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尤物》水陆花

15、尤物15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如此直白地称赞他的眼睛，嘉德罗斯难得一愣。

　　艾丽娅仍是笑吟吟的模样，紧接着问：“我这样说，您还会觉得我品味奇差吗？”
　　嘉德罗斯回过神，入眼的就是她唇边略带了点狡黠的微笑，仿佛被针蛰了一下似的，马上反击道：“谁准许你拿这种破石头来跟我相比的？”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傲慢地发号施令：“那边的虫子，起来，去把这个渣渣所拥有的全部黄金扔进火山口。”
　　他特意加重读音：“熔了！”

　　艾丽娅正走下台阶，听见嘉德罗斯这明显是针对自己的命令，侧过身，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您也太浪费了，若您真的生气，我倒有一个办法。不需要把黄金扔进火山，找个炉子熔了，把化掉的黄金沿着城门一路铺到皇宫大门，作为迎接阿提卡军队凯旋归来的礼物，以彰显王威，这样不是更好？”

　　她不软不硬地刺了回去：“您不是嫌黄金俗么？那么用它来垫脚，再合适不过了。”

　　一向被冠以神之名的嘉德罗斯尝到了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憋了口气，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眼睁睁地看着艾丽娅微笑着行了一礼后准备离去，最终还是顺应心意，挥手打碎了身下的王座，无名火气转为了无尽的破坏欲。

　　低头跪在一旁的侍女看着王与王后两人又开始拆房子，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的克什王宫，也要再重建一遍了呢。

　　*

　　阿提卡的征程没有止歇。
　　当最后一片土地都尽数归入阿提卡的版图后，艾丽娅也终于完成了她那将阿提卡法典推行至每一个角落的大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于登天。
　　先不提如何驯服那些被征服的民众，光是应付嘉德罗斯这个挑剔且任性的祖宗，就够艾丽娅受的了。
　　但好在，他们俩勉强算是合作完成了一个理想国的架构——帝国之内无一人不顺服，无一处受饥饿寒冬之苦。艾丽娅想，或许正因为放在现实太过理想化，所以才会有“理想国”之名吧。

　　时间在副本里是毫无意义的，大一统后，忽然有一天，某位将领来到克什王宫，向两位执政者进献了一卷书，据他所说，这是在攻下最后一个小国时，在那个国家的宝库中发现的。
　　这卷书供奉于宝库正中央，与它位列的是神明的雕像，将领觉得这可能是神物，于是紧赶慢赶跑回了克什，将这个东西交到了艾丽娅手中。

　　艾丽娅摸着粗糙的纸张，好奇地翻开一页，发现封卷上写着几个大字：“阿提卡通史……这是记录阿提卡先王生平的史书，不过怎么会在别国的宝库里找到？”
　　嘉德罗斯不甚感兴趣，连目光都没有分给她丝毫，闭着眼靠在王座上。艾丽娅却是对这本奇怪的书大为好奇，她挥退了宫殿里侍奉的人，继续翻开下一页，读了下去。

　　“『在阿提卡开国以前，曾有一位先哲跋山涉水，叩问神的居所。神有感于其诚心，临于世间，为其解惑。先哲问：“凡我国民，神智尚未开化，皆蔑视王威，叛乱者有之，不听从管教者有之，可否赐予一物，使众人顺服？”神答曰：“为王者，御下之道为上。哲人，若你诘问我造人时为何不一并将顺服之心刻入魂灵，我便答你：我虽未直接赐予你王权，却已将王权的种子种下，那便是【 】……』”[1]

　　读到这里，艾丽娅突然发现这里竟然缺了词，而且往后一翻，后面的书页也是一片空白。
　　“这里填的到底是什么？”艾丽娅的兴致被挑了起来，看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十分的难受。

　　“这还用想么？”听见这懒洋洋的声音，艾丽娅才发现嘉德罗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
　　艾丽娅没有在意他恶劣的语气，追问道：“您觉得该填什么？”
　　“欲望。”顿了顿，嘉德罗斯沉着眼眸，丝毫没有迟疑地说出答案，“永无止境的贪婪之心。”

　　……咦？
　　就在嘉德罗斯说出这句话后，艾丽娅惊讶地发现，书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渐浮现出文字：

　　“『……“我便答你：我虽未直接赐予你王权，却已将王权的种子种下，那便是贪欲。人心向背，实为欲求之表象。哲人，我于此教化你：足够多的贪婪凝结成欲望，欲望招致屈从，而屈从最终化为王者手中的权柄。”……先哲受教而归，他肃清叛乱者，杀戮日的鲜血染红了阿提卡的土地，从此这土里不再生长作物，先哲引人民贪欲之心向外，由此开启帝国的征途，后世称为“贤王”……』[2]

　　“还真是跟您说的一样呢。”艾丽娅读完这一段，总觉得这些话是在隐喻些什么，但细想时却没有什么头绪，她晃了晃头，暗道自己多心，顺手又翻了几页，无意间瞥到感兴趣的字眼，又停下来，一字一句地读给嘉德罗斯听。
　　“『……贤王与王后游于园中。王问于后：“若人民贪婪之心膨胀至不可控，可有方法挽救？”王后答：“有一法，王行【 】即可。”』[3]

　　“怎么又是空白？”艾丽娅蹙起眉，翻了翻后面，果然也是空白的，喃喃自语，“这不会是让我们玩填字游戏吧？”
　　嘉德罗斯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睨着她：“渣渣，我不会再帮你了。”

　　艾丽娅总觉得这是嘉德罗斯不知道这一个空里该填什么，所以才有的说辞。
　　但她看着这空出来的地方总是不顺眼，沉下心思索了一阵，手指无意识地划过这一行字，轻声道：“我觉得……应该是‘节制之道’吧？”

　　字体在她的指尖下飞速变动，后面的文字慢慢展现出来。
　　艾丽娅低头去读：“『王后答：“有一法，王行节制之道即可。王之欲在先，人之欲居后。必使王之野心囊括寰宇，神圣不可违，方可统领臣民所有欲求，此为王之‘节制’……』[4]

　　刚刚读完这一段，整个副本却突生异变——
　　这里的时间似乎瞬间被定格了，被风吹起的帘子也凝固在半空，似乎还能正常活动的只剩下艾丽娅和嘉德罗斯两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许久没听见的提示音终于响起：

　　“‘理想国’通关条件达成，开始脱离副本。”

　　怎么突然就说成功通过了？艾丽娅一脸惊诧。

　　熟悉的传送光芒亮起，笼罩在两个人身上。
　　嘉德罗斯微皱起眉，望着光芒之外的所有人物景色飞快地化为一串串数据流，随着这一处虚拟副本一起崩塌，神色有点莫名。

　　“啧……”他轻嘲似的哼了声，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无趣。”

　　艾丽娅站在他身边，感受着身体被一股力道拉扯着，知道副本通关后他们就能顺利离开，但偶然低头一瞥，却发现她手中所拿的那本《阿提卡通史》却并没有化为数据消失，而且翻开来的那一页上的文字正飞速变化，重新组合成了另外的句子：
　　『王后问于王：“弑君可是罪行？”
　　王答：“若你为神，则弑君不是罪行。”』[5]

　　“嘉德罗斯，你看这上面的内容……”艾丽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正要把这本书递给嘉德罗斯，但在嘉德罗斯看过来的瞬间，书页却化为光点消失不见了。艾丽娅愣了几秒，迎着嘉德罗斯因听不见后续而变得不耐烦的询问目光，笑了笑，将这个异变压回心底，“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嘉德罗斯盯着她，企图用饱含戾气的眼神给她施加压力，然而艾丽娅早就在副本里练就了一身与这位大赛第一目光对峙仍面不改色的功夫，因此嘉德罗斯非但没能逼她说实话，反而给自己找气受。

　　“渣渣，一个副本就让你得意忘形了？”嘉德罗斯眼底压着寒意，一个凌厉的眼刀就甩在艾丽娅脸上。
　　艾丽娅只是温柔地笑着，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嘉德罗斯的怒意。
　　安静的空间里，似乎能隐约听见磨牙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艾丽娅垂下眼，选择假装听不见。

　　传送的过程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艾丽娅规规矩矩地站好，正思考着刚才那一个句子是什么意思，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呼唤：
　　“艾丽娅……艾丽娅……”
　　人们对于自己的名字总是十分敏感的，因此哪怕这个声音轻得像猫叫似的，艾丽娅的神经还是立刻被触动了，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往四周一扫，却发现身边除了一个嘉德罗斯再无别人，而声音明显不是嘉德罗斯发出的。
　　这位任性的小祖宗才不可能用如此轻的音量唤人。

　　……难道是她幻听了？
　　艾丽娅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这时，那个声音大了一点，又响在她耳边，分辨不出男女：“艾丽娅……来……我等你很久……终于……”

　　这回她听得更清晰了，的确是有人在她耳旁说话。艾丽娅瞥了嘉德罗斯一眼，他正双手抱胸闭目养神，像是压根没受到这个诡异声音的影响，艾丽娅不禁问道：
　　“您听见什么了吗？”

　　嘉德罗斯一个看渣滓的高傲眼神让艾丽娅明白这话是白问了。

　　也就是说……只有她听见了？
　　艾丽娅耳边的声音还未消失，但说话断断续续的，像是因电流不稳定而卡带的录音机：“不用找，还不是见面的时候……那个人还没出现，不过很快了……艾丽娅，等我来找你……嘻嘻嘻……”
　　突然出现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伴随着一串能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阴森森的笑声，最后一个尾音淹没于空气中。

　　艾丽娅不自觉地抿起嘴唇：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好像对她一副十分熟悉的样子？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基本都被关在奴隶场，怎么会跟凹凸大赛扯上关系？
　　每一个字拆开来都懂，但合起来后却是让艾丽娅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她细想，传送已经结束了。光芒消失后，艾丽娅以为他们会回到之前那座湖底宫殿中，谁知却直接被送上湖面，脚下是悬空的，身体猛地往湖中坠下去，她慌忙召唤出惊鸿扇——经过副本里的一番折腾，惊鸿扇已经修复完毕了，打开扇子踩了上去，才避免了再做一回落汤鸡的命运。
　　比起艾丽娅的忙手忙脚，嘉德罗斯就气定神闲多了，他只凭借元力支持，就能轻轻松松浮于半空，眼角余光瞥见艾丽娅的狼狈，他还嘲笑般轻哼了声。

　　“祖玛你看，是罗斯老大！”一直都守在新月湖旁的雷德很快察觉到湖面的动静，立即跳起来蹦到湖边，一手作远目状往嘉德罗斯的方向眺望，“吓死了，都快三天时间了，总算是出来了！”
　　蒙特祖玛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个金色的身影，虽然依旧沉默不语，但暗地里却松了口气。
　　“哎，那个女人居然没死？”雷德捕捉到了艾丽娅的背影，语气惊讶，“她之前耍了老大，老大竟然没生气吗？”

　　副本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的流速不一样，艾丽娅两人在那个虚拟国度里待了相当长的日子，但对于雷德与祖玛而言，只是过了三天而已。

　　重新沐浴于真实世界的阳光下，艾丽娅望着周围熟悉的景色，陡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手执权柄的“克什王后”，还是那个在大赛中挣扎求存的普通参赛者。
　　这个副本，当真只是一串虚拟数据么……

　　忽然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艾丽娅逐渐滑向未知深渊的思绪。
　　“恭喜参赛者嘉德罗斯、参赛者艾丽娅成功通关新月湖副本，积分奖励已发送，请注意查收。另外，由于二位是第一批通关隐藏关卡的参赛者，将给予特别纪念小礼品。”

　　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声，话音刚落，两人中间就浮现出这所谓的纪念礼品——一对黄金耳环，样式虽简单，但打磨得异常精致，看起来应该价值不菲。
　　这该不会是用克什黄金打造的吧，艾丽娅这样想着，非常果断地将这个奖品往嘉德罗斯的方向一推：“我能够通关，全赖有您的帮助，这东西应当属于您。”

　　嘉德罗斯天生不知道推辞两个字怎么写，既然艾丽娅不要，他也从善如流地将这对耳环抓在手心。再珍贵的宝物在嘉德罗斯眼中都不值一提，他扫了眼，就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手掌微一收拢，眼看着就要将耳环捏碎，动作却突兀顿住。
　　他一挑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放松了手上的力道，那一对无辜的纯金耳环总算逃过一劫，没有当场被报废。

　　艾丽娅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瞧都似乎有点不妙，脑子里的警报仪立即嗡嗡作响，她不着痕迹地想要挪远一些，可刚有动作，嘉德罗斯的目光就飘了过来，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渣——渣。”嘉德罗斯像是故意的，拖长声音叫了一声，明明话音含着几分愉悦的笑意，手中却召唤出神通棍，毫无预兆地向艾丽娅挥去。

　　这一下来得又快又猛，湖面被嘉德罗斯爆发的强大元力激起狂澜，艾丽娅脸色一变，在神通棍快要挨到头上时，将将展开游龙扇进行格挡。
　　然而艾丽娅没料到的是，不过是去副本走了一圈的时间，嘉德罗斯的攻击竟然比起之前更上一个台阶，威力成百倍地增加，艾丽娅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竟是完全找不到空隙来反击！
　　嘉德罗斯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随着唇边的弧度上扬，棍子带来的压力也在渐渐加大，僵持了一会，艾丽娅凝出的防护罩发出喀嚓一声脆响，轰然碎裂。

　　嘉德罗斯顺势握住艾丽娅拿扇的那只手，轻轻一扭，艾丽娅的手腕骨骼就被掰错位了，剧烈的疼痛迟了几秒才沿着神经传达到大脑，她脸色煞白，手无力地垂下，紧攥着的扇子自掌心间滑落，掉在脚下所站的扇面上。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化解掉了她的所有反抗。

　　艾丽娅额头冒出冷汗，气息因疼痛变得急促起来：“你……”
　　她想要催动惊鸿扇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但纤细的手腕仍然处于嘉德罗斯的掌控里，似乎察觉到了她试图逃离的念头，嘉德罗斯恶意地加大力度，脆弱的骨骼立刻发出轻微的哀鸣。

　　“你要敢动，下一次要折断的就不是手，而是脚了。”嘉德罗斯睨着她，将艾丽娅不甘又隐忍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刚出副本，还来不及戴上魔女假面，仍然是以真容面对嘉德罗斯，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一缕缕黏在苍白的脸庞上，即使面色难看，却分毫不损她的容颜，反倒增添了一抹惹人怜惜的风情。
　　美色因凌虐更显诱人。

　　“您想做什么，直说就行，不用亲自动手。”艾丽娅深吸一口气，声线在轻颤，“……我不跑。”
　　那双漆黑的眸子藏着水光，似乎随时都能溢出来，这种直击心灵的美丽简直叫人战栗。

　　嘉德罗斯打量了她几眼，哼笑：“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渣渣？”
　　他再次举起大罗神通棍，在艾丽娅不安的注视下，棍尖戳在了那羸弱的肩膀上，艾丽娅睫毛一颤，咬着牙想要忍住即将到来的贯穿身体的剧痛，但几秒之后却发现嘉德罗斯压根就没有用力。

　　这人只是将棍子抵在她肩上，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掂量用怎样的力度才不至于把她洞穿，决定好之后，嘉德罗斯便不再迟疑，把神通棍往前戳了戳，强迫着艾丽娅朝后倒去，仰面摔落在惊鸿扇柔软的扇面上。

　　因为有惊鸿扇接着，艾丽娅倒没有摔疼，但她显然被嘉德罗斯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弄懵了，满脸错愕，原本一直都维持着的温柔表情喀嚓破碎。
　　嘉德罗斯眯起眼瞧着，倒觉得她现在这副神情顺眼多了。

　　“不管我要做什么，你只需要闭嘴接受就好了……”嘉德罗斯拿开抵着她肩膀的神通棍，微微弯下腰，仿佛屈尊纡贵般靠近，“质疑或反抗，皆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嘉德罗斯伸出空着的一只手，凑近艾丽娅的脸庞，动作堪称轻柔地拂开她右耳边的碎发，摸到了冰凉的耳垂。

　　艾丽娅僵直了身子，连眼珠都不大敢动，她直觉嘉德罗斯要干些不大好的事情，但又怕贸然抵抗会引得这人再次发疯，因此只能不停地在心里催眠自己，当那只在她耳朵上肆意摩挲的手不存在。

　　嘉德罗斯垂着眼望她，冷不丁取出刚才赠送的其中一只耳环，直接扣在了她的右耳上——针尖部分瞬间刺穿了敏感的耳垂，血珠几乎在同一时间涌出。

　　艾丽娅轻轻叫了一声，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嘉德罗斯的问题，皱眉挥开他的手，想要将耳环取下来，但得到的却是“绑定成功，无法解除”的提示，双眸一下子瞪大。
　　“为什么解不下来？你给我带了什么——！”艾丽娅强撑着坐起身，又试了几遍，但那黄金耳环却像是黏在了她的右耳上，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扯下，反倒让鲜血越涌越多。

　　嘉德罗斯早已直起身子，闻言模糊不清地笑了声，完全无视了艾丽娅的质问，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她的新首饰，才在艾丽娅的怒视下慢悠悠地点评了一句：
　　“……品相不佳。”

　　“不过无所谓。”他收起武器，金色的发丝扫过眼角下的星星印记，居然令他那双总是充满戾气的眼睛看上去平和了一点，“什么东西是好的——我说了才算。”

　　说罢，嘉德罗斯不再看艾丽娅，干脆利落地跳下惊鸿扇，掠过水面，降落在湖畔。
　　一直不敢上前打扰的雷德和祖玛急忙迎上来，雷德刚想开口问要怎么处理艾丽娅，嘉德罗斯却略过他，将神通棍扛于肩上，只说了两个字：“走了。”

　　“可是老大，那个女人……”雷德一头雾水，想要问个清楚，却被身旁的祖玛一个手肘击中胸口，只能把疑问咽回肚子里。
　　“哼，渣渣而已，不用管她。”嘉德罗斯率先走在最前头，没拿武器的另外一只手合拢，将剩下的黄金耳环握在掌心，嘴角扬起狂妄的笑意，“去打听格瑞的坐标，这次……一定要打个痛快。”

　　他身上的战意越来越浓，到最后化为冲天的杀意，似乎能让天地都为之颤抖。

　　坐在惊鸿扇上的艾丽娅勉力压下因这股杀意而冒出来的本能恐惧，手指轻抚着被强行戴上的黄金耳环，视线落在终端显示屏上，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那里清楚显示出一行小字：恭喜您获得特殊物品——王后的冠冕。

　　*

　　不知是不是要补偿之前嘉德罗斯总是找不到人的憋屈，这次他们一行人十分顺利地打听到了格瑞的位置，在寒冰湖的入口前把人堵了个正着。

　　“格瑞，可让我好找啊——快来跟我打一场！”嘉德罗斯用神通棍指着面前的银发少年，昂起头笑得张狂。
　　格瑞慢慢皱起眉，看着堵在他必经之路上的三个人，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耐，面容更为冰冷：“……我拒绝。”

　　避免无意义的战斗一向是格瑞的准则，可惜嘉德罗斯是个难缠且不讲道理的人，他之前被逼着跟这人交过几次手，十分清楚一旦打起来就很难收场，于是后来都采取了能躲就躲的方法。
　　没想到嘉德罗斯阴魂不散……竟然都追到寒冰湖来了。

　　格瑞干脆利落地回绝了邀战，转身就要离开，身后的嘉德罗斯却等不及了，一棍子冲着他所站的位置挥下来。
　　“嘉德罗斯，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格瑞敏捷地避过这一击，反手抽出背在身后的烈斩，及时挡住了再次挥下的棍子。对峙了几秒，格瑞忽而增大力量，猛地将嘉德罗斯甩出去，冷声道，“我不做没有结果的事。”

　　嘉德罗斯稳稳地落在地上，大罗神通棍在手上随意转了几圈。他要是把格瑞的话听进去，也就不是那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赛第一了：“刚刚碰上一个有点意思的渣渣，可惜不能下手，既然我没能尽兴，当然要找个人发泄了……你不就是最好的对象吗，格瑞！”
　　话音未落，他再次提起棍子攻击。

　　“……不可理喻。”
　　格瑞正要找机会脱身，忽然听见了嘉德罗斯那两个手下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哎，祖玛，老大说的那个渣渣是刚才那女人吗？我记得是叫艾丽娅来着……？排行也只有了六十多嘛，真不知道老大怎么就看上了……”
　　“闭嘴。”
　　“好的祖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艾丽娅？
　　听到熟悉的名字，格瑞的动作有刹那的停滞，正好被战意盎然的嘉德罗斯抓住漏洞猛攻，他立刻收好飘散的心思，挥起烈斩削掉了半个山头，在两人之间制造出障碍物。
　　趁着有东西遮挡嘉德罗斯的间隙，格瑞几个纵跃，飞快脱离战场，瞬间就消失不见。

　　徒留嘉德罗斯发现对手开溜之后愤怒地将这片区域砸出一个深坑。

　　远远地避开之后，格瑞奔跑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他又回想起从雷德口中听见的名字，尽管心中说服自己说别人与他无关，但手却不由自主地点开终端的好友列表，目光停留在那个一次都没有亮起来的名字上。
　　排榜上还能搜到艾丽娅的名字，证明她仍好好地活着，但格瑞的思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艾丽娅怎么会碰上嘉德罗斯的？那家伙是个战斗狂魔，艾丽娅是跟他打起来了么？
　　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受伤？嘉德罗斯可不是面对女孩子就会手下留情的类型。

　　不知犹豫了多久，格瑞的面色越来越冷淡，最终面无表情点开那个名字，发了一条简单的信息：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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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5]都是我瞎掰的，无出处，但这些都是伏笔来着，有隐喻作用，自我感觉这一章信息量蛮大的……
*副本结束了！好的螺丝可以暂时下线了！不过没关系，他下一次出来的时候就是本文第一次大型修罗场现场了！
*说好要写一个副本总结的，但是发现今天有点晚了，还是不让大家等了，稍后一点我再补上吧！
*听说评论和小红心能激励作者日更，不来一发吗亲╭(╯3╰)╮