几个就上山，给你打了头老虎回来，这虎骨，就给您泡酒！”
　　云将军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老伍啊老伍！就你点子多！好！我收下了谢谢兄弟们！”

　　随后，宴饮正式开始，觥筹交错间，时不时有官员或是世家子弟送上珍贵的药材，叶夕略略看去，千年野山参，梅花鹿茸，阿胶，紫河车，西域的藏红花等还真是应有尽有啊！更有趣的是，有几个品级不高的文官家，在送上的药材中，夹杂了几颗红豆做配饰，这想与云家结亲的心思，简直是毫不加掩饰啊，叶夕觉得有趣，看的是津津有味。
　　不过，身旁的牡丹就没有叶夕这么轻松了，牡丹忍不住对叶夕道：“小叶，咱们带来的这几味中药，是不是有点太普通了，你看人家拿出来的都是珍贵稀有的药材！”
　　一旁的茯苓安慰道：“放心吧，你们看这些上前献药的人，哪个不是官家氏族，这种场合哪轮得到咱们这样的小小医女出去献药啊！”
　　叶夕赞同的点点头，而且这场宴饮似乎也快要结束了，叶夕略略在大厅内扫视了一圈，坐的离主桌近的那些官家氏族，几乎都已经送上了或稀有或珍贵的药材，而像她们这样坐的离主桌远的，想来云家也知道他们这些根本拿不出什么好药，所以根本没想要她们带来的药材，这云家夫人，果然是个手段高明的主儿，既全了云家的名声，也全了赴宴者的脸面。想到这儿，叶夕再次不自觉的向这位将军夫人望去，容妆精致，举止得体，端的是一副大家夫人的气派，可是，叶夕总是隐隐觉得这位云夫人，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温和大气…
　　叶夕正想着，忽然发现云夫人暗暗给云波送去一个眼神，云波立刻会意，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扬声道：
　　“父亲！孩儿跟随父亲战场拼杀多年，父亲为保我国疆土，身上伤痕无数，且落下旧疾时时发作，母亲办此次‘千药宴’，只为为父亲寻到良药，医好旧疾！儿子不才，近日寻遍南疆，终在雪山山涧处寻得一支天山雪莲，愿此药可医好父亲旧疾！”
　　此话一出，瞬间厅内议论纷纷，有人解释到：“天山雪莲，相传只生长于南疆雪山的山涧之中，可治百病，解百毒，但是三百年才开一次花，唯有有缘者，方可得之！”
　　“哎哟！那今天咱们可长了眼了！”
　　云波并未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一个木盒，十分小心的打开，众人便见木盒内是一朵十分巨大的白色花朵，叶片修长且光滑，闪着如玉般的莹光，与黄色娇艳的内蕊相互映衬，宛如金玉相映，珍稀又华贵。
　　“啊～”在场众人纷纷惊呼出声，目不转睛地看这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这时之前第一位送上虎骨的那位将士抚掌大笑道：“果然虎父无犬子啊！这个时节那南疆雪山可是冰封千里，十分危险啊！大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为父取药，堪称孝子楷模啊！”
　　云波向那将士微微一笑，转身拱手向云将军道：“这都是孩儿该做的，惟愿父亲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云将军冷硬的脸上也有了笑意：“为父知你孝心，这次的‘千药宴’和这天山雪莲，你和你母亲都辛苦了！”说着，看向坐在一旁的云夫人，云夫人有几分羞赧的低下头：“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刚刚波儿也说了，这都是我们母子该做的。”
　　这一番景象在外人眼里，真真是伉俪情深，家庭和睦啊！只是……叶夕默默看向一旁的云沥，此时的云沥，无悲无喜的坐在那里，冷的像一块冰，叶夕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忽然有点难过，她正努力压下这陌生的情绪时，却见云沥站了起来！

　　“儿子云沥，祝父亲福寿安康！”云沥躬身揖道，随后双手捧起桌边放着的一个木匣继续道：“这是母亲为父亲准备的寿礼，还望父亲收下！”叶夕发现这木匣一出，云将军、云夫人以及下座的将士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叶夕隐隐听到身边有妇人小声议论：“哎哟！真是作孽哦！这大好的日子，你说这公主怎么又把那东西送来了？”
　　“可不是吗！五年前就这样，五年后怎么还是这样啊？”
　　“怪不得这云将军不喜欢她！”
　　“就是可怜这二公子了，听说上次都请家法了！”
　　叶夕听着这些议论，心中疑问更深，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云沥这样子，不就是送个药吗？还能送出请家法来？叶夕看向云沥，此时的云沥，手捧木匣，傲然而立，尤如孤峰之上的青松翠柏。
　　云沥见父亲不说话，便抬手欲将木匣打开，可云沥刚刚一动，云将军就迅速起身，抬手便将云沥手中的木匣打落在地，木匣瞬间碎裂成渣，可见这一掌云将军用了多大的力。木匣一碎，木匣内的东西也散了一地，是许多灰白色条片状的东西，像是什么东西的皮，此时一边的云波忽然站出来大声说道：“二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又拿这些人皮来…来…唉！”说道一半又好似说不下去似的长叹一声。
　　他这‘人皮’二字一出，厅内瞬间议论声不绝于耳
　　“什么？是人皮？！这也太可怕了！”
　　“听说五年前就是这样的！”
　　“啊？！五年前公主就送人皮来给云将军贺寿？这公主怎么想的啊？”
　　“这公主是不是迷信妖法啊？”
　　叶夕听着身边的议论声，不由得心中冷笑，‘人皮’？这大公子还真是厉害，轻轻巧巧一句话，瞬间将云裳公主和云沥变成了杀人剥皮的恶魔了！叶夕不禁再次看向云沥，那个依然傲然而立的青年，“云沥，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做到，为什么？”叶夕心中疑惑。
　　云将军面色通红，显然已是动了真怒：“你这个逆子！你母亲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也如此不明事理！草菅人命吗！来人！给我请家法！”
　　“夫君！夫君！沥儿还不懂事，您不要怪他，再说他这是奉母之命，不得不从啊！”云夫人扑过来拦住云将军道。
　　叶夕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位云夫人真是好手段啊，她儿子故意大声告诉在场所有人这匣子里的是‘人皮’，她又来这一番话，表面上是劝慰将军，实际上却暗贬云裳公主心肠歹毒，云沥只知听母命行事，毫无主见。
　　果然，云将军听完这番话更加恼怒，转身拿起小厮取来的鞭子指着云沥问：“逆子！我问你，你可知错？！”
　　云沥就那样站在那，面对着他那暴跳如雷的父亲，脊背挺得极直，像傲立于风雨中的红梅，宁折不弯，又像一只孤傲的兽，守着他最后的尊严，那眼神中的悲凉与落寞让叶夕不禁握紧了拳。
　　看着那扬起的鞭，叶夕忽然觉得那打的不是云沥的身，而是云沥的尊严与灵魂，云沥不该是这样悲凉与落寞的，不知为何叶夕又想起洪涛镇那一夜，云沥浑身是血，却仍是清冷凌利，想起虎口取骨时云沥的自信从容…
　　叶夕豁然起身：“住手！”
　　“慢着！”一个身影和她同时喝道
　　叶夕看向说话的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浅棕色常服，腰间悬着一枚白玉，看似是个书生，但是偏偏鼻梁高挺，相貌硬朗，又有几分武人的刚毅之气，这人眼神凌厉，在叶夕打量他的同时，他似乎也在打量叶夕。
　　不过，云将军并未给她们太多时间去观察对方，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叶夕，便直接对那男子说道：“谢提刑，我知道你与我这逆子交情匪浅，但是我云某在家教子，怎么，这你也要管吗？这你也能管吗？！”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战场杀伐之气说出，周围人都不禁一抖，然而，对面这位谢提刑似是感觉不到这杀伐之气一样，依然肃然而立，平静的说道：“云将军，云沥确是你之子，但是现在云沥也是朝廷的禁卫军统领，还望…”
　　“只要他还是我儿子我就管的了！”云将军高声打断了谢提刑的话，“何况这人皮的事他尚未解释清楚，谢提刑，你掌管各地刑案，这种牵扯人命的案子，难道不该你们查一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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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得慢了，因为家人病了，一直在护理，明天开始会努力的，你们要相信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