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玉华》腆笑

28、逃跑

　　余一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并无异样，开口询问守门的两个暗卫，“白公子没出门吗？”
　　两个暗卫点头，“一切正常！白公子和易公子都在屋里，没出来过。”
　　余一摸了摸胸口，刚才那刺客为了甩开他，又往他身上撒了些药粉，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没有吸入，但总有些不舒服。
　　“白公子。”余一敲了敲门，结果没人回应，“白公子！”
　　易秋明拉开门，示意他小声点，“还有事吗？那采花贼呢？”
　　余一往屋里看了一眼，没见到白玉华，一脚踏进了屋里。
　　“你做什么？”易秋明阻止他进组查看，“白公子睡过去了，别打扰到他。”
　　“睡过去了？”余一皱起眉头。
　　“我给公子点了安神香，让他睡过去了。”白润走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确认公子的安全。”余一隐约看到床上有个身影，“你这时候让白公子睡着？”
　　“公子昨夜受惊，今日又受了气，我听到声响就匆忙赶了过来，见公子状态实在糟糕，脉象紊乱，就让他先睡下。”
　　余一的确闻到安神香的味道，又上前一步，易秋明和白润没再阻止他了，走到离床几步远，看了一眼，的确是白玉华，才转身出门。
　　“易公子的小厮呢？”余一转头又问。
　　“在厨房，灶上的火还没扑灭，我让他过去了。”
　　余一没再怀疑。
　　“等等！”白润喊住他，“今夜你们好好保护公子，我腿上的伤口裂开了，呆在这间房里，会惊扰了公子。”
　　众人看了一眼他的大腿，上面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易秋明急忙扶住他，“白润，你这伤……”
　　“今日我本想让公子早点送完东西就离开陵州，所以用了些暂时能止疼的药，现在药效过了，又开始流血了。”
　　“你这是在胡闹！”易秋明训斥他，这可不是在假装了。
　　“还请易公子安排一个可信的下人，在这里候着公子，我怕公子半夜有什么需要。”
　　易秋明点头，扶着白润出了房间，“几位大哥，还请你们注意些，我再去安排一个小厮过来，白润得让大夫看看先。”
　　余一点头答应。
　　大夫为白润包扎好伤口，易秋明关紧门窗，悄声问白润：“你打算何时离开？”
　　“我和公子约好子时在城西行人客栈碰面，马夫已经把马车备好了，待卯时城门一开，直接出城。现在还早，晚些我再走。”
　　“好。”易秋明收拾好就睡下，白润依旧睡在他屋里的塌上，夜深了，清荷小筑静悄悄的。
　　已经过了子时，白润为保不出意外，忍了许久才避开巡逻的护卫，离开清荷小筑。
　　齐司玉在行人客栈等待白润，车夫劝他去休息一下，可他担心得睡不着。
　　“子时已过，白润怎么还没来？”
　　“王妃别担心，白润不会出问题的，大概是为了让别人放松警惕，所以来得晚些了。”
　　齐司玉点点头，坐下来冷静一下。
　　客栈里头的两人耐心等待着，眼看着快到丑时了，白润终于出现了。
　　“白润！”齐司玉看到他进门就抓住他的手，“怎么晚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公子放心，清荷小筑里一切正常，没人发现。”
　　“那就好。”
　　“公子休息一下吧！卯时一到，城门一开，我们就离开。”
　　齐司玉摇摇头，“我这心里乱糟糟的，睡不着。”
　　白润见他脸色不好，给他擦了把脸，“公子，你确定要离开了吗？”
　　齐司玉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这么问。
　　“公子真的舍得？”舍得离开萧爷？
　　齐司玉听懂了他的话，眼底还是茫然，眼看着就要离开了，他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可他还能做其他选择吗？
　　“公子若不想离开萧爷，白润会带着你的‘尸首’回京，跟太后皇上复命，公子在路上中毒身亡。从此天高海阔，你就是白玉华，也能跟萧爷在一起。”
　　过了许久，齐司玉才摇摇头，“我很想做白玉华，但不可能，我就是齐司玉，齐司玉‘死了’，师父会怎样，太后会怎样。而且，萧爷也是皇室的人，他始终要回京城复命，我能跟着他回去吗？我还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吗？”
　　“所以公子，你必须得离开。”白润只是想让他下定决心。
　　“我明白了。”齐司玉看着他，确定的点头。
　　看着时间一点点流过，齐司玉也耐心等待，突然窗外冒出一束光，白润打开窗户，光束出现在城北，大概是什么信号。
　　“白润，什么时辰了？”
　　“寅时。”
　　“那里……”
　　“大概是采花贼，今夜他们在各处埋伏，那是信号。”
　　齐司玉想了想，“白润，我们坐上马车，去城门口等着，城门一开就走。”
　　“好。”
　　城北郊区，这里有一片墓地，徐培父母的墓碑就在这里。
　　萧煜铭觉得徐培出现在此的可能性大，他又暂时不想回清荷小筑，余嘉祺说了，反正也闲着，他就去现场埋伏着也好。
　　所以他在这守了一夜，身边跟着的都是他的人。
　　没想到堂堂睿王爷今日落到得来当守墓人，幸亏他吃的苦多，不介意。
　　萧煜铭呆在树上闭眼休息，因为一直没见到人，余立建议：“爷，看来今夜这徐培不会出现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
　　萧煜铭一直都醒着，“还没到寅时，徐培出不出现难说，现在正是所有人最放松的时候，都给本王警醒些。”
　　“是。”只有余立回答。
　　萧煜铭嘴上让其他人警醒些，自己却在心里想着白玉华。
　　想了许多，现在他也完全冷静下来了，果然，他还是不能放开白玉华。
　　白玉华跟他说了成亲之事，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放弃，下午刚听到这消息，他脑子一热，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对方拒绝了自己。多年来上位者的尊严让他立刻转身离开了，没有去顾虑对方的状况。
　　白玉华嫁了人，是他自愿的吗？那他的丈夫对他好吗？爱他吗？
　　萧煜铭想了许多，得出的结论是否定的。
　　从平日里白玉华的话中，萧煜铭推断出对方同家人关系并不亲厚，十年前他一个月人小孩流落野外，也不见他所谓的家人寻找。
　　所以白玉华嫁人的事，估计是被家人所逼，他一个月人也反抗不了。
　　其次关于他的丈夫，白玉华出门这么久，身边只带着一个小厮和车夫，那马车还破破烂烂的。如果他的丈夫真心待他，会放心妻子独自出远门，身边就带着两个人！
　　最重要的是，白玉华提到，他太久不回家了，他的丈夫知道了会生气……
　　萧煜铭现在想回这句话，到处都透露着对方根本不把白玉华当做一回事的信息。
　　可他下午才因为太生气了转身就走。
　　萧煜铭越想越不是滋味，起身问余立，“什么时辰了？”
　　“刚到寅时。”
　　萧煜铭正要开口说他先回去，就听到一个脚步声，立刻屏息凝视，远处走来一个身影。
　　那身影走走停停，似乎在借着月光看墓碑上的字，却一直找不到他想找的。
　　听呼吸，对方似乎受了伤，有时候有些不稳。
　　藏在暗处的都是萧煜铭的暗卫，暗卫们的隐藏功夫一流，对方并没有察觉。
　　终于那身影站在一个墓碑前不动，随后跪了下去。
　　“爹，娘，孩儿不孝，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来拜过你们。”徐培说完，给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这么多年没来拜过他们，就别再来了，像你这种杀人犯，他们想必不愿承认你这个儿子。”萧煜铭站在他身后，周围都是暗卫包围着。
　　徐培早就料到了，没有一丝慌乱，“今日是他们的祭日，所以我才要来，你们只是碰巧了。”
　　“这说明本王运气好，把他抓起来。”
　　徐培转身就跟余立对打起来，突然又冲出一群人来跟暗卫打起来，是徐培带来的人。
　　“你以为我会没防备吗？睿王！”徐培甩开余立，对着萧煜铭的方向去。
　　余立见对方人多，立刻放出信号。
　　余嘉祺坐镇府衙，无论哪个地方放出信号，他都能立刻带兵前往。
　　“果然是那个方向！萧煜铭这家伙运气还真好！”余嘉祺一边赶路还能一边吐槽，“记住，徐培一定要活捉！”
　　“是！”
　　余嘉祺带人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死的死伤的伤，萧煜铭和徐培很容易找到，他们正打得激烈，周围没人敢靠近。
　　余嘉祺清楚萧煜铭武功有多高，没想到徐培竟然能跟他打到这个地步，果真不能小看了这血剑盟。
　　然而，事实上徐培已是强弩之末，昨夜他才被萧煜铭打伤，萧煜铭因为愤怒没留手，伤势有些严重，徐培是个要强的，见萧煜铭武功在他之上也不退却，硬是吃了禁药提升自己的实力，不顾伤势同对方打起来。
　　萧煜铭昨夜才跟他动手过，知道他的实力不应该这么高，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时间一久，眼见着对方动作开始慢下来，萧煜铭知道对方有古怪，下手越狠，很快徐培就被他击中，倒地不起。
　　余立和魏源立刻上前控制住他，有余嘉祺带着官兵过来，其他人很快也被控制住，输赢已定。
　　徐培被直接抓进大牢，萧煜铭知道他是血剑盟的人后，打算连夜审问。
　　之前已经有好几个折损了，这次他不敢再大意。
　　萧煜铭进来的时候，徐培已经先被毒打了一顿，浑身伤痕。
　　“血剑盟跟朝廷做对，为了什么？谋朝篡位？呵！还挺天真的。”
　　萧煜铭不欲与他多废话，一进门就开门见山。
　　徐培没说话，笑着看了一眼萧煜铭，有移开视线。
　　萧煜铭也不在意，“沈柏寒死了，他死的时候我正好在一旁，你猜，他最后做了什么？”
　　徐培听到这话，笑不出来了，低下头，眼底有些阴暗。
　　“那是个好东西，我本来知道的，还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
　　徐培还是没有反应，萧煜铭让人继续打。
　　徐培再次被淋醒，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听到萧煜铭的声音，
　　“倒是把硬骨头，沈柏寒当初也跟你一样。”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徐培一句话都没说，萧煜铭也不急，只要人不死就好。
　　“本王再问你，齐景博是谁？明能，又是谁？”
　　徐培的肌肉僵硬了一下，又立刻放松身子，他依旧半昏迷着，硬是没开口。
　　萧煜铭一直盯紧他，没有错过他一瞬间僵硬的肌肉，那一瞬间就是他的回答。
　　不说话不要紧，身体的反应最诚实，若他开口说话了，他还得思考是真是假。
　　齐景博果然有问题。
　　老狐狸，藏的够深的。
　　齐司玉坐在马车里头等待卯时的到来，快接近卯时的时候，便让车夫驾车到城门前。
　　守门的官兵今夜收到命令，所以一个个都打紧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眼看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拐弯停在门口，一个官兵上前询问了一番。
　　“在这里做什么？”
　　车夫露出老实的笑容，“这位官爷，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等开了城门出城去。”
　　“这么着急出城，有事？”
　　“官爷，我家公子来陵州办事，结果夜里才看到家里来信出事了，就有些急。”
　　“你家公子？”官兵看着车厢，语气满是怀疑。
　　白润掀开车帘，齐司玉出声：“这位官爷请见谅，我家里真有急事，但我们就在这里老实等待城门开了再出城，还请官爷见谅。”
　　车夫下车给了他这次银两，“官爷们在这守门不容易，这是我家公子给各位官爷的，官爷们去买点吃的喝的提神也好。”
　　官兵见车里只有两个人，打扮都很朴素，看着不像不老实的，收下了银两。
　　这时候，城门上头有个官兵下来，示意人打开城门。
　　齐司玉有些奇怪，还没到卯时，城门怎么打开了。
　　白润耳力好，听到刚才那官兵说的话，对齐司玉解释：“公子，是长乐郡主的马车要进城。”
　　长乐郡主！
　　齐司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长乐郡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郡主嫁的是永安将军姜永辉，半年前因为睿王受伤的事，她火速赶到京城陪伴太后，之后便和驸马在先帝赐的公主府里住了四个月才离开。
　　长乐郡主孝顺太后，经常进宫陪伴左右，而齐司玉也因为日日进宫看望太后，跟长乐郡主熟悉起来。
　　“长乐郡主怎么到陵州来了？”
　　白润看着城门开出来，“这不重要，公子，我想我们可以提前出城了。”
　　齐司玉疑惑地看着他。
　　“郡主能提前进城，大概手里有腰牌，只要她说上一声，官兵就会可以放公子出城了。”
　　齐司玉这才想到，“白润，我们下车。”
　　齐司玉站在马车旁，看着长乐郡主的马车驶进城内，那官兵看到他们挡路，跑过去赶人，“赶紧走开，别挡到郡主的马车！”
　　碰巧萧依雪掀开车帘一角看街景，就看到齐司玉的身影。
　　“是长乐郡主吗？”齐司玉急忙开口询问，对上马车里头萧依雪。
　　萧依雪看到他站在街上，喊人停车。
　　从马车里头下来的不止萧依雪，还有姜永辉。
　　“郡主，将军。”齐司玉跟他们行了个礼。
　　“司玉！”萧依雪见到他站在这里，很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想出城，但时辰还没到，在这里先等着。”
　　“出城？”萧依雪见天还没亮，“你这么着急出城，有什么事吗？”
　　“哦，是有点急事，我刚收到我师父的信，托我办事，事情有些急，所以我急着出城。”
　　“这还有一刻钟到卯时，你就在这里这么等着？”姜永辉皱眉，虽是夏日，但夜里有些凉。
　　“是啊！”萧依雪看他身子单薄，“你在这站着，受凉了可不好！”
　　“所以我想麻烦郡主，刚才您能让官兵开了城门，能不能再让他们通融一下。”
　　“自然可以。”萧依雪点头，对主事的官兵吩咐：“这是睿王妃，出城有急事，你们通融一下，开个门让他出去。”
　　官兵没想到这穿着朴素的人竟是睿王妃，有些惶恐，“小人参见王妃，这就给王妃开门。”
　　齐司玉松了口气，终于达到目的了。
　　“多谢群主！”
　　萧依雪很喜欢齐司玉，他身上有种让人想亲近的感觉，而且文雅孝顺，待人有礼，又饱读诗书，熟读佛经，这么多优点，也不知道她那混弟弟怎么就看不上这么好一个人。
　　说到她那混账弟弟，萧依雪这才奇怪，“你怎么没跟九弟在一起？”
　　齐司玉顿住笑容，“九弟？”
　　“母后不是说你们两个一起到中州和陵州办事吗？怎么这会儿只见到你，睿王呢？”萧依雪看了眼马车，“在车里？”
　　齐司玉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撒这种慌，慌乱之下只好配合，“今夜城里不大安全，王爷也去办事了……我这事急，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不过，我很快回来。”
　　“哦。”萧依雪见他说的磕磕绊绊，心想这睿王妃大概是怕了睿王，而且她也知道他们感情一向不好，一时间自己也尴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妃，这门开了……您……”官兵救场得及时，白润又给了点银子，“谢谢这位官爷了。”
　　官兵这次可不敢收了，“这是小的该做的，请王妃出城吧！”
　　齐司玉转头对萧依雪说：“郡主，这次真是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萧依雪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小心点！九弟也真是的，他没空，至少让文翰陪陪你也好！再不然，余立跟着也好！”
　　后面那些话萧依雪说的不大声，齐司玉还是听到了，听到余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顿时凝住了。
　　姜永辉知道萧依雪爱唠叨的性子，笑着说她：“好了，余立估计跟着睿王去办事了，你也别念叨睿王太多。”
　　萧依雪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齐司玉笑了笑，“好了，别耽误你，赶紧先走……司玉，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苍白？
　　白润也很惊讶，但反应迅速，扶住齐司玉，“王妃大概吹了些风，所以脸色不大好，属下这就扶他进车里。”
　　白润说完就扶着他转身，齐司玉阻止了他，转头对萧依雪说：“王爷跟余大人一起去办事了，但小婷在清荷小筑里，郡主可以去那里找她。”
　　萧依雪点头，“行了，这会儿怡婷那丫头估计还没醒，天亮了我再去找她。”
　　“好。”齐司玉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萧依雪和姜永辉看着马车出了城，才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睿王妃似乎有些奇怪。”姜永辉提了一句。
　　“唉！”萧依雪叹了口气，“估计九弟又给他难堪了！呆会儿见到他，我一定好好骂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