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走向右走》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5、山重水复疑无路

　　玲子刚把车停到地下车库，正准备搬着箱子上楼，就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又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是林俊发来的两条语音消息，其中第二条显示时长59秒。
　　玲子本来不打算理会，但是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点开，看看林俊能还有什么说辞。
　　“玲玲，你刚刚说那番话是故意气我，对不对？你一直这么通情达理，温柔体贴，又不怎么会看不到我的委曲求全和无可奈何？”
　　林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貌似情绪有些激动，气息显得有些不稳。
　　“当年我以‘倒插门’的形式入了李家的门楣，李家上下除了子君没有一个看得起我的，屡屡出言讽刺，处处压制刁难。这八年来，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可是我还是撑过来了。现在老爷子死了，李家的大部分资产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终于熬出头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察言观色、仰人鼻息的入赘女婿了！”
　　“玲玲，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你明明还爱着我，对不对？你是不是担心我嫌弃你结过一次婚？觉得配不上我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爱你，你在我心里永远像白玫瑰一样纯洁无暇。又或者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对不起子君？现在子君情况很不好，医生说总之，玲玲，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事情都整理好再回来娶你。”
　　玲子：“”
　　除了“呵呵”，玲子觉得再无其他词汇能够如此这般准确表达她此刻的心情了。

　　玲子把东西搬到家里，重新整理归纳后，正打算坐下来喝杯茶，把今天的事情好好理一下，突然兜里的电话响了。
　　“朱玲玲，你好得很呀！”电话刚接通，玲子就听到了妈妈质问的话，语调生硬，像是压抑着怒火。
　　“你个死孩子，离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跟你爸爸，如果不是子瑜来看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至今还蒙在鼓里。”老太太看来是气得不轻，噼里啪啦来了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完全没有给玲子插嘴的机会，“你说说你，当年陈泽一穷二白的时候，你死乞白赖要嫁给他，我当时说什么来着？我一早就告诉你这个陈泽不是个靠得住的，你不听我的，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妈，是我识人不清，自食苦果。现在我跟陈俊已经离婚了，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玲子叹了一口气。
　　“蠢货！”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大声呵斥道：“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当年陈俊一无所有的时候你非要跟着他，白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现在他长进了，独当一面了，资本积累了，有了香车和豪宅，一脚就把你这个糟糠之妻踹开了，对你哪里还有半分情谊？我听子瑜说，你们离婚没有进行财产分割？敢情你就得了那套破二手房？关键那房子还是你用自己的钱买的。哼，好得很！别人家老公出轨，妻子不依不饶的，就算不折腾死那对狗男友，也要从人家身上扒下来一张皮。到你这里可好，悄无声息就离了，还净身出户，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才是过错方!敢情你还给陈泽做了7年免费保姆啊，朱玲玲，你真行呀！”
　　玲子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妈，您少说一句。事已至此，现在我也不想跟那个人再有任何的瓜葛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我看你是跟自己过不去！”老太太显然还没消气，说话依然又急又冲，“他陈泽倒是开心了，能名正言顺地跟自己的心头好卿卿我我，还没损失一星半点。你呢？你今年三十岁了，女人最美的年华都过去了，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你还能指望找到什么好对象？”
　　“妈，我也难受。”玲子说完不等妈妈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玲子决定起身去洗把脸。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流动的水柱，待盆里的水将要满的时候，大吸了一口气，把头埋了进去。
　　玲子感觉到水流轻轻地抚过她的面庞，既柔和又温暖，像极了儿时母亲的手。
　　一秒，两秒，三秒不知过了多久，她把头猛地抬起来，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玲子觉得自己的眼眶热热的，有潮湿滚烫的东西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跟水珠融为一体，快速地顺着她下颌角的曲线滚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触手一片冰凉，就像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