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予千寻》捉小妖

4、第4回

　　匆匆推开大门跨进姐姐的办公间，左千寻下意识就喊出了声：“姐——”
　　眼前赫然是一对笑得开心的璧人。
　　男人只是浅笑，温暖的眼神全部都投射在牵进手心的小女人的脸上；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轻轻地依偎在男人身边。幸福的肥皂泡泡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圈在周围调皮地漾动。
　　左千寻噤了声。
　　宽大的落地窗里投进来的光线还是刺人的眼，左千寻别过眼去，右手抬起，挡住睫毛微微的颤动。
　　“奥，是小千来了！苑泽，这就是我常提起的弟弟，叫千寻！很可爱吧我弟弟！来，小千把包包给老姐吧！谢谢啦小千！姐姐好爱你！”
　　左以痕边笑着说话边走过来。随意一揽左千寻的肩膀，顺手拿过化妆包：
　　“小千，苑泽，第一次见面先聊几句吧！苑泽，我先去下洗手间，替我先照顾小千几分钟哦！”
　　左以痕朝江苑泽扬了扬手中的化妆包。接收到江苑泽会意的一个微笑，便回过头、走向左千寻右手边通道的洗手间。身体装作不经意的碰了碰左千寻的肩，低低地笑说了一句：
　　“记得第一句话要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哦！”
　　左千寻不作声。眼睛一直追随着姐姐的身影，心思却……
　　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走向自己，越走越近。
　　左千寻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江苑泽，离我们上次见面又过了多久呢？
　　我一次次地努力避免我们的相遇，可总有不设防的这一次。
　　尴尬的面对面，没话可说。
　　不，我不是无话可说。我只是，害怕。
　　害怕一对上你的眼睛，我所有伪装的冷硬坚强、便顷之坍塌付之一炬。
　　害怕一开口，都是对你的思念，满心满腔的泛滥的、潮水般汹涌的思念。
　　我想你。
　　忘不了你。
　　像是我身体里的一处隐疾，一角暗伤，在我心底构筑起封闭的城堡，塞满所有所有说不出口的爱与疼痛。
　　渴望对你诉说情话。可是。你不愿意做那个倾听者。
　　我远远的避开。痛苦地，避开爱情的锋利的棱角。可是、你又为何，用这样的身份，尖锐地站立在我面前。
　　你说你不爱男人。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你用温和的口气诉说凌厉的事实。
　　我沉默地接受，接受你的温柔的迅速的冻结、你的眼神的决绝的冷却。
　　有时候，我真恨呢。
　　恨你为什么不能爱男人。
　　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爱男人。
　　可是，我并不后悔。
　　和你在一起的、一切的一切。若是我们没再遇到，这一切，真的可以剥落成，最美好的回忆呢。
　　江苑泽径自走到左千寻身边。转了个身、闲闲地落座在旁边一排接待用的沙发上，然后眼神温和的、看着左千寻，示意他一同坐下。
　　犹豫了一秒，左千寻在心里默然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顺从地坐了下来。
　　江苑泽，你一定是我命里的情劫罢。我注定，这辈子都要败给你。这辈子，都会栽在你的温柔陷阱里。
　　看见左千寻僵直的背和刻意撇过去的脸，江苑泽终是打破了难捱的沉默：
　　“最近，过得还好吧？我可是严格遵守我们的约定，一直没有告诉你姐姐我们早就认识哦！想想可真是痛苦呢！你知道的，你苑泽哥我可不是个藏的住心里话的人呐！”
　　左千寻听着江苑泽故作轻松的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我们早就认识，早在你和姐姐一见钟情、闪电般交往的之前，我们就认识。
　　当初你在云阳不是混的很好吗？几年的工夫混成大歌星了，就学大牌搞全国巡演了？你巡演我无甚意见，你明知我就在青洲，你为什么就不能跳过这个城市、非要第二站就放在青洲？你存心的是么？
　　说什么青洲也是个懂音乐的城市，说什么阿辰和阿澈很想我、都想过来看看我。我想，最主要最隐晦的那个原因，是你对我心存内疚心里不安罢。
　　那个不留情面狠狠拒绝我的场面，我忘不了，善良如你、也不敢忘罢。
　　所以想来看看、那个太过柔弱的千寻、过的可还算好？
　　呵。你决计也不曾料想到，会遇到被我生拉硬扯又骗又糊弄才勉强弄来的我的姐姐、左以痕吧。姐姐只是陪我来看演唱会，陪一个违心说服了自己的我、来看你的演唱会。可是结果……呵。如此的难以意料。
　　你对我的二次伤害呢。这情的负债，你恐是再也担不了了罢。
　　可是。我爱我的家人。我爱姐姐。
　　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丝一毫、对姐姐的伤害。
　　所以。不要告诉姐姐。不论是过去的事，还是过不去的感情。
　　你懂，你都懂。所以你才那么辛苦地，配合我隐藏了这许多。于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爱姐姐的你而言，隐瞒这些东西，一定让你很难过吧。
　　姐姐你怎么还没上好妆？
　　姐姐你快点出现吧，我真的不想这么为难你的男友，作践你的弟弟了。
　　姐姐你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先走了……
　　“和姐姐说，看见姐姐和你在一起这么幸福，我突然有了强烈的漫画灵感，就先回工作室奋笔疾画了。估计会挑灯夜战的呢，让姐姐回家时找不到我、就不用拆了储藏室掀了储物间了，我可能还没回去。”
　　霍然起身，用僵立的背影掩饰心下的颤栗。
　　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完满满的一句话。最后一个字吐出，左千寻如释重负般一步跨出隔间，头也不回、径直消失在江苑泽的视线……
　　落地窗外的光线似是一瞬间收束殆尽。
　　闷闷的雷声在天空远处翻过一阵钝响。阴鸷成一摊惨色的、灰沉沉的浓密云层，哪时集的结、抢滩登的陆，江苑泽未曾发觉。掩去笑意的脸色明灭不定，站定于晦涩难测的天色之边，江苑泽的眼神黯淡，低低地，像是呓语：
　　“千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